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放弃研究生名额

黄欣回到病房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提醒，导师给他打了两个电话，师哥给他打了十个电话外加好几条短信。
面试快开始了，快来！
面试开始了，你怎么还不到？就到你了！！！
老师说对你很失望。
黄欣“啪”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蒙进被子里。
他好想就这样一睡就再也不要醒来，不用面对面对父母的离别，面对自己日思夜想的梦想。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本以为就要迎来出头之日，没想到来了当头一棒，破碎了所有的希望。
睡醒的黄欣觉得还是跟导师道个歉：老师，对不起，我不能报考您的研究生了，还请您另觅良徒。对不起。
最近江宁查房只要见病房没人直接去阳台找人。
黄欣双手环胸抱着、双眼无神地看着楼下。短短一个星期，黄欣没有了刚来时的英俊潇洒。
本来还有点肉的脸现在已经凹进去，能看到凸出的颧骨。眼睛也已经深陷，经常吃药使他的皮肤干燥、泛黄。入院前120斤的帅气小伙，现在是不到九十斤的皮包骨，阳台上一阵风就能使他摇摇欲坠。
“学霸，今天怎么样？心情不好吗？”就能看着一言不发的黄欣问到。
“没有。”
江宁看着黄欣面前用一杯水压着的入学通知书，“面试都没去还考上了？”
“嗯。”现如今的黄欣觉得说话都费劲。
“哇，你厉害，真不愧是学霸。”江宁夸奖到。
黄欣以初试和复试笔试均第一，面试零分的成绩被录取。
“明天有空吗？”黄欣指了指通知书，“不能让老师白等，我也不想吓着同学们。”
“明白。”江宁把手揣在隔离衣口袋里。
第二天早上江宁跟其他医生交接好后下地下车库开车。黄欣换回了原来的运动套装，却没有了之前的神采，整个人瘦到脱相。
江宁摁了摁喇叭示意他过来，黄欣打开车门坐进去感慨到：“车不错。”
“家里的车。”江宁把车缓缓地开出医院。
一路上话不多的黄欣一直在闭目养神，跟着导航的江宁把车开得很平缓。
“到了。”江宁解开安全带。
黄欣睁开眼，熟悉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他的鼻子有点酸涩。
“要我扶着你吗？”江宁背起自己的小包问。
黄欣摆了摆手，“不用，我还不至于需要搀扶。”
黄欣对于去老师的办公室早已轻车熟路了，江宁和他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很快到了老师办公室门口。
刚想敲门时门真好开了，出来的是之前帮忙引荐的师哥，“你们是？”
“你好，我们找刘教授。”江宁替黄欣回答道。
戴着帽子口罩的黄欣并没有被学长看出来。虽说是没有认出来，但师哥还是看了他好几眼，或许是他有熟悉的感觉。
推门进去的黄欣摘下帽子口罩，对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导师道：“老师您好，我是16级的黄欣，我报考了您的研究生。”
“哦，是你，没来面试那个？”刘教授死死地盯着他的脸，“道歉就算了，我就当之前给你面试过了。”
“老师，对不起！”黄欣朝老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我不能跟着您继续学习了！”
黄欣的头一直朝下没有抬起来。
教授走进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能知道原因吗？”
“我生病了。”眼睛血丝清晰可见的黄欣看着老师的眼睛，“癌症晚期。”
教授叹了口气，捏了一下他的肩：“没关系，那你也是我的研究生。”
“老师，您把名额给其他人吧？”黄欣尽力表现得自己无所谓，“别因为一个我将死之人占用这宝贵的名额。”
“这个名额你值得。”刘教授到桌上拿出一份成绩单，“你以为没来面试真的没有关系吗？我是跟其他老师求情才把你留下来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刘教授推了一张椅子给他，实话实说到：“要不是有亲戚来找我，之前保研的就是你了。”
黄欣听到这，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江宁在门外听到里面悲伤的哭声，哭得是那么绝望，有理解、有悔恨……
江宁和黄欣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这一路他一句话都没说，江宁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过多打扰。
黄欣一阵恶心到附近垃圾桶吐了，江宁从包里拿出纸巾和矿泉水递了过去。
附近路过的学生向着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黄欣用矿泉水漱了漱口，逃似的回到车里。
江宁正想开口，他抢先回答道：“我不想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我。”
“理解。”江宁把车缓缓地开出了学校。路上，江宁问黄欣：“你还没有跟家里人说吗？”
“不想他们太早难过。”黄欣把眼睛闭起来，恶心的感觉一直压不下去。
回到办公室的江宁想了很久，还是给家属打个电话吧。
不然等到亲人走了，却发现自己什么美好回忆都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有分居两地的痛苦和分别的悲伤。
“刘护士，你过来一下。”江宁朝护士站喊了一声。
“哎，来了。”刘护士踩着小碎步过来了。
“给八十八床家属打电话吧。”江宁把病历递给护士。
“小伙不是不愿家里知道吗？”护士又补充道，“不过他也怪可怜的，生病了一个人都没来看他。”
“你去打电话吧，我待会还有手术。”江宁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
江宁下手术回办公室听到病房传来了阵阵吵闹声。
“我说了不能给他吃，这是毒品知道晓得哇？吃了这辈子就毁了呀！”一个尖锐的女声跟护士呛呛起来。
病房里没有定时吃止痛药的黄欣疼得在地上打滚，护士跟家属都扭打在一块了。
楼道上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患者及家属，病房门前乱成一团，有看热闹的，有在争吵的。
吵杂的声音充斥着江宁的耳膜，她感觉脑袋快要爆炸了。
“都给我闭嘴！”江宁朝他们吼到，一瞬间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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