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不想寿与天齐

“跟我来炼丹房。”
“娘亲……药老师父死了，我心情不好，今天可以不炼丹吗？”悠悠撇着小嘴，黑黝黝的眸子里有水光在涌动。
这一次竟是真情流露，没有半点找借口的意思。
江洛漓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就是药老留给你的礼物，娘亲要在炼丹房里给你。”
“还给我留了礼物？受不了，我好难过，哇哇哇哇……”悠悠扬起小脸便嚎啕大哭，眼泪不要钱似的从眼角滑落，糊了一脸，把她瞬间变成了一个小花猫。
现场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反而渐渐地多了几声抽泣的声音，高高低低，连成了一片。
江洛漓一把将悠悠抱了起来，紧紧揽着。
到底是孩子……
人有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她最先经历的便是如此严峻的一课。
江洛漓心疼悠悠的同时，小家伙将手伸到了她的脸上摸来摸去。
“娘亲，你想哭就哭吧，别总是憋着……你教悠悠医术的时候说过，眼泪，欢笑都装在心里的人，最后都会连病灶一起装进身体里，你可千万不能病啊……”
“娘亲知道，放心，娘亲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江洛漓将悠悠的小手抓下来，捏在手中，牵着，一大一小两人，一步一步走向了江府中的炼丹房。
爷爷，小秋儿，风邪月他们眼睁睁看着炼丹房的大门关上，不敢进去打扰，又不放心离开，便统统围在了门口等着。
炼丹房的墙壁上一会儿结出寒霜，一会儿滚烫的像烙铁似的发红，最后还狠狠颤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众人都听到了悠悠痛苦的大叫声。
江霄贤很疼悠悠，听到这声音中的痛苦，比他自己承受百倍痛苦还来的煎熬，当即就要推门进去看个究竟。
“你可不能拿孩子出气啊！”
吱嘎！
老爷子念叨的话音还没落，炼丹房的大门便轰然大开。
一阵白烟滚滚间，出现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子笔挺的人影，正是江洛漓和悠悠。
此时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江浅悠，似乎又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江霄贤、小秋儿、风邪月等人都凑到了悠悠的跟前，上下打量个不停。
“你娘把你怎了，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吧？放心跟的太外公讲，太外公一定给你做主！”
“是啊，三长老就算拼了命也会帮你……给宫主求饶的。”
“刚刚那个动静，我们还以为你在里面被烤熟了呢，怎么出来一看，哪里都是好好的，连点皮儿都没蹭破？”
“……”
几个人说话间，悠悠小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很是无语。
“娘亲对我很好，刚刚还帮我把自小带着的病灶给压制住了，往后至少有十年，我都不会动不动就犯病了。”
“真哒？”江霄贤欣然得睁大了眼睛。
小秋儿则是偷偷拿出了手绢抹眼泪，哭的一抽一抽的：“原来这就是药老留给小少爷最后的礼物，真是太有心了……”
风邪月也低头，沉默了下来。
只剩下江洛漓，没有再流泪，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悠悠的脑袋，脑海中总是浮现在千绝岛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她刚刚生产，又身中剧毒，九死一生，每天只能醒来不到一刻钟，但是只要醒来，她就能看到师父照顾小悠悠喝羊奶的样子，师父让悠悠骑大马样子，师父给悠悠折纸风车样子……
师父，确实太有心了，以至于，她总是觉得自己对师父做的还远远不够。
这便是世人常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吧？
这种痛，是绵绵不绝，斩不断，理更痛的感觉，该如何是好？
江洛漓沉静在那些痛苦回忆中无法释怀的时刻，忽然感觉肩头有落下了一个温暖的大掌，轻轻拍着，哄着，安慰着。
“小丫头，有心事了？走，跟爷爷说说。”
“爷爷……”
江洛漓抬头看向江霄贤的时候才发现，小秋儿、风邪月、悠悠他们不知道何时都悄悄的走开了。
整个院子里只有爷爷，大树，石桌，水缸，花草，简单的沐浴着阳光，一眼便叫她纠结的心平复下来了少许。
江洛漓随即点了点头和江霄贤一起坐到了大树下的石桌前。
刚一座定，江洛漓便将药老给自己的宝箱拿了出来。
箱子一打开，里面多数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红红紫紫的瓷瓶，瓷瓶即使盖着的瓶塞也能闻到充裕的药香，且那高级药材的香气一闻便知道价值不菲，甚至许多都是现在星泽大陆上有价无市的灵丹。
江霄贤刚准备开口要安慰几句，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满满一箱子灵丹丹给震惊得吞了口口水，要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洛漓，你，你这是做什么？”
“爷爷，这是我历经四年，收集所有药材炼的丹，有提升修为的，有延年益寿的，还有祛毒驻颜的，你从现在开始就按我的分配吃，一日不可间断！”
江洛漓说话间就递给了爷爷一张丹方。
按照上面的配比服用下这一箱子的丹药，江霄贤不仅在百年之后不会归寂，还可以提升修为到武尊境，如此一来，寿元又可以提升个百岁。
之后的百年，只要再遇到一些机缘，或者像夙三笑对她那样，给江霄贤也渡一些灵力，江霄贤便有可能在寿元尽数之日修炼到武神，拥有无尽寿元，与天地同期。
这些计划，江洛漓没告诉江霄贤，只是硬将丹方和宝箱硬塞到了爷爷的手中。
她要抓紧现在一切的机会，留住眼前人。
然而……
江霄贤在垂眸思量了片刻之后，竟然笑着将江洛漓递过来的宝箱和丹方又都推了回去。
“你的孝心，爷爷心领了，但是东西，你收回去吧。”
“为什么？”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爷爷你不想寿与天齐？”
这个推测，让江洛漓是震惊的。
江霄贤却笑了笑，点头重申了一遍。
“小丸子啊，爷爷是已经经历过无数生离死别的人，那种痛苦，爷爷刻骨难忘，要不是还掂念着你和阿离、悠悠，爷爷早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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