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弗大人

等到普莱斯慢慢悠悠的徒步赶到城门时已然是中午，他挤进浩浩荡荡的队伍，跟随着人流进入了外城。不同于佛西罗尔宁静的市区，或者千年城里竖立在街道两旁的巨大的骑士雕像带来的威严肃穆感。戴亚波利的城区有一种帝国特有的异域风情，不同于家乡霍因海姆海滨区里那些日东国悬山屋顶带来的东方风情，而更像是夏朝与伊兰混合样式的沙漠风情。

        戴亚波利就是这么一座让你看一眼就终生难忘的城市，它的独到之处在于它能一点一滴的留在你的记忆里。在那些绚烂阳光下，遍眼都是灰白的大理石建筑，伊兰商会那突兀的白色飞檐，还有那天空中盘旋的庞大商用空艇，街道上川流不息的商贾以及那些随处可见来自异域的街头鼓手和操着蹩脚口音叫卖的外地小贩，点缀着这座贝萨儿大陆上最热闹的城市。普莱斯，作为一个来自沿海城市的居民，却在此时惊讶着这座陆上中心的繁华与伟大。

        他随意的在宽阔的街道上徜徉着，体味着这帝国的繁华喧嚣，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沉醉的他。

        “喂小鬼，都中午了你怎么才到啊！”老哈兰操着他那独特的斯维因方言喊道。

        “阿兰呢？这小子哪去了？”

        “他说他去南莱戈提姆找熟人办点事情，让我们不用刻意去等他，忙完了自己会过来找我们！”

        “好吧！希望他别拖太久，因为你的‘见义勇为’，我们这次行程其实已经耽误晚了，希望他别再耽误太长时间！”

        “昨天你应该庆幸你小子命大，要不是阿兰执意要去救你，估计你也是黄沙中的白骨了。”老哈兰严肃地说道。

        “做咱这行难免会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入了咱这行你就得放下那些愚蠢的英雄主义行为，不然全队人都得跟你陪葬，咱们现在脑袋别在裤腰带里，拿小命挣钱。我们又不是城头那些贵族一样卧着拿薪水，英雄主义不适合咱们这些想着尽力过好生活的草民，你现在不太懂但以后会理解我们的！“

        “我的任务除了赚钱之外，就是带你们活着回家，希望你能服从队伍的安排。”哈兰像是老父亲一般摸了摸他的头，粗糙的手上写满了他一路上走来的故事，城中刮起的风沙打在他沧桑的脸上，没人知道他跑商队的这些年经历过什么。

        “话说头儿，这里不是坎哈区啊，你们在这干啥啊！”

        “你睡糊涂了？我们一开始就约在坎黑区见面啊，戴亚波利这座城市里没有坎哈区，你搁着做梦呢？”哈兰笑道。

        “嗷没事了，可能是我记错了！”普莱斯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总觉得这个地名一直羁绊着他。

        “看到门口那个鹰旗了吗？执政官今天正好来下城区“办事”，我们得趁这个机会“孝敬”“孝敬”大人，不然等我们排队进内城，鬼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老哈兰指着街对面那栋豪华的建筑说道，很快有一个高大的传令官拖着他那肥胖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出那栋建筑的大门。

        “乌尔的哈兰商队是哪一个啊？”

        “走吧，到我们了”老哈兰随即挂起了他那奸商般的笑容，恭恭敬敬的来到传令官面前。

        “长官你好，我是老哈兰，今天我们约定的与执政官斯特朗将军见面，请问执政官大人现在有空吗？”

        “大人现在非常忙，前面排队的人有点多，照你们这样等估计要等到晚上，除非”

        “除非？”

        传令官挪动着他那肥胖的身躯，口袋里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音，似乎在提醒着老哈兰他们这儿的规矩。

        ”那是当然，还有望长官帮帮忙喽”老哈兰说着，把一枚日东国翡翠塞进了他的口袋，那胖子似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镶上金子的上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算你识相，跟我来吧！”

        两人随着这个大腹便便的传令官走进了这栋外城区最好坏的建筑，咣当咣当的铠甲声在长长的走廊中回荡着。众人随后来到了一间白色大理石的巨大宴会厅，红色的帷幕，发亮的大理石地板，金色的圆柱之间摆放着很多桌椅，白桌布上金银器皿闪闪发光。

        坐在长桌尽头的男人用银勺敲了敲他金色的茶杯，传令官识相的退了下去，硕大的大厅里一瞬间就只剩下了他们3个人。

        “您好哈兰先生，您可以叫我乔里克林登，我是乌尔大区临时派遣过来的军事巡察。昨天斯特朗将军收到了一个贵重的”货物“，现在正在想办法怎么处理它，一时半会来不了外城区，所以今天由我来代为他处理此次商队的出关事务！”男人微笑的说道。

        坐在尽头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只有30多岁光景，骨秀神清，戴了一顶白色的贵族礼帽。两道弯弯的细长眉毛纯净得犹如人工画就的一般，细长的尖钩鼻，晶莹闪光的两排玉牙，耳朵白里透红。在精心打理的栗色发型下，这个男人的肤色偏浅，略显苍白，不同于斯特朗家族标志性的额尔济斯深色皮肤，嘴里的口音以及手上的银牌证明了他来自于遥远的北部边疆。

        “我检查了你们的行程记录，还有出境许可，我们也跟乌尔的海关核对过了，法律文件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们的货物清单上写的是在卡姆罗斯加工的天然香料，但是据我所知卡姆罗斯市区根本就没有香料加工产业，帝国西部注册在案的只有千年城有香料工业，那些维赫勒家族的老古董宁可把他们加工的香料卖给日东国人也不会卖给卡姆罗斯那些奸商。而且你们的队伍运送香料至于需要用这么多大体积木箱吗？哪怕是在摩尔人袭击的时候也没有丢掉这些木箱，我不知道你们这个商队是怎么拿到乌尔海关的许可证的，但你们最好能解释解释，不然我把你们都流放到南方大陆去建设殖民地！”

        说完便拉了拉他身后垂下来的绳子，他身后的走廊里很快便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那个之前的传令官带着一群身着银甲的骑士包围了他们，外面传来了的骚乱声证明他们的商队也被控制住了。

        普莱斯很显然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惶恐不安地看着老哈兰，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汗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们的小秘密难道要被发现了？余生可不想在南方大陆做苦力。

        “乔里克军爷，我们真的是合法商贾，卡姆罗斯的香料加工厂确实存在，隶属于一家叫做哈尔工业的新型企业。您也知道这年头经济形势跟以前也不一样了，新型企业越来越多了，可能是海关的旧的帝国档案里还未更新，请您再与乌尔总部核实核实。透露您一个只有我们与斯特朗家族知道的秘密：这批香料是卡姆罗斯的最新科研产品，可以用来激发人类的一些潜在能力，但是还不够稳定所以需要特殊的大体积容器来稳定这些香料。”老哈兰面不改色，淡定的叙述着他们从乌尔开始就定好的理由。

        “我想可能我们这批货物也被别人盯上了，如果昨天那批摩尔人没劫错队伍的话，遭殃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呵，既然这些香料那么重要，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运出帝国境内，这应该和卡勒盖利浮石一样对于帝国来说都是战略资源，为什么帝都会批准你们运到夏国的雅楠，那里是敌国的核心区域，你们这是在给境外势力递刀子啊！”

        “看来我们尊敬的斯特朗阁下并没有跟莫弗（帝国军衔，moff即军事巡察官）大人分享这些重要的情报，太多货物方面的情报我不方便透露，另外我们这支队伍其实受雇于斯维因家族，他们跟斯特朗家族关系很好，希望莫弗大人不要在为难我们了。”哈兰面带微笑，语气中略带有一丝嘲讽。说完便拿出来一根天鹅羽毛来证明这是斯维因家族的信物。

        ”噢对了，其实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申请出境，而是代斯维因家族给斯特朗家族献礼，我想莫弗大人应该不会想同时得罪两大家族吧！”

        “商队最前排那一箱货物，还请莫弗大人替斯特朗阁下好好保留！”

        乔里克听完后，只好无奈的挥了挥手，这些银甲骑士们便退了下去，只有那个大腹便便的传令官在转身的时候露出了嘲弄的表情，似乎很满意这个莫弗在外人面前出丑。乔里克随即在他们的文件上盖了章，接着起身与两人出了这栋豪华的建筑。

        随后几人指挥着门口的卫戍部队搬走了位列商队最前面的大箱子，这些曾宣誓服务于人民的部队现在却成为了执政官阁下的搬运工，他们正小心翼翼地搬运着“尊敬”且“伟大”的斯特朗阁下的宝贝，生怕一点点磕碰害的他们丢了这饭碗。

        在给商队前排货架的底座上插上了允许放行的旗子后，这些斯特朗狗腿子们便回到了他们豪华的住宅去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普莱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便放松了下来，和老哈兰走在队伍的最后一排晃晃悠悠的聊了起来。放行旗在风中飘扬了起来，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话说老头儿，你真不愧是跑商老油条，三言两语几句胡说八道不仅洗白了自己的嫌疑，还挑拨了巡察和执政官之间的关系。”

        “哈哈！好好看着好好学学，要是他知道我们箱子货架底下藏着未加工的浮空石，我们就真的要去南方大陆建设帝国了哈哈哈！”

        “话说这个什么斯维因家族的事情会被老弗兰西斯戳破吗？”普莱斯问道。

        “不会的，因为收贿本身就是犯法，他只有有好处拿，才不在乎什么哪来的。我了解斯特朗家族，他们早就不是那些拯救帝国的英雄了，这个家族早已被金权所腐化，如果100年前是他们缔造了帝国的辉煌的话，那么将来帝国的毁灭也会从他们这开始，就从这戴亚波利的城墙之下开始！”老哈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

        “那个什么老弗兰西斯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他经营戴亚波利这么多年来早已敛财无数，不论是境内还是境外的商人都对他深恶痛绝。他胆子最大的是连帝国用来修缮城墙的经费都被他的情妇拿到奥德莱茵去消费挥霍了。”

        “嚯，怪不得外面城墙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小弗兰西斯除了继承了他爹的贪婪以外，还发展了很多恶毒的癖好，他以折磨他人为乐，经常搞得别人家破人亡，还希望大街上随机打听路人的背景。恶魔之门前几年有个传说，就是当小弗兰西斯开始打听你的背景的时候，就是要开始加害于你和你的家人的时候，搞得那个时候真的是人心惶惶，只要小弗朗西斯一上街，整个区域的人瞬间跑光，效果比强制宵禁还厉害哈哈哈。”

        “不过最近两年他好像还是挺消停的，可能是上头有人盯着他们，这个乔里克我从来都没见过，可能是他们上头派来监视这个家族的，他现在可能正在我们刚刚给他的货上取证！”

        “确实！能看出来乔里克不同于这些堕落的贵族，他的行事风格还是挺正直的但是作为一个外人还是挺被排斥的。”普莱斯点了点头。

        “乔里克也是个倒霉蛋，他可能还不知道那个斯特朗老头有喜好人妻的癖好，他现在估计绿帽子都叠三层楼那么高了，哈哈哈！”

        “哈哈哈”商队里传出了快活的气息。

        “普莱斯，阿兰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找我们？”

        “他说办完事就来找我，看他的语气应该用不了多久，反正南边那个小城市没多远，我们要不就在这等他一天吧，反正日子现在也来得及。”

        “那就在这等他一会吧，你难得来一次戴亚波利可得带你好好逛逛！”老哈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话说头儿，你有没有听到前面好像一直有呼呼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发动了一样。”

        哈兰往前瞅了瞅，立马扑了过来。

        “普莱斯！快跑！”说完的一瞬间眼前一白，随后整个人便被绿色的冲击波轰飞了出去，为普莱斯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普莱斯紧接着被飞来的行李撞到了巷口的一个水井里，随后只见一颗巨大的蘑菇云升上了天空，扬起的沙尘遮挡了整个天空，城墙在它的映照下仿佛真正的恶魔之门一样，整个世界忽然变暗，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很快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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