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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木牌误


有奸细作乱,虽然具体判罚有陈语陌和叶衡处理,但明帝还是要负责定大局。比如说究竟要牵涉多少人,是把所有可能相关的嫌犯全都抓起来处置,还是只抓有证据的放过没证据的,还是小范围的追索,这些原则都是得由她来掌控。因而朝堂上的事务比原先多了许多,光是大起居就持续到了中午。下午还要与柳笙一起对十几个即将去地方赴任的县令进行训话,时间宝贵,她只得独自在睿思殿用了顿午膳。

        等把新上任的县令们全都训完了话,柳笙也回府歇息了,去越州查案子的左谏议大夫杜方娜和监察御史里行贺绯辞,办完了差事返回京城递牌子求见,她宣了人到睿思殿来。先是一起问了差事,慰勉了杜方娜几句,让人回家休息。等把杜方娜打发走之后,她又单独询问了贺绯辞,对越州的案子和杜方娜的表现全都掌握了,嘉奖了贺绯辞几句,将贺绯辞也遣了出去,她这才开始批阅各地送上来的奏折。

        折子还没批完,礼部副尚书高莹就前来求见,她以为高莹是来给越州知州说情的,心头不快,却也不好不见。哪知高莹是来请示她十一月十八日的祭祀大典,由谁来做亚献三献,皇家后宫中又有哪些人可以出现在祭坛上。

        这事不是那么容易定的,这是凰朝一统天下以来第一次祭祀姚天,既要照顾到方方面面,又要给后世留下可以遵循的规矩。

        明帝想了想,先确定她最在意的,“朕主祭,不设亚献、三献之人。”

        眼下太女未立,这亚献三献之人不好选。选淑亲王为首的亲王,恐偏重宗室大权旁落;选安澜为首的后宫,恐后世有无德后宫祸乱朝政;选关荷为首的元勋功臣,恐其居功自傲藐视皇室;选董雯为首的年轻武将,恐其过于骄纵拥兵自重;选以柳笙为首的文官,恐后世奸臣把持朝政结党营私。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设亚献三献之人,只是不设,并不等于说她不想让人参与这件国家盛事。

        “皇后是必然要去的,贵君、敏君、嘉君、果君,朕的意思也要去,他们都是为国征战的男儿,文卿以下要不要去且待朕再思量。”

        高莹拿着毛笔一一记下,明帝又问高莹道:“这祭坛有三层是不是?”

        “是。依祖宗朝例,主祭人在第一层,司礼之人在第二层,其余陪祭之人在第三层。另外,江相走之前跟微臣讲,此次大典乃是朝廷一统后初次祭天,文武群臣四方百姓躬逢盛世,可能都会想要一睹大典,不妨在祭坛两侧,设几个看棚。”

        设看棚是个好主意,明帝嘉许地点点头,果断地做了决定:“看棚可以多设几座,把林侯、段卿、余卿等有伤功臣以及安老国公、梁老相国都安排在看棚中观礼,每人设一无靠背杌子。”

        “皇后在祭坛第二层,与左右二相文武大臣一同司礼,何人司何物,卿与柳相斟酌。贵君四个与几名男将一同站第三层,与关国公等功臣同列。”

        “给文卿、怡卿、康和皇子单设一看棚,不必设座。”

        “宗室概不司礼,有战功者入第三层,无战功者,不论爵位高低皆入看棚,亦不设坐,保和皇子若能赶回来,让其与男将们站一处。”

        “文武百官有战功者正六品以上可入第三层,无战功者,正四品以上方可入第三层。文武百官凡不入第三层者,着在祭坛下方衣公服站立,单独成阵,不与军兵百姓同列。”

        “已致仕官员欲观大礼者,需上折奏请,俟朕同意方可入看棚观礼,不得私自前往。”

        “外命夫欲观大礼者,无需上请,四品以上者可入看棚,五品以下者与百姓同列。”

        等高莹走后,天色就快要黑了,倩儿进来请示她,把晚膳摆在何处,明帝想着自己今个儿中午没有去安澜殿里用午膳,便吩咐摆驾麟趾殿。

        到得麟趾殿,安澜已经开始用膳了,但整个大殿外间,只有安澜一个人在。安澜见她进来,连忙站起身来,“陛下用晚膳了没?”

        明帝拦住要向她行礼的人,“朕还没用呢,正好与澜儿一起用。”安澜立刻扬了声让人摆碗筷来:“给陛下拿御用碗筷。”

        明帝坐在安澜旁边的椅子上,眼睛向着四周搜寻,“辰儿和安儿呢?”

        安澜接过宏儿递来的秘色瓷碗和镂花银筷,亲自给明帝放在面前,又把她爱吃的几样菜各给她夹了一筷子,放在瓷碗中,这才言道:“辰儿在贵君殿里用晚膳,安儿在太君殿里。”

        明帝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待两个都用过了膳,一起坐在坐榻上,她便伸手握住人白玉竹节般的手指,柔声道:“你果然把安儿送过去了?让朕说什么好呢?”

        安澜垂下长长的睫毛,轮廓优美的脸颊上浮出一抹疲惫的笑,声音平静和缓,仿佛一切就该如此:“臣侍不把安儿送过去,二公主几时才能回到淑君身边呢?”

        明帝把左手攥成拳头敲敲额头,有些担忧万一柳太君连乐安也不放回了,可怎么好?

        安澜看她敲额头,就猜出来她的担忧了,有气无力地道:“若是太君连安儿一起扣下了,那就让他扣下吧,臣侍正好歇一阵子,只是要让淑君再等几天了。”

        明帝看着人疲乏的笑容,无神的双眸,知道人这是连番忙碌累着了,她心里头跟堵了块丝絮似的:“太君的寿诞总算是办完了,昨个儿秦梦菲说她还是有法子能让惠王姨再支撑一阵子,到下个月祭天大典之间,应该没什么事了,澜儿好生歇一歇。”

        面上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想着倘或柳太君果然把乐安一起扣下了,她就得去找柳太君谈一谈了,她不能用委屈夫郎的方式来尊敬长辈。

        安澜听她这么说,先是认可地点点头,很快就又烦恼地摇头:“歇不了,还有辰儿的功课要管呢。”

        对于这一点,明帝也有自己的看法,她一直都觉得安澜每天都把奕辰要学的文章翻来覆去地弄懂弄熟,等奕辰回来陪着奕辰温习功课的做法有些过于细致了,但她之前一直奉行谁教导谁做主的原则,并不怎么干涉澜儿教女儿的方式,此刻听安澜这么说,她由衷地劝道:“辰儿也不小了,她又不是个笨孩子,她的功课让她自己做嘛。澜儿只要督促她完成师傅布置的功课就行,不用每天都陪着她再温习一遍。”

        安澜有些吃不准明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决定先含糊答应:“臣侍知道啦,臣侍以后会注意的。”

        明帝直觉自家皇后根本就没领会自己的意思,但她之前都不怎么过问,此刻也没期望安澜立刻就听自己的,当下笑了笑,跳过这个话题:“朕有几天没过来歇宿了,澜儿想不想与朕一起为国珍重,嗯?”

        这个为国珍重,是她与他青春年少时常用的暗号。那时节她身边虽然只有他一个,但母皇在驾崩前的两年中,疾病不断,她身为太女,既要侍疾问膳,又要抚国问政,忙碌的时候两三日回不了后院也是有的。他想她的时候,就会打发个侍儿去跟她讲,让她为国珍重爱惜身体,她每次听侍儿这么说,就心领神会地赶回去宠他一番。

        安澜立刻飞红了脸,娇嗔着问她:“陛下怎得忽然用早年的话来打趣臣侍?这都是十几年前的老话了,亏陛下还记得。”

        两个孩子都不在,宏儿几个侍儿也都退了出去,明帝没什么可顾忌的,索性就抓着安澜修长的手指往自己脸上放,感受到指腹那温热的触感,她便用诚恳的语气道:“朕怎么舍得打趣澜儿呢?朕这几天真真确确惦记着澜儿呢。”

        她这话也不是随景生情,已有十来天没与安澜亲近了,心中着实很是想他。

        安澜却是不大想今晚承宠,他这几天忙得太厉害,此刻疲乏得要命,只想等奕辰回来,给奕辰快速地讲解完功课,他就早些洗漱了休息,根本没有承宠的心思。

        但他不敢拒绝她,虽然他与她已是老妻老夫了,可是宫里美人如云,他不是很确定他今个儿拒绝了她会不会令她心头不快。女儿家对男儿的不满意,大多都是慢慢积累的,像这样的小小的不愉快积累得多了,难免会让女子感到失望。

        失望不一定会动摇他的皇后位置,但多半会影响明帝对他的态度,因而他虚弱地笑笑,尽量做出感激欢喜的表情:“臣侍多谢陛下惦记着臣侍。”

        明帝却是一下子就听出来安澜话语中的勉强了。彼此青梅竹马,又做了十几年的妻夫,她对安澜已经足够地了解,她的澜儿若是状态好想要承宠的时候,听她这么说,那一定会风情万种地看她一眼,再用清冷的声线大大方方地对她言道:“臣侍也正惦记着陛下呢。”

        现在人只是感谢她,并不投桃报李地回应她,那一定是状态不好不想承恩,她放下抓着人手指的手,改为用胳膊揽着人的肩,而后在人花瓣般的唇片边上轻声道:“宝贝乖,你我之间不用那些虚礼,你若是今个儿不想,今个儿就好生休息,朕明个儿再来也就是了。”

        安澜偏眸看她,平日里星光璀璨的大眼睛此刻幽深浩渺,像是黑夜中的寒潭,那寒潭中蕴藏着风涛巨浪,偏又被夜幕遮住了,让人不能一下子看清。

        “宝贝,怎么了?想让朕留下是不是?那朕就留下,”明帝亲吻着人莹润的唇,话说得腻腻歪歪,“宝贝累的话,朕今晚只宠一回也就是了,等过几日宝贝状态好了,朕再过来好好疼爱宝贝。”

        安澜瞬间就改了主意,他十余日不承宠了,并不想用不完美的状态迎接她,可是听她这般体贴,又不想把这样好的她推给别人,当下他笑着道:“陛下这般体贴,臣侍还有什么话可说?只是臣侍得先陪辰儿温习功课,陛下可以先去洗沐或者去批折子,晚点再过来。”

        这话正合明帝心意,她已经连着三四天没去看冷清泉了,正愁今个儿不过去就又食言了,当下笑着道:“朕先去批会儿折子,最迟到亥正过来。”

        出了麟趾殿的门,她便对倩儿道:“朕今晚翻皇后的牌子。这会儿先去玲珑殿。”

        熙和殿中,董云飞得到明帝今晚翻了安澜的牌子的消息,立刻让侍儿们分头去请薛恺悦、赵玉泽、林从三个前来玩木牌。

        薛恺悦来得稍微迟一些,赵林两个都早早地到了,四个人聚齐之后,玩得停不下来。到了亥正前后,赵玉泽要回去照料四公主,先行退席离开。林从想着自己明个儿还要去给明帝梳发,也有些想走了,然而董云飞牌瘾正浓,就拦着他不让他走,“陛下既然翻了皇后哥哥的牌子,那明个儿早上自然是由皇后哥哥服侍了,你不用过去的。”

        林从一想这话也有道理,安澜梳发髻的水平比他强得多,明帝以往宿在安澜殿里的时候,都是由安澜伺候早晨的梳洗的,便放心大胆地坐了下来。

        薛恺悦这两天夜里都休息得很好,今个儿午觉又睡了足有一个时辰,此时精神极佳,见林从不走了也很开心。

        林从见薛恺悦笑得比前更加爽朗了,越发认为自己没走是对的。董云飞把他身边会玩木牌的侍儿喊了一个上来,补了赵玉泽的空缺。

        这侍儿只有十五六岁,正是少年人爱玩爱闹精力充沛的时候,四个人直玩到丑初方才散场。

        令林从没有想到的是,次日早上明帝并没有在安澜殿里梳洗。

        虽然只承了一次恩宠,但安澜本就很是疲乏了,早上想要起身服侍天子,仍旧有些困难。明帝拦住挣扎着要起来给她梳头的人,体贴地乘了玉辇去了紫宸殿,想等林从过来给她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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