第23章 第二节第二十章

秦穗青找了周奕一夜，最后找上秦馥娴的家，质问她：“周奕去哪了？”

        “她走了？”秦馥娴刻薄地笑了笑。

        秦穗青咬着牙，眼眶猩红，颤着声音说：“你又做了什么？你把她还给我。”

        “什么叫我把她还给你？是她决定离开你的，你身上背着她姐姐的案子，你还指望她留下来和你结婚生子？”

        “她……她是……”秦穗青愣了愣，从震惊中抽出思绪来，沉声道：“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她说你和这案子有着莫大关系，但是我给你把罪抹了。她当时恨得不行呢，我想她现在她大概只想你死吧。”她笑了笑。

        秦穗青顿时愣住了，眼泪唰唰地掉。他有些惊讶，却不是因为知道周奕是当初那个女孩的妹妹而惊讶，而是惊讶于秦馥娴居然会为了达到目的，污蔑他，她可是自己的妈妈啊。

        “你……你明知道我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我也受害者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秦馥娴扬了扬下巴，教训的口气说：“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如果你听话，什么都不会发生。不会有那个案子，也不会有周奕。”

        秦穗青笑了，嘲讽地笑了，哽咽着说：“你说你，丢下我二十年，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干涉我，控制我，满足你那变态的控制欲，你觉得很有趣吧，我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么？是因为你！如果当初我没有判给你，我才不会过成这个鬼样子。”

        秦馥娴的脸色沉了下来，十分难看，她的眼睛也红了，声音近乎嘶吼：“你是还念着他！你恨我，却念着他！”

        他，指的是秦钰。

        “是啊，至少他也是念着我的，至少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下我，至少——”秦馥娴扇了秦穗青一巴掌，秦穗青的控诉戛然而止。

        “他毁了我！你也被他毁了！”秦馥娴咬着牙，眼睛红得快要滴出血，脸上已经泪水纵横“他那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是他毁了所有人！”秦馥娴尖叫一声，昏了过去，一旁静静听着的丈夫上前抱住她，秦穗青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也跑了上来，恶狠狠的眼神看着秦穗青。

        此刻的秦穗青耳边嗡嗡作响，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的妈妈说，他的父亲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那他算什么？他算个什么样的存在？所以这么多年来秦馥娴这样对自己，是因为他恨秦钰，连带着他一起恨了吗？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她恨自己。

        秦穗青觉得自己吸不上气来，胸口一阵撕裂般地疼痛。

        她不爱自己，是有道理的……

        秦穗青往后退了退，看着那一家三口，更觉得无地自容。他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憋出来“对不起”三个字。

        如果自己的出生不是因为爱，那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秦穗青转身跑开。

        他不愿意去上班，把手上所有案子都推了，待在家里，一遍遍看着之前和周奕窝在一起看的电影，那是唯一的慰籍了。

        秦馥娴是在两个星期之后找的秦穗青，她是来质问他的，对于秦穗青办回国手续的事。

        “你两年前就在申请了？”

        “嗯。”秦穗青淡淡回答，然后清理出沙发，给秦馥娴坐的位置。

        秦馥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国内的法律书籍，语气冷冷道：“你是铁了心了要回去。”

        “嗯。”

        “你是宁愿呆在那个变态身边是么？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要这个结果。”

        秦穗青淡淡看了秦馥娴一眼，抑制住心里的难受，说：“对不起，放弃我吧，求你了。”

        “什么意思？”

        “当没生过我，可以吗？”他的语气不是赌气的、厌恶的、不耐烦的，而是乞求着的。他明白的，自己的存在，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被秦钰骗婚的事情，所以她讨厌自己。既然如此，母子两间何必互相折磨呢？他还是爱她的，他希望她能在这件事上放过自己，所以他打算离开。没有了自己，她身边还有现任丈夫和小儿子不是么？她也从不需要他啊……

        秦馥娴笑了笑：“你休想，你就是想回到他身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是我生的，你的身上一片肉一滴血都是我给的，我不可能让他抢走你！”

        秦穗青揉了揉眼睛，抹走眼睛快兜不住的眼泪，疲惫地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别折磨自己了，看见我，你就想起爸爸，又不快乐，留着我做什么？”

        秦馥娴哑了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她害怕看见秦穗青，她害怕想起那段令她生不如死的婚姻，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离开秦穗青，可……秦馥娴吸了一口气，说：“你走？你当然可以走，可是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回去，就什么都不要带，你带不走的，你知道我的本事。”

        “是。”

        秦馥娴顿了顿，接着道：“小黑也不能带走，它也是我领养的。”

        说到小黑，秦穗青还是微微动容，但最后却也只是妥协说：“那你一定照顾好它。”

        秦馥娴没再纠缠，说了一句你别后悔就走了。一个月之后，秦穗青终于迎来一件可以令他开心的事情，他的申请过了，很快他就可以回国了。

        得知秦穗青的申请过了，秦馥娴开始着手冻结他的财产。她给秦穗青签下许多文件，即使绝大部分他是不必签的，他还是一一签下。最后，他离开法国的时候，身上只剩下折合人民币不到六万块的钱，和一套他出来工作第一个月打兼职给自己买的廉价西装。

        那天，飞机降落在机场的时候，他盯着窗外的天看。那天很蓝，没有一点点云，蓝到像是假的，可他眼前不是天。他在想，他还能遇上周奕么？她有没有在想自己？她现在怎么样？他真的好想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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