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曲向阳的悲伤过往

原来我们的曲向阳老师，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南都戏曲大学音乐系94届毕业生，毕业至今两年多，同系的学生和老师对他评价有八个字——性格沉闷，才华横溢。在南都的音乐圈子里，早早就挂了名，不过因为个性的问题，一直是有才而不彰，有名而不显。

　　他在大学有个女朋友，音乐系同学，名字叫程诚，才华与美貌并存的大美女。大一的时候程诚被曲向阳的才华所折服，当然曲向阳也是个闷骚帅气的大帅哥，总之郎才女貌，十分登对。据说程诚主动追求了曲向阳两年才得偿所愿，曲向阳的矜持让列位同仁好友感到十分欠揍。

　　随后的几年大学生活在爱情的滋润下，美丽而短暂，毕业之际，两个十分相爱的情侣对于未来的发展发生了分歧。曲向阳性格沉闷，希望先进入唱片公司做音乐编辑和制作，这样一边做幕后，一边创作音乐，等做出些成绩之后，慢慢独立出来，开自己的工作室，做一个独立音乐人，这是一条稳妥且漫长的规划。而程诚性格开朗，形象极佳，想成为一个歌手，既有条件，又有欲望。生活在镁光灯下，受万人追捧，一直是程诚大美女的终极追求。本着女朋友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的曲向阳最终选择了支持程诚，并且身体力行的陪着程诚转遍各大唱片公司，试音，录小样，参加各个公司的选拔会，拿着学校老师的推荐信见了几个公司的音乐总监助理。其实，程诚的条件极好，嗓音，形象，性格都值得各大公司力捧，但每到签约的时候程诚就会遭遇到极为苛刻的条件，对于这种纯新人，各大公司本着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的优良传统，在签约年限、福利保障、商业抽成、形象规划以及最重要的选歌权上，都表现的极为吝啬，当然签约年限非常大方，签的时间越长，成功率越高。一次次吓退了程诚，让他们深感唱片行业的黑暗，无比的失望，并立志继续用才华打动下一位。

　　对于曲向阳这种高材生，而且还甘于做幕后的人才，各大公司都表现的非常友善，合同优厚，年限相对自由。只是为了程诚，曲向阳一次次婉拒了他们，陪着程诚一家一家的去碰壁。

　　最终，在魔都，一家新近崛起的中型唱片公司——玫瑰唱片，看中了程诚，并开出了令人极为惊讶的新人约合同。最长不超过一年的练习生，最长不超过两年，为程诚量身打造一张音乐专辑，选歌权为优先级，仅次于公司的头牌歌手。这部合约傻子都能看出来什么意思，我们看中了你，要大力捧你，你可以欢呼了。

　　程诚心花怒放，都没认真听法律部的经理跟她解释合约内容及双方的权利及义务。法律部的人讲完桌子上的规则，艺人部的经理开始讲述桌子下的规则，原本心花怒放的程诚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而一旁的曲向阳怒火中烧。

　　艺人部经理姓张，嚣张的张，可这个大胖子却极为和善，说话全程面带微笑，清风细雨，虽然他说的话并不和善，也并不动听。

　　“两人的关系鄙人了解，也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只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向来如此，歌手，特别是女歌手，是吃青春饭的，一个单身的女歌手更能保持吸引力，更能维持歌迷的热度，一旦恋爱或者结婚，热度就会迅速下降，就会很快被新人替代。程诚小姐，你是公司所看中的，我们的夏总监非常喜欢你的声音，特别交代要给你最优厚的条件。而这些条件已经写进了条约里，只是做个小小的牺牲，你就可以签字了。”

　　程诚哪里还不明白张经理的意思，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张经理，我有信心让自己变得不可替代。”

　　张经理笑道，“我相信你，也相信夏总监的眼光，但是在你做到之前，讲这些是没有意义的。我很遗憾。”

　　“一定要分手才能签合约吗？”曲向阳阴沉着脸问道，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走。

　　“不不不，鄙人从来没有这个意思。单身的状态是要展示给歌迷和媒体的，你们可以不分手，但是公开的场合你们不能在一起，私下的场合也要保持距离，因为狗仔队很猖獗，你们应该懂我的意思。当然，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只需要五年，五年程诚小姐就可以培养出固定的和忠实的歌迷群体，恋爱和结婚对未来发展的冲击会小很多。这也是为程诚小姐的未来着想，你说是不是呢，曲先生。”张经理笑眯眯地道。

　　“谢谢！我们不需要。走吧，程诚。”曲向阳已经失去了耐心，对于恋爱的限制是各大公司的潜规则，特别对推出去给年轻人看的偶像女歌手，要符合年轻人特别是年轻男性的幻想，但曲向阳和程诚原本不奢望走这条最容易出名的路线，因为歌坛并不是只有偶像歌手，还有一些类型歌手和单纯的实力派歌手，虽然这条路成名慢，爆红的可能性很低，但相对限制少，也自由的多。曲向阳当初和程诚规划的就是这么一个路线，曲向阳很坚持，但程诚已经动摇了。

　　魔都的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高楼鳞次栉比，一派繁华景象，这是华夏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也是娱乐圈的最中心的地带之一。

　　“明天我陪你去下一家公司看看，咱们有实力，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曲向阳安慰道，并笃定这些唱片公司有眼无珠。

　　“可是金子太多了，他们这些人早就挑花了眼，所以他们只会找一些听话的金子。”程诚有些失魂落魄，慢慢走向一处公园的清幽处。

　　“不要想太多，我会一直陪着你。”曲向阳追过去，将程诚抱在怀里。

　　“向阳，你爱我吗，你相信我吗？”程诚幽幽问道。

　　“说什么傻话，我当然爱你，当然相信你，我还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呢。”曲向阳很难得的说起了稍显肉麻的话，因为他感觉程诚内心的沮丧。

　　“给我两年时间，他们答应我，两年内会给我做专辑，我会成功的。只要我成功，就可以跟他们谈条件，让他们不要限制我们公开在一起。向阳，你说好不好？”程诚睁大双眼，一脸殷切的望着曲向阳。

　　曲向阳如遭雷击，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胸口一阵剧痛。

　　“为什么？”曲向阳苦涩问道。

　　“我想唱歌，我想成功，我想站在舞台中央，让所有人为我欢呼。”程诚有些执拗和痴狂地说道。

　　“那我呢？”曲向阳指了指自己。

　　“平时可以电话联系，我不忙的时候就去陪你，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行了。”

　　“如果两年之后不成功呢？”

　　“不会的，不会的，向阳你要相信我，我一直会成功的。”程诚激动道。

　　曲向阳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面对程诚殷切而热烈的目光，曲向阳心中泛起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失望。

　　“好吧，去追求你的梦啊。你终究是要站在舞台中央的人，而我，只能挥手离开，消失在人群之中。”曲向阳颓然说道。

　　“向阳，你，你说的话，我不太明白。”程诚痛苦地询问道。

　　“我们，分手吧！”

　　公园的人工湖边，留下了泪流满面的程诚，和渐行渐远的曲向阳的身影。程诚没有追上去，他们的故事突兀的画上了休止符。

　　“我已经失去了最爱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成功，所有失败都是不可接受的。”

　　程诚神情时而狰狞，时而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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