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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人命重


董云飞把他和薛恺悦一同到天不收医馆阻止女子们逼迫男儿堕胎的事简单讲了一遍,“那粗使婢女威胁那男子,说是他敢和离,她就不再养他们的孩子了。那男子就害怕了,不管臣侍怎么劝,他都说他一个男儿家养不了孩子,他不能同妻主和离。那些围观的女子和那个医者,都在旁边嚷嚷,不让臣侍多管闲事。臣侍忙着同那些女子理论,那粗使婢女就拉着那男子拿了药包往星子号房间走,要去堕掉那个胎儿,臣侍气不过,又担心胎儿真的会被堕掉,在她们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冲上去打了这粗使婢女一拳。谁成想她根本不经打,一拳就歪在地上了,那个地面偏又有个青砖砌成的小花池,她后脑勺磕在花池的砖棱上,当时就流了好多血。那个医者就去给她医治,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血根本止不住。那医者忙活了半晌,血流得越来越多,臣侍便让人去太医院请史太医过来,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史太医都没能来,臣侍眼瞧着这粗使婢女只剩一口气了,就把她带去体仁堂医治。”

        明帝听到这里,就微微松了一口气,虽说都是伤了人命,但这情形,比直接打死,还是要有回旋的余地。

        董云飞却轻松不起来,他焦灼得眉毛眼睛都敛在了一起,声音更是紧张地打着颤,“尚公子也没能够救得她的性命,说是她的体质特殊,血液无法凝固,一旦受伤,就只有等死的份儿。天快黑的时候,她就死掉了。”

        董云飞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只觉喉咙在发紧,好似被谁扼住了嗓子,不能够利利索索地说话。

        他之前南征北战,战场上杀敌不知多少,可只有这一回他觉得自己是背负了人命的,这人命像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像一株巨石下的小树,随时都会折断。

        明帝仍旧十分冷静,她岂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很麻烦,在姚天女子打死了男子,官府向来会有种种理由为这女子开脱,可是男子打死了女子,那么通常都是要被判死刑的,董云飞是她的后宫,死刑是绝对不会的,但是麻烦也是绝对少不了的。可是作为董云飞的妻主,便是有天大的麻烦,她也得替他摆平不是?

        她镇静地点点头,用不紧不慢的语气发问道:“天黑的时候人就死了,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回来?”

        董云飞以为她是在责备他们两个回来得太迟,心里头瞬间委屈得不行,他遇到了这么大的事,她却只在意他是不是能在天黑前赶回来,仿佛除了贞洁,他就再没有什么值得她珍视的了。

        薛恺悦看董云飞只管咬着唇片沉默,好好的唇片都被咬得泛了白,只好替他回答:“医馆出了人命,尚然兮当然要报给京兆尹,京兆尹冯大人派了手下差役过去,又是查验尸首,又是记录情况,又是让人去传南郊那个医者和围观的女子前来回话。那个男子又哭得要死要活,说是没了妻主,他们一家子都要饿死了。小云看他可怜,当然要安慰他,让人去天心楼取了五百两银子给他,不过冯大人的差役不许他接银子,说是官司未了,不能收凶手的银子。”

        明帝被凶手两个字刺得眉头跳了一跳,她把眼前的局面思量了一下,尚然兮报了案,京兆尹的人去查验了尸首,想要瞒住消息,是不可能的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事就会被人摆在朝堂上。

        她看了一眼董云飞,董云飞的小脸已经皱得不像话了,原本水灵灵的桃花眼像干涸了的池塘,呆滞而凄凉,惨淡得没有一点生命的活力。她哪里还舍得吓唬他?用沉稳从容的语气询问道:“你们俩都回来了,手下有被扣留吗?那个男子既是要死要活,那他出面做的苦主吗?”

        “雨棠和拂翠都被扣下了,的确是那个男子做的苦主,他是死者的正夫。”薛恺悦惊讶地瞧着她,没想到没等他们两个奏报,她就连那个男子做了苦主都猜到了。之前他以为这男子既是被那粗使婢女逼着堕胎,那么一定对这婢女恨之入骨了,却不料京兆府的差役一问这男子谁是苦主,这男子立刻哭哭啼啼地说他是正夫他是苦主,他当时就愣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世上有这样的男子,被欺负得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要替这女子做苦主状告想要解救他的人。

        明帝了然地点点头,对着薛恺悦温声道:“此事朕知道了,天不早了,悦儿和云儿都回去歇着吧。没什么事的话,悦儿这两天先不要出宫了。”

        董云飞的麻烦是避免不了的了,可是她不想让薛恺悦也受到牵连,悦儿五个月的身孕了,待在宫里才是最好的。

        薛恺悦恭声答应:“臣侍知道了。”

        董云飞却是很有些意外地抬眸看她,她居然没有责备他,光是这么简单地问了问,就让他回去歇着了,他原以为她会狠狠地骂他一顿呢。

        明帝没有忽略董云飞惊诧的表情,天不怕地不怕的董嘉君也有闯了祸怕她骂的时候,但她此刻顾不上跟他调侃闲聊,抬手把自己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解了下来,放到他满是薄汗的手心上:“把天心楼的银子还回去,把朕之前赏你的金器拿去当了,不够的话把这个链子也当了,挑个人多的当铺当,一定要让人瞧见,记得保留当票。”

        董云飞越发迷惑:“为什么啊陛下?”

        这孩子真是,被死人给吓坏了脑子吗?连这点都猜不透,明帝抬手摸了一把他的小脸,不厌其烦地给呆傻了的人解惑:“从当铺中拿出的银子才是你的私房啊,保留了当票才能证明你是真的在当东西啊。”

        弄出了人命,还拿天心楼的银子赔偿死者家属,那些个御史们一定会上折子的,谁不知道天心楼就是天子的私库呢?

        “死者是个粗使婢女,她是哪个府上的婢女?”一直静静地旁听的安澜忽然开口问道。

        “臣侍问了那个男子,他说他妻主是白府的婢女,不过臣侍也没见到白府的人。”薛恺悦轻声回答。

        安澜想了一下,没想起来凰朝官员中谁人姓白,当下颇为疑惑地看着明帝,“白府是哪个府?”

        明帝却是迅速地就想了起来,“前侍御史白洁,现在在北境偏远州做地方官。”

        安澜微有些奇怪:“她既不在京城,怎得婢女还在京里呢?”

        明帝想了一下道:“她母父年事已高,离京之前向弦歌奏请,弦歌就没让她的母父随行。”

        凰朝的官员大多都是官宦世家的女儿,一人有错牵连全家的话,那朝廷就没人干事了,因而都是只贬犯错者本人,但若是母父女儿别无官职受犯错者供养的,通常也会被有司一起遣出,这白洁已经三十多岁了,又是个老来女,柳笙不让其母父随行,也是合情合理的。

        安澜听了,便放下心来,主家白洁不在京中,这死者的夫郎又是被死者逼着去医馆的,想来感情也不会如何深厚,眼下出面做苦主,不过是想要些银两罢了。心中这般想,他面上却不想表现得过于宽纵,沉了脸色对董云飞道:“小云你以后还是要悠着点,人命关天,这样的事情只能有其一,不能再有其二了。”

        董云飞小声辩解道:“臣侍只打了她一拳,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打,一下子就磕在了花池上。”

        安澜皱了眉头道:“那必然是你下手重了,她一个做粗使婢女的人,一拳就倒在了地上,你使得力气该有多大?你还怨她不经打,光你这句话,那些御史们就能给你定个暴戾成性漠视人命的罪。”

        董云飞不敢再辩,耷拉着小脑袋保持沉默。

        明帝见状,便教训两句放人回去:“别跟你皇后哥哥顶嘴,你皇后哥哥说你那都是向着你的。”

        有了这样烦恼的事,明帝哪里还有上楼睡觉的心思,她在董云飞和薛恺悦离开后,先是冲着让她上楼安歇的安澜摆摆手,让安澜自行去睡,而后吩咐宏儿传了两个御前护卫过来。命这两个御前护卫一个赶往京兆府,去见京兆尹冯大人,让冯大人不要一大早就奏报,奏报的时候也要实事求是,死者究竟是因何而死,拳伤和体质特殊不能凝血各占几分责任,一定要核实清楚。另一个赶往御史中丞陈语陌府上,让陈语陌对这件事的内情有所了解,不要率先弹劾。

        把两个御前护卫都打发走了,她方才舒了口气,一偏头看见早就应该上楼休息的安澜仍然站在楼梯口,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她,她连忙走上前去,揽着安澜的肩膀用抱歉的语气道:“让皇后等朕了,咱们上楼去。”

        安澜方才静静地看着她分派护卫,心中起了层忧虑,但见她神色有些疲惫,便不忍心说严肃的话,笑着亲了下她滑腻白皙的侧脸,调侃道:“陛下这会子又有心思了?这是金山崩于前风流自如故么?”

        明帝揽着人上了楼,带着人往圆榻前走,才走到圆榻边上,就拥着人往枕头上倒去,一边解人冬袍上的系带,一边慢条斯理地亲吻人修长的脖颈,口中含糊不清地道:“明日愁来明日愁,朕今夜先在澜儿的温柔乡中睡个好觉。”

        安澜见她连宠幸的动作都不像之前急切,便知道她今个儿是真烦恼了,哪里还舍得怼她?当下主动攀住她的肩膀,用他的温柔体恤给了她一场安抚熨帖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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