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金穗沙尘

六

        施婧舒的性格由一开始单纯，傻，自卑。

        到认识贺世轩后，变得自信，美丽，迷人。

        再后来，堕落，内心痛苦。

        --

        午觉过后，各营地都要汇报最后的训练结果，连着各级领导都来至军训基地。

        个个学生身穿迷彩服，原地坐下，戴紧迷彩帽，在烈日下酷晒，也没有半句怨言。

        教官走过来，询问施婧舒的身体状况。“你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可额头还是有些烫。”

        施婧舒实话实说，仰着头眯着眼，看站在身旁高大健壮的教官。教官头顶的赤阳干渴猛烈，灼烧着她的身心。

        “实在难受就可以不用上场。”教官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

        6班坐施婧舒周围的同学，相继看向她。

        她思考着，而后仰起头再次看着教官道：“我可以的，如果实在难受，我会和教官你讲。”

        “好，很有集团精神嘛！难受就上前报道。”教官走开。

        “是。”施婧舒回话。

        先出演的是四营。

        施婧舒看着贺世轩他们，整齐有序的军体拳军训汇演，她也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努力成果。

        即使人山人海，大家都一样灰头土脸，分不清谁是谁，也不会看见她在哪个位置。但她还是忍住身体的难受与不适，上场完成了最后的汇报演出。

        她躺在沙地上，接受刚烈的旭日赢面袭来，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她不想到时候回想起来，是因为自己的生病，而错失一次珍贵的体验。

        军训结束前，大家都依依不舍地唱着歌离开，都跑去找教官签名，加微信。

        可施婧舒不舍的是，这段感情，这段又苦又甜的回忆。

        她们坐着大巴，一路奔波，整个身体摊在座位上，车上吵闹，但也没有来的时候那般活跃。一路返回到彰韵学校的后门，大家拖着行李箱上楼，前行。

        待安思文与施婧舒在宿舍收拾好后，便回教学楼，两人接着跑上13班，想看看贺世轩这个时间点，会不会在班级里。

        13班里，只有两个男生，坐在空荡无人的教室里。

        贺世轩的座位偏入，且桌上刚好被一个黑色书包遮挡。把男生的脸挡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于她们偷看。

        施婧舒和安思文都快趴在地上，就为看清楚男生的鞋子，是不是穿浅米白色。

        贺世轩正刷着手机，听见外面有吵闹声，抬起头，看见她们一前一后，趴在门框边上。

        她们见他抬头，六目相对下，她们慌乱地躲起来。

        贺世轩起身走出班门，看见她们准备偷溜离开的身影，问：“有什么事？”

        下一秒，陷入尴尬的困境。

        “哦！我们来找梓杰的，看看他走了没有！那看来是不在啊！”安思文连忙救场，手舞足蹈地缓解尴尬。

        “他应该还在宿舍。”贺世轩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说着。

        “好吧！那没事了。”安思文正准备拉着施婧舒，走下楼时。

        “等等……”贺世轩突然叫住她们，“婧舒，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啊！”

        施婧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开心也同样惊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从贺世轩的角度看，现在说加微信，还不太熟吧！

        安思文又再一次，连忙救场：“额……梓杰有，我们有个群，回去就拉你进去，三个人都在里面。”

        过了半响，“好吧。”

        贺世轩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低下眼，重新走进班门。

        安思文和施婧舒兴奋至极，走下楼。

        可待到6班门前，施婧舒才猛然想起要打电话，告诉母亲提早放学。

        于是，不得不再一次折返上去，想向贺世轩借手机。

        “这次我可不帮你，你看你在他面前都说不出话来。”安思文推着她向前。

        “哦。”

        被安思文拒绝后，施婧舒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她又一次趴在13班的门框上，眼巴巴地看向他。

        贺世轩再次瞧见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再次起身走出去，他站于她跟前。

        少年慵懒的肩膀微抬，细软的发丝搭拉在眼皮上方，细长的手指插在裤袋里。

        “能不能借手机打个电话？”施婧舒低着头，声音如微风吹拂水塘般轻微。

        “可以。”

        贺世轩微点头，垂下眼正好能看见她粉嫩的脸蛋。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她。

        她接过手机，用指尖细摸，可清楚地感觉到手机上，还残存着他温热的体温。后点亮屏幕，居中是个白衣少年的背影，感觉好孤单，也与他很相似。

        她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壁纸，隐约记得还是情侣壁纸，应该还有女生的那一张。

        施婧舒感到心里拂过一丝凉意。

        她拨通电话，和母亲简单地说明情况，也不好占用太久手机，打完就乖乖地把手机还给贺世轩。

        并说声：“谢谢。”

        旦夕之间，她抬起头，瞬间对上贺世轩的眼眸。

        距离之近，距离而美。

        她现在还记得，他的眉眼很柔和，一对杏眼是那么美，那么亮。好像有一汪清澈的潭水在里面，晶莹剔透，波光粼粼，仿佛动一下就会破坏里面的平静。

        而她，戴着个黑框眼镜。

        贺世轩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女生。

        厚重的刘海，宽厚的眼镜，肥润的嘴唇，小巧的脸庞，单薄的身子，到脖子处的短发。

        但眼里却闪着光芒，是难得一见的清新淡雅。

        他们对视仅一秒，施婧舒就撤开眼神，脸转向安思文那边。

        她跟着安思文下楼，但脑子里却想的是刚刚的场景，意犹未尽……

        ……

        回到家，他们紧开里一个微信群：四个小朋友。

        郑梓杰把贺世轩拉进群里来，贺世轩向她们打招呼。

        施婧舒他，并说：

        梦延：【很高兴认识你。】

        惊朝：【metoo】

        安思文和郑梓杰此刻，肯定在屏幕后，偷偷“姨母笑”吧！

        在群里，四个人在谈论军训的事：

        梦延：【有看到我们的军体拳吗？】

        惊朝：【看见了，还看见你们营在沙地里滚，可酷了！比起我们的，我们简直弱爆。】

        安思文：【婧舒这次军训都发烧了！】

        惊朝：【那严不严重？】

        梦延：【都没事了，就是喉咙还有点疼。】

        突然，施婧舒的好友申请列表里，亮起个“1”字数字。

        一个黑色阴郁动漫男生头像。

        冷。这是贺世轩最初的昵称。

        她开心地点过同意。

        这下，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加他的微信，还是等他的主动。

        惊朝：【你喉咙好点了吗？】

        梦延：【好多了，不用担心。】

        惊朝；【还疼就喝蜂蜜水，润喉。】

        梦延：【好，谢谢。】

        施婧舒双手捧着手机，心里甘甜入胃，她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来自一个异性的关心。

        两年后的某天，再面对异性的关心，她会觉得不明所以的厌烦。

        ……

        时间匆匆而过，迎来彰韵中学一年一度的校运会。

        施婧舒从贺世轩的口中得知，他参与跑400米比赛，便自作主张，买盒原味的维他奶。

        蓝色包装的维他奶盒，贴上一张四四方方的黄色便利贴：校运会要加油哦！

        她们吃完晚饭，跑至五楼，站在13班门口。

        施婧舒看不到他的踪影，估摸着贺世轩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宿舍还没回来，可也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施婧舒突然见班里靠门口处，站着的是她的初中时期的同班男同学，现在正巧是贺世轩的同班同学。

        “同学，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施婧舒走向前，小声礼貌地询问。

        施婧舒看武义驰，和贺世轩经常一起去吃饭，应该关系还不错。虽然她和武义驰不熟，但感觉应该人也不会差，便选择找他帮忙。

        “什么事？”武义驰听见有人叫他，走出班门口问。

        “这个能帮我给贺世轩吗？”施婧舒举起藏在身后的维他奶，脸上的小羞耻显现。

        “可以。”武义驰先是有些惊讶，再是浅笑。

        可能不太认识此时的施婧舒，毕竟以前的她，在班里的存在感不强。

        “谢谢！”施婧舒道谢后，同安思文下楼。

        武义驰帮她，把维他奶放在贺世轩的桌下。

        这一举动，使得贺世轩很生气。当他走进班，看见大家若有若无的眼神看向他，仿佛在嘲笑。

        接着，一个玩的还行的男同学武义驰，跑过来和他说：“施婧舒又来找你，还给你送甜蜜的维他奶，你们是什么情况啊？”

        武义驰没完没了地问个不停，贺世轩并没有打算理他。直径地走到座位上，看见桌下果真有盒维他奶，再看见上面的字条，顿时心生不快，很快脸上写满尴尬与羞耻。

        他紧接着，轻抬起眉骨，拿起维他奶，连带纸条扔进班后排的垃圾桶。

        还随即做了个决定，不理施婧舒。

        但如果真如此，施婧舒便可逃过情劫，也不会有后面的噩梦连连。

        ……

        星期二校运会开幕式，校长站在台上说一大堆有的没的，才开始宣布，校运会的号角正式吹响！

        10月的尾巴，朝阳依旧猛烈，照的人撑不开眼，晒的大家白净的皮肤，都蒙上一层灰，也连带秋风，卷起操场的一阵阵金穗般的沙尘。

        施婧舒跟着大部队，往操场上搬椅子的路上，看着往返的同学，下一刻，便和对面走来的贺世轩，对上眼。

        贺世轩也注意到她，并抬手和她打招呼，另一只手握住板凳的一角。

        贺世轩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去伤害一个单纯的女孩，还是会在再次看见她时，去回应她。

        终是一方不狠心，那么崎岖不堪的感情，才会到来，上天的惩罚才会降临。

        她觉得这一刻，什么都值得。

        于是每次搬椅子，都从那边经过，就为和他打声招呼，就为假装偶遇。

        施婧舒与安思文，每天悠哉游哉地在操场上荡。

        其实是在校园里，寻找贺世轩。

        在饭堂的加餐区看见他正吃早餐，路过会打声招呼；接着又在操场看见他，他正看别人的跳远比赛。

        贺世轩脸上没有一丝神情，见到她们会转身过来，把插在兜里的手拿出，单举起手过脸颊的高度，嘴角浅到看不见的微笑。

        而她们有事没事，就往13班的大本营跑，麻烦贺世轩照看这个，照看那个。

        而他正忙着打游戏，听到她们的请求，也会微微点头。

        实在没事，就跑到小卖部买一堆零食，然后坐在饭堂加餐区旁边的过道里，大吃一顿。

        远离喧嚣的校道，寂静也没人，吹过的风还凉快，坐在那叽叽喳喳说上一堆，又一次次捧腹大笑。

        校园生活里，每一点滴小事，都十分值得开心，也值得人们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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