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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心有悔


在露天的大树下睡了一宿,冷清泉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腰也酸背也痛,鼻子也不透气脑袋也不清醒,他用不多的经验判断,自己应该是受了风寒了。也是,昨个儿他就披了一件原本用来换洗的外衫,这地方比凰朝的京城靠北,夜间冷飕飕的,那个大树下面又多年不见阳光,潮乎乎的,一件外衫,哪里能抵得住这样的寒凉。

        受了风寒,再要骑马,可就有些辛苦了,但他怕明帝派人来追,也不敢耽搁,匆匆地啃了两口昨个儿傍晚在镇子上买的肉饼,就催马上路了。怕被人认出来,也怕路口有官府盘查,他不敢走大路,走的是条荒草丛生的小路。

        起初还好,小路两边满是绿色的大树,他在一派绿色中纵马驰骋,风从耳旁呼啸而过,树一排排地甩在身后,衣袖中灌满了风,天上时不时地还有白鸟既飞且鸣,他只觉得快意极了,是很久没有过的惬意,是多年不曾体验过的豪迈。

        如此驰骋了将近一个时辰,差不多又走出了一百多里地,小路到了一个新的地段。这个地段崎岖不平,左侧是个连绵不断的山丘,右侧是间隔着水塘的果林,果子都已经采摘,只剩下褐灰色的枝干在初冬的寒风中倔强地颤抖。路面上时不时地还有个倒下的大树拦路,或者有个从水塘中蔓延过来的小水洼什么的,他的马速快不起来,只能颠颠簸簸地行进。

        颠簸最易让人头昏,走了没多大一会儿,他就觉得口渴得很,身上也比早晨的时候更冷了些,他猜测自己是发热了,偏偏姚天不作美,早晨看上去还算晴朗的天空,此刻乌云汇聚,眼瞧着就要下雨。十月里的雨,可不像夏天的雨淋一淋没什么,十月的雨跟冰粒差不多了,要是打在身上,他这风寒怕是要加重。

        冷清泉意识到这一点,就加紧了马腹,让马儿跑得更快了些。

        可是再快也赶不上乌云的速度,不到一刻钟,乌云就已经完成了会师,风也起来了,带着寒意的风刮在他身上,似乎要把他的衣裳都给吹跑。冷清泉眺望了一下前方,前方仍旧路途遥遥,完全不知道这条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他想了想,这雨看样子马上就要下了,他得找个避雨的地方。

        他一边勒住了缰绳,放缓了马速,边走边向四方看。还好,西北方二里地远的山丘上,好像有个石头庙。

        他立刻驱马往石头庙中赶。紧赶慢赶,总算是在第一滴雨降下之前赶到了石头庙。

        他牵着马儿刚要入内,就听见庙中一个女子用一口西境音狞笑着道:“小美人,你哭什么?把姨姨伺候好了,姨姨给你买糖吃。”

        另一个同样说着西境方言的女子急不可耐地催促道:“你跟他费什么话,赶紧地啊,你再磨蹭,可就归我啦。”

        冷清泉眉头一皱,把马儿往庙前的大树上一拴,拔出背上的宝剑就闯了进去。

        庙中的情形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那个小美人是真的很小,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那两个女子身材一个中胖一个大胖,而且背影都已经有三十多了,他不由得怒从胆边生,指着那正在让小男孩跪着伺候的中胖女子喝道:“你还要不要脸?你这年纪都可以给人家做娘了,居然在这里欺负人家!”

        “呸!”那中胖女子听到有人骂她,立刻就转过身来,往他身上瞧了一眼,这一瞧,脸上的怒气就又换成了猥琐的笑,“哟,我正说这娃太小,不得趣,姚天就给我送了个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来,我今个儿真是走了桃花运了!”

        中胖女子说着,抛下小男孩,就往冷清泉这边来,衣衫也不系,就那么光着腿走过来。

        冷清泉嫌恶地皱皱眉,捏紧了手中的剑。

        那大胖女子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接着去欺负那小男孩。

        冷清泉见状,抬起左手往袖子里摸了一下,拿出了两枚两寸多长的钢针捏在手指间,也不冲那正在欺负小男孩的女子打招呼,直接就把一枚钢针甩了出去。那大胖女子在发现他进了庙门之后,就有所防备,听到钢针的动静,立刻就丢下小男孩,冲着他扑了过来:“老倡夫养的小倡夫,敢打你奶奶,看奶奶今个儿不揍死你。”

        那中胖女子一看这情形,也不再磨蹭了,嗖地一下子就跃了过来,拔出背上的状元笔道:“小倡夫,你还敢动手打人?今个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你姨姨的厉害!”

        冷清泉恼恨她俩嘴里不干不净,先是沉住气一动不动,等她俩快到身前的时候,他右手持剑用了一招“金山夜雪”,在那中胖女子眼帘前迅速抖动,形成一片迷雾,左手同时发力,一下子就把第二枚钢针朝着大胖女子甩了出去。大胖女子看他挺剑去斗中胖女子,正待要看看他的招数是哪家哪派的,还没看明白,钢针就以避无可避之势飞了过来,大胖女子来不及躲闪,钢针穿喉而过,她连一声都没能喊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冷清泉左手钢针一出手,并不管这大胖女子有没有被扎中,他只管对付这右手边的中胖女子,把宝剑抖了一个剑花,改用金山剑法中最为狠厉的“缠草白骨”缠住这中胖女子,不许她去救援同伴。

        那中胖女子眼睁睁地大胖女子中针倒地,想要去救援,却被冷清泉的剑法缠住了,根本摆脱不开,她立刻就生了惧意,一边用状元笔拼命乱刺,一边往庙门口撤退,边撤边骂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狠毒男儿,你怎么能一出手就杀人呢?”

        冷清泉皱眉,他也没想着杀这大胖女子啊,可是大胖女子出手来袭击他,他不可能坐等着被她打啊。再说了,大胖女子自己躲不开他的钢针,这只能怪她学艺不精,跟他狠不狠辣有什么关系?

        那中胖女子见他绷着脸不说话,只用一双寒泉般的美目狠狠地打量着她,那美目中发出的是足以冻死人的幽幽冷辉,她立刻就打了个冷战,也不管自己身上只着了上衣,没命地往庙门外面跑。

        冷清泉当然不能放过她,剑尖一抖,想用一招“剑河风急”,把这女子给拦下来。

        这女子觉察出他的意图,立刻把自己原本到膝盖边上的长衫往肩膀上一撩,冲着冷清泉挑衅道:“你个浪荡男儿留姨姨我做什么?想让我做你的妻主么?”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不要脸的女儿,冷清泉几乎没被气炸,挺剑就去攻击她,可是视线一接触到她那没有衣衫的胖腿,他就匆忙地收回了剑,虽然出门在外,他也不想跟这等衣衫不整的女子打斗在一起。他是个有妻主的男儿,虽然妻主不要他了,可是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有着清晰的认知的。

        那女子看他收了剑,哪里还敢停留,嗖地一下子就跑出了庙门。在漫天大雨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清泉深知纵敌就等于给自己挖坟的道理,很想追出去,可是看看那简直算得上暴雨的雨幕,他还是止步了,多年的宫廷生活,日复一日地养尊处优,他已经不能够像年轻时那样毫无畏惧地拼命厮杀了。

        “大哥哥”,那小男孩看他没有追出去,就怯怯地喊他。他急忙走过来,查看了一下小男孩身上,小男孩虽然被拧得红一块紫一块,但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还没能够被那女子夺取清白,他微微地松了口气,抖开包袱,把自己的外衫拿出来,裹住小男孩。

        半个时辰后,雨终于停了下来,他把那饱受惊吓的小男孩,放在马背上,问清楚了小男孩家就在五里外的小村子里,他便驱马赶了过去。

        男孩的母父正在着急地到处寻找男孩,他把小男孩送到家中的时候,男孩的母父还在外面找寻孩子,男孩头发花白的祖母招待了他。老人家对着他千恩万谢,把家里仅有的十两银子拿出来送他,他自然不肯收的。男孩的祖母见他执意不收,就把银子收了起来,向着他拜了一拜,又让小男孩给他磕头拜谢,口中道:“恩人救了老身的孙子,就是老身一家的恩人,老身是个布衣,没什么能回报恩人的,只求恩人留下个宝讳,老身给恩人立个长生,让这孩子日日叩头,求姚天保佑恩人平安吉祥。”

        他不过是随手救了个孩子,就得到了老人家如此诚恳的感激,冷清泉心头一动,年轻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被人感恩报恩的情形再次浮上脑海,只觉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心情激荡下,他冲老人家爽然一笑,报了个当年行走江湖时所用的化名:“老人家也不必立什么长生,只需知道我叫应疏松就好啦。这孩子长大了,要是想学武,可以去”,他说到这里就皱了眉,他年轻时总是跟人说让人去白虎国的御剑山庄找他,可是现在白虎国已不在,他也从明帝宫中逃了出来,那母家的山庄,他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他让这孩子去哪里找他呢?

        那老人家看他迟疑,倒也不追着问,只对他言道:“恩人叫应疏松,老身记下了。恩人似乎是孤身一人,可有什么要老身效劳的吗?”

        冷清泉本不想从这男儿家要什么,奈何他走了大半天的路,只吃了一块肉饼,此时又渴又饿,就把自己无家可归,又染了风寒的话讲了,那男孩的祖母立刻自告奋勇地去镇子上给他拿药,吩咐那男孩的祖父给他煮饭烧汤,并让他一定要在家中住上一宿。

        冷清泉自己是走一日算一日的,并没有每日必须走多少路程的计划,见老人家如此热情,也就同意了。在男孩家中饮了药,又用了汤饭,身上就舒服了好些。

        天色擦黑的时候,那男孩的母父终于回来了,对着他又是好一通感谢,他坦然受了。得知他受了风寒,那男孩的母亲把家中的羊杀了,给他做了一大锅羊肉汤。

        农家菜的做法很是简朴,可是羊肉汤的鲜美却是不输御厨,冷清泉吃得很是惬意,饭后,那男孩的祖母又命男孩的母亲父亲陪着他闲聊了一会儿,他知道男孩的母父今个儿在外面寻了男孩大半天,猜测她们一定去了周边的城镇和各个路口,就问她们可曾见过官府在搜寻什么或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男孩的母父都连连摇头,说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各个路口也都没人盘查。

        冷清泉初始听到官府没有搜拿他,心里头很是宽松,欢欢喜喜地对男孩的母父说自己明个儿一早就可以起程了。男孩的母父听他明早要启程,自然不敢耽搁他,给他备好浴足的热水,就把请到了紧挨着平日用来招待亲友的厢房中。

        他今个儿又是打斗又是生病,想着明个儿要早起,洗了脚就躺下了,本想快速入睡,岂料这厢房紧邻着男孩的母父所住的房间。

        男孩的母父许是见孩子没什么大碍,太过欢喜了,夜间竟然缠绵了半宿,声音直钻到他的耳朵中,他想用被褥捂住耳朵,可是农家的被褥根本比不上皇宫里的软和轻盈,盖在头上闷得很,没办法,他只好盖一会儿往下扯一会儿,如此反复了一个时辰,心里头就有些烦闷了,暗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放着皇宫的高床软枕不睡,跑来农家听人家妻夫恩爱。

        一想到妻夫恩爱上头,他立刻又想起了明帝,自己出走两天了,她都不找自己的么?居然各个路口都没有盘查?

        自己在她心里居然这么轻微,连派人寻找一下的必要都没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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