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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卷一:第21回·两小无猜


判词:“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谢旭回府以前,谢如愿就已经退了烧,然而她的身体仍很不舒服。这葵水令她腰腹酸胀得很,一连卧床多日,将她的脚底板都卧麻了。许是初来葵水,这一连来的好几天,但每天却来的不多,谢如愿天天都很烦闷,直到这两日葵水终于有告一段落的趋势,她的心情才有起色。

        谢如愿换上干净的月事带出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但还是好烦呐,这葵水怎么还不结束啊。

        她总觉得自己人生中的各种窘迫和不自在,都是从葵水造访的那一刻开始的。

        松叶从屋外推门进来,给她端上了一杯热茶。谢如愿捧着茶水翻书,松叶便笑道:“姑娘怎么会对地理这么感兴趣?奴婢都见您看了好几天相关的书了。”

        “也不是。”谢如愿歪歪头,笑道:“就是……充实自己。”

        松叶道:“姑娘歇歇眼吧,侯爷还让奴婢给您说一声,说是一会儿宁肃侯要来府上做客,问您若是想出来走动走动,可以一起喝杯茶吃些糕点。”

        “宁肃侯?他来府上做客?”谢如愿抬眼问道。

        “是。”松叶道:“许是中午要留下来用午膳的。”

        谢如愿略做沉思,道:“也好,正好也答谢一下他给的点心。”

        “吟行自年前回京到现在,只代我娘正式上门拜访过伯父一次,想来实在心中惭愧。”

        萧吟行与谢旭坐一左一右坐在钩云纹卷书搭脑太师椅上,正面对愈发葱翠的竹林庭院。修长有力的手为右座斟茶,谢旭欣然接过:“你呀,去大漠两年,这些官腔怎么反而长进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曾在意,笑道:“现在到我府上来都学会遣人递帖子了,不再偷偷翻墙进来,真叫我不适应。”

        萧吟行闻言颇为无奈地笑了:“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伯父怎么就记这些了?”

        “你现在也还小着呢!”谢旭仰头对萧吟行这么说。

        “也就伯父觉得我还小了。”萧吟行低头笑道:“对了,谢姑娘的病好了么?”

        谢旭啜茶,喟叹一声,道:“好了!不过她这两日还窝在屋子里不愿意动呢,我刚刚遣了人告诉她你要来,瞧瞧她肯不肯从被窝里爬出来吧。”

        萧吟行失笑。

        谢旭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和她一样,都不喜欢谢柔柔和谢子睿,要是能早些寻到她,那时你来玉京兴许与她相陪会轻快些”

        萧吟行微怔。

        恰好侍女碎步而来通报:“侯爷,谢姑娘来了。”

        谢旭笑着瞥了萧吟行一眼,道:“瞧,还是你能请得动她。”

        萧吟行的食指不自觉抬起,又轻轻落在杯壁上。

        不多时,他就听见了声响,目光穿过敞开的门扉,见身着粉袄缥裙、头梳百花分髾髻的小姑娘自己提着食盒小步走来,一抬眼撞上他的视线,还眨了眨眼睫。

        谢如愿的座椅已被添在了谢旭身侧。她一手提着裙摆走来,出声道:“爹,女儿来了。”待把食盒放到矮桌上,她又朝着萧吟行笑道:“萧侯午好啊。”

        “怎么脸看着有些苍白?两腮都没有红晕了。”谢旭直起了身子,蹙眉道:“雁雁,跟爹说实话,你确定没事儿了?”

        谢如愿心道那是因为她失血的天数太多,嘴上却说:“好了,大夫都说没事了,爹你就别操心了。”她打开食盒,正要端出糕点,谢旭就摆摆手:“不用给我,你和吟行一起吃吧。”

        谢如愿闻言抬眼去瞧萧吟行,眼里含了笑:“那萧侯赏个脸吧?”

        萧吟行:“你吃吧。”

        “你们俩真的不吃吗?”谢如愿将三团油绿端了出来,道:“青团里裹了刚腌好的香椿,拌着白糯米,咸甜相宜。”

        谢旭:“那我吃一个。”

        萧吟行:“……那便不辜负谢姑娘的好意了。”

        谢旭接过盛放青团的小碟,搁到桌上,然后摸搓手掌斟酌开口道:“你们……平时也是这么交流的?”

        莫非是他这个老头在这儿碍事了?

        萧吟行:“……”

        谢如愿:“……”

        “那什么,”谢旭端起小碟,“我去瞧瞧午饭做的怎么样了,你们先聊吧。”

        谢旭一溜走,谢如愿就立即问萧吟行道:“你们聊什么了?我爹怎么这样?”

        “我们能聊什么,难不成聊你?”萧吟行原形毕露道:“刚才不是‘萧侯’、‘萧侯’喊得很顺口吗?怎么这会儿这么没大没小起来?”

        谢如愿将青团端到他面前,直视他含笑的双目一字一顿道:“萧、吟、行,我们是同辈!”

        萧吟行接过糕点来,像是要低笑个没完了。

        “笑什么!”谢如愿瞧他笑得这般开心,受感染一般弯了唇角。

        “雁雁?”萧吟行忽然道。

        两个字尾随低笑的调子从喉咙里滚出来,竟有些动听。

        谢如愿笑容一僵。

        “雁雁,鸿雁的雁?谁给你起的小名啊?”萧吟行笑着打量她道。

        谢如愿:“谁许你这么叫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六个字你不会写啊?”

        “你不也一样?”萧吟行微微倾身凑近了她,柳叶眼含笑:“这么记仇,以后恐怕很难吵得赢你。”

        “你骂我小肚鸡肠?”

        “那就是偏喜欢记本侯说过的话呗?”

        谢如愿恼羞成怒:“萧吟行!”

        “在,”他一挑眉,“何事?”

        “吃你的团子吧!”谢如愿被他生生气笑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人!

        “雁雁,问你一事。”

        “你喊上瘾了?”

        “你查严家做什么?”

        谢如愿一怔,立即明白过来。

        空气静默,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而萧吟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这幅好似很有耐心又很纵容的模样,仿佛她说什么理由应付他都可以。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谢如愿从容道:“和严家有点关系。”

        萧吟行闻言皱眉,道:“你的身体真的好些了?还是?”

        谢如愿明白他意思,轻轻摇头:“这次我是偶然病了,已经好了,但是……”她瞧见面前这分外俊朗的男人正锁着眉头,道:“有人想让我病一辈子。”

        萧吟行没头没尾地问:“你喜欢什么花?”

        谢如愿一怔,不知他是何意,遂回答:“栀子花吧,比较香,问这个干嘛?”

        闻言,萧吟行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立刻牵了起来,眉头锁得更紧了。谢如愿没有动作,任他检查。

        他道:“是突然想起来涂这东西?”

        谢如愿略有诧异:“这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香味可不是栀子花香。”萧吟行稍作解释道:“适才你给我端这青团的时候闻见的。”

        或许是萧吟行这一牵太过自然,又或许是萧吟行太过聪明。但他口中吐出香味二字时,令她心头一颤。

        “鼻子这么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属狗呢。”她笑着说了句玩笑话,冲淡被这花香裹挟出来的暧昧,轻轻道:“这茉莉花香来自霜膏。有人送我的这盒霜膏里多加了水银,美白的霜膏就成了害人的姹女膏。”

        萧吟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在等她的后话。

        她撇过眼去:“被我发现后,调换了。”

        “唔。”萧吟行一挑眉:“真是相当记仇。”

        谢如愿睨他一眼:“我就记仇,你有意见?”

        “不敢。”他失笑:“是……谢子睿和谢柔柔?所以你派人盯着他们,然后查到了胡健安身上。”

        谢如愿点头:“我本就怀疑胡健安的接头人可能来自严家,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萧吟行好奇似的问:“此话怎讲?”

        “严家和齐家在朝中各有一位丞相,后宫中也各有女儿为妃为后,连皇子都是一家一个,看起来势均力敌,其实不然。严家的实力其实高于靖德帝时期有过式微时期的齐家,后宫之中,严贵妃也比齐皇后更得宠,从齐皇后三十八岁才怀上第一胎便可知,而皇帝对她们孩子的态度也有明显不同。”

        谢如愿深吸一口气,道:“然而,陛下看似倚重这两大世家,却又借着伐漠之战培养出了一批新势力,那就是我们的父辈。陛下一改我朝先例,将兵权外置于皇亲国戚之外,用以制衡和打压他们,而严家和齐家却想要将作为新势力的我们吃拆入腹中,最简单的法子,那便是联姻了。眼见着嘉定侯的女儿回京了,真是天赐良机。”

        萧吟行笑意浅淡下去:“原来你知晓。”

        “而严家自知势头正盛,嵇铭煊又不是储君,不敢打也没底气打这个主意,而又不肯便宜别人,自然欲将我除之而后快。”谢如愿说道:“所以我遇见这种倒霉事,当然第一个想到他们了。”

        “是。”

        谢如愿踢他一脚:“那你不提醒我。”

        萧吟行低低地道:“如今看来,倒也不用提醒了。”

        “哼,严家这般行事,将来我必要报复。”谢如愿自己转了话题:“不过他们涉猎还挺广的,都能想到用姹女膏来害我。”

        “也不奇怪,你可别忘了严贵妃和皇后当年的事,严氏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萧吟行道:“约莫是在玉鸿书院的时候你做了什么,惹得严贵妃的不满了吧。”

        “不满?”她一面沉思一面咬着唇,再开口时唇上留了齿印:“你是说……可能是宫人将嵇铭煜的举动告诉了贵妃?所以,姹女膏还有贵妃的手笔?”

        “哦?嵇铭煜什么举动?”萧吟行忽然得逞般笑了,偏偏又没有直达眼底的笑意:“说来听听?”

        谢如愿暗道一声糟了,没留神被这人套了话出来。她正要抽手却被紧紧握住,整个人被这力拉着往前一带。

        他目若悬珠,含笑。而她语气却冷了下来:“让我爹看见萧侯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让本侯猜猜,嵇铭煜是不是也这样对过你啊?”萧吟行仔细检查她的右手,道:“手伤痊愈得很不错。”

        “萧吟行!”

        萧吟行闻言松了手,道:“太子的名讳你喊的倒是比我的顺口——你说得对,这得不到就毁掉的态度,严家是一脉相承。嵇铭煜可能是挺照顾你的,但你可不要因此以为他背后的齐家就是什么好东西。”

        谢如愿揉了揉手腕,皱眉道:“齐家用人如器,从某种程度来说,根本不把人当人看。而我既然能知道严家的心思,当然知道齐家和太子是怎么想的。”

        “所以你放心,”她侧过身,不去看萧吟行的神色,“我这辈子……绝不会与皇室中人有瓜葛。”

        “……好,我放心。”

        二人一人一句接下来,竟然没有一丝停顿和一句废话。

        “对不住。”萧吟行道:“方才我不该抓你。”

        谢如愿似是觉得好笑,转过头看他:“又道歉?现在道歉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要看你,道不道歉却看我。”萧吟行道。

        “萧侯架子比太子都大,这一牵一握一松全看你心情了。”

        “那怎么办,要不你牵回来吧?”萧吟行含笑伸手,一副不气不恼的模样。谢如愿很不痛快,一巴掌打在了他手心上,结果却被他手上的硬茧子硌得手指生疼。

        她扯扯嘴角,实际一股气憋在胸口,万般恼火堵在心头,但偏偏不知道怎么去开口,于是只干瞪眼瞧着萧吟行,仿佛自己的眼神真能化作一把刀子般,靠视线就能捅他两下。

        “这般瞪我做什……”萧吟行笑意散去,面上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他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似乎是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幕。他声音极轻也掩盖不掉慌乱:“哭什么……你怎么哭了啊?”

        谢如愿一惊,立刻抬手去抹眼角,果然湿了手背,她眼见萧吟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迅速后退一步,内心有些崩溃。

        是啊!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哭是有病吧?你来个葵水脑子就缺血了是吗?你总在他面前哭是要博取同情还是卖惨啊?她边骂自己边背过身去往庭院里走,很想找个地方躲一阵儿,但萧吟行却跟在她后头寸步不离。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谢如愿一开口带了哭腔,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雁雁,你看我一下。”萧吟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罢了,别看我了,我的错,对不住。我只是……不想让你避开我。”

        谢如愿猛一回头,萧吟行险些没刹住步子。

        “我哭不是因为你!我是因为觉得自己很没用!”谢如愿戳着他的胸口,道:“我恨自己没本事防微杜渐,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夜里睡不好、白天起不来、想事情想半天泡个澡还能把自己冻到发高烧,结果还做不到算无遗策,所以只能担惊受怕,唯恐漏了哪一步就要被别人趁虚而入!”

        在战场上从没吃过亏的萧吟行被这炮竹似的一大段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结果还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她又气又恼地哭了。

        “……瞧瞧,刚才还问我为什么不提醒你。”萧吟行无奈道:“你不用控制情绪,谁要求你非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

        “可是这样别人就会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她胡言乱语道:“他们就会抓住你的把柄了!”

        “什么把柄,你有什么把柄?年纪不大思虑倒多。”他语气放的又柔又轻,眉头依旧锁着:“还算无遗策呢,谁能算无遗策?你看你脸都气红了。”

        谢如愿一跺脚,她真是不知道怎么跟这个人说自己其实都二十多岁了。本想据理力争,最后她却越说越大声道:“我不小了!我、我都来葵水了!你根本不明白女人来这个玩意有多痛苦,一天天腹疼腰酸背痛坐立难安脾气暴躁到我自己都想打自己,你偏偏这个时候来惹我!你就是倒霉了萧吟行!我就这个时候不想和你讲理了怎样吧!”

        萧吟行被她吼得偃旗息鼓。

        见面前的小姑娘红着眼红着脸,嚷完就偏过头去,他突然笑出声,将手指放在唇边,道:“嘘——我忽然想到一件往事。”

        谢如愿没理他。

        “阴山北麓朔州城内有个挺古老小镇,叫武川镇,曾经是个边防重镇,我祖父祖母、外祖母和外祖父都住在那边。有次过年我爹娘带我回去看他们,正巧隔壁邻家的一个小男孩带着一个小女孩在外面放炮竹,两个小孩实在太吵闹了,我就多留意了一会儿。”

        谢如愿慢吞吞问:“然后?”

        “原来,小姑娘很害怕,但就是想自己点一回火,非不让别人帮忙。但她点了好几次都没着,还把自己吓得不行,最后就跑到小男孩面前就委屈地哭了。”

        他身后碧翠的竹林轻轻随风颤动。

        “小女孩一边哭一边控诉这个炮竹戏耍她,小男孩无奈地说‘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你点完我拉着你跑’。然后男孩就牵着女孩的手走到炮竹旁边。这一次,小女孩一点那引线就点着了,两个人紧紧握着彼此,又笑又嚷地跑开了。”

        谢如愿仿佛能想象到那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画面,狡童嬉笑的声音都荡漾在耳边。

        “你之前问我和你父亲聊什么了,其实你父亲和我说,若是我们早两年认识一定能玩到一块儿去。”萧吟行道。

        “……什么意思?”

        萧吟行展眉道:“若是如此,当你遇到这么多令你害怕委屈的事时,就会来找我而不是憋在心里了。”

        恰好微风轻轻抚,枝头喜鹊啼声而过。

        “好了,擦擦脸,春猎那么惊心动魄,你都从鬼门关里头过来了,姹女膏这么隐秘的东西都被你发觉了,还不算是防微杜渐了么?何必因为此等小事伤神?”

        “哼,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萧吟行掏出帕子递给她,故态复萌地叹气道:“有些人就是难猜又难哄。”

        谢如愿狠狠夺过帕子。

        罢了,她低头擦脸的时候这样想。

        不和这人一般计较。

        午膳是寒食之后谢如愿头一次沾荤腥,她吃得格外痛快,却惹来萧吟行好奇又含笑的目光。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吃饭啊!她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饭后休息片刻,萧吟行便要回去了,她将他送到门口,对方问:“你明日是不是该要早起去玉鸿书院了?”

        这人眉眼含笑时总带着狐狸般的狡黠,柳叶眼眯成一条缝,好似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样。虽然他没明说,谢如愿却读出了他的意思:“知道你明天起不来,所以早饭是吃宁肃侯府的还是嘉定侯府的?”

        谢如愿正要回答,却瞧见一卖糖葫芦的小贩从拐角处走了来。萧吟行见她欲言又止,顺着她一瞥而过的方向望去,道:“怎么,馋猫想吃糖葫芦?”

        谢如愿颇为无语,她的形象在萧吟行这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小孩”和“馋猫”了啊?

        “陈慷。”萧吟行唤道。

        “唉别——”“全买下来。”萧吟行说这话时隐隐透着冷气,谢如愿便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只见他身侧的青衣侍卫转身去那小贩身边,作出一副掏钱的模样,却伸手却干净利落地敲晕了那小贩,连人带着糖葫芦一起扛了来,在萧吟行的指挥下塞进了马车。

        谢如愿:“……”

        萧吟行盘手在胸前,回头正好看见谢如愿欲言又止的表情,道:“这样瞧我作甚?我是要问问他怎么做糖葫芦。街边的吃食不干净,若是想吃还是要吃自己厨房里做出来的不是吗?”

        杀鸡儆猴。谢如愿对着他抱拳:“行。”

        直到送走了萧吟行,她都想不出从开饭前就有的那种遗失感来自什么,然而甫一迈回嘉定侯府的大门,她就记了起来,当即气得她心头一梗:萧吟行哄骗她交代了追查胡健安的全部过程和原因,自己却没有透露追踪严家的原因。敢情他今日就是过来了解情况——最多再知会她一声可以把许阎放出来了。

        “萧吟行,你烦死了!”她低骂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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