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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校园:剜出去的真心


又过了几日,是他找上了路遥。

        他实在是太缺钱了,又不是没被卖过,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在他有记忆的时候,母亲便已经带人回到那间小破出租屋了,后来有一天,那个男人和母亲玩了几次后,看到了他……

        是啊,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路遥给得起钱,长得又好看,还是个女生。

        “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拒绝,你上次让我很不高兴,所以现在……改成每个月两万。如果以后你让我满意了,钱不是问题,怎么样,接受吗?”

        接受!

        当然接受!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被摧毁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一颗廉价又无人想要的真心罢了,这颗真心不会给任何人……

        那时候他想着,这颗真心不会给任何人。

        那些从前的记忆,其实纪昱是很少回忆的,因为他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让他留恋的地方,反而每一处都散发着腐朽肮脏的味道。

        如今回忆起来,就算是和路遥的初见,都是蒙上了一层晦涩的灰,但为什么……后来,那人的眉目在眼中越来越清晰,身影也越来越鲜活?

        他的整个回忆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人便从晦涩的阴暗中走了出来。让他的世界中,多了一些可以回忆的……应该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回忆了。

        他是无知无觉的跌落进这场幻境,却在回忆汹涌时惶恐的十分清醒,那人与自己初次见面时,便说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

        那天在路遥的家里时,他洗完手出来,听到了路遥父母和她的对话,说他不过是个替代品。

        宴会上……他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人他认识,不过也仅限于认识。

        那人是天之骄子,牧家的小少爷,整个学校的传奇。

        他在那人面前,自惭形秽。

        可是……可是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于是在那人说出轻浮到让人厌恶的话时,自己便忍不住回怼了两句。

        没人知道他那时候心跳的有多快,他把自己置身于悬崖边,路遥只要轻轻一推,只那么一推,他便粉身碎骨了。

        “你不生气吗?”看着路遥在自己回怼那个人后,看向自己的目光甚至带着赞扬,微微惊愕过后,没人知道那时候的他,内心是怎样的狂喜。

        “你不是替我说话的吗?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那人是当真没有生气的,脸上的疑惑也是真真切切的,于是他便笑了,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

        他的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是啊,她不生气。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不喜欢那个人了。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这个替身,不需要用旁人的身份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了?他也许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这个人身边。

        他知道自己在跌进一个无底深渊,用自己唯一的真心作为赌注,他放任自己往深不可测的未知黑暗中不停下坠,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救赎,放弃了任何自救的可能性。

        他把自己的真心,压在了别人的身上,并输的一塌糊涂。

        他多蠢啊……多蠢啊……

        为什么从地狱中走出来的,还能这般天真呢?

        不过是一颗真心罢了……疼了,剜出去也就罢了。

        流血也好……死亡也好……他还怕什么呢?

        这样也好,唯一的弱点都不见了,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至此以后,纪昱就再也没找过路遥,路遥给纪昱转账的钱,也尽数被退回。

        路遥看着退出来的钱,默默的按熄了手机,之后几次,她在食堂里看过纪昱,纪昱又回到了食堂帮忙。

        原本路遥还觉得有些不自在,可纪昱看着她的目光,却很平淡。不是那种仇视的,或者有什么情绪的眼神,就只是淡淡的,有时候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可是那棕色的眼眸中,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谢谢。”见纪昱给自己打饭,路遥道了一声谢。

        “不客气。”纪昱的眼睫垂了一瞬,柔软带着点弧度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显得客气又疏离。

        路遥看着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两人本来就不该有什么交集。

        他们的交集,是从原主身上开始的,在原主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便该中断了。现在自己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们之间……

        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

        纪昱连续几天都没给路遥送饭,简涵自然是发现了,下午他给路遥补课的时候,状似无意的询问道:“怎么?和你的小男朋友分手了?怎么不见他给你送饭。”

        路遥觉得简涵很烦,再加上她正在做的那道题怎么也算不明白,心里便憋着一口气。

        听到纪昱的话,她也没多思考什么,直接习惯性的回怼道:“我们感情好得很,我是怕他太累才不让他送饭的,都是老夫老妻的,不用为对方付出来证明什么。”

        说实话,路遥这就是纯纯的嘴贱,但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被简涵咬的耳朵都出血了。

        “狗崽子!你再咬我,把你牙掰了!”路遥不喜欢留长指甲,可是挠人用了狠劲,也是可以掐入肉里的。

        “你那么笨,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算不出来!我不让你长长记性,让别人知道你是我辅导的,下次还考倒数丢的是我的人!”简涵松开嘴,舔了一口嘴唇,说的理所当然。

        “你这就是公报私仇!”天天拿着老师给的权利来惩罚她,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就算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简涵嘲笑的看着路遥,那张脸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我真想用我26码的鞋扇在你58码的脸上!”路遥想着还有两天,还有两天就到了旅行的时候了,她忍!

        晚上回去的时候,依旧是牧风来带她回家的,看着她耳朵上的咬痕,牧风看了许久。

        就在路遥以为他会问自己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牧风直接转过了头,什么都没问。

        两人坐在车上,路遥感觉自己又开始困了,她迷迷糊糊间,和牧风聊天说话也说的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

        “牧风,我要死了的话,你帮我好好照顾我爸妈好不好?”

        “妈妈有了新的宝宝了,我想给他取名……可是我不敢。我想叫他小宝……”

        “牧风,以后不用麻烦你来接我了……”

        路遥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牧风放慢车速,将车子停到偏僻的,没有人的小路上。

        他转头,看着路遥,眼神中是路遥从未见过的疯狂和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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