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是真的蠢

[我不认为这些数据能代表什么。]慕鸿羽神色冷淡，道：[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对一个人一心一意，这是原则上的问题。]
  [我认为更多人都是有底线的，人有堕性是没错，但人更有感情。]
  [如果你想用这些来诱惑我的话你找错了方向，我不会为了攻略谁而去攻略沈舟霖，沈舟霖是我的师尊，是真实存在的人。]
  他怎么能有目的地让沈舟霖喜欢他，然后再抛弃他达成所谓的虐恋结局?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沈舟霖该怎么办？
  系统听着慕鸿羽的话沉默了。
  它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觉得自己的条件不够无法打动慕鸿羽。
  在慕鸿羽之前他也有遇到不少刚开始坚持原则的人，但在巨大的诱惑下无一不是妥协了。
  但是他们都没有完成任务，根据主系统的数据检测，慕鸿羽是最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人，它必须成功。
  慕鸿羽见系统沉默便继续坐下打坐。
  台上的沈舟霖眸光深沉，他看着朝夕，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他知道朝夕也是那个系统的可攻略对象之一，是他第六个徒弟在醉酒的时候告诉他的。
  所有那些围在他徒弟身边的那些人都是他的攻略对象。
  他看着熟悉的剧情，眼中越发的冷。
  但慕鸿羽不一样，他与那些攻略者不同，没有那些所谓的怜香惜玉。
  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吧，沈舟霖压下原本涌起的杀意，冷静下来。
  随着朝夕的下场，那些稍有意动的女修也收回心思。
  等到快日暮的时候才有几个强健的体修上台挑战慕鸿羽，但无一例外的都输了。
  日落西山，慕鸿羽成功进入决赛。
  沈舟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场，他一个人回到玉虚宫，却见沈舟霖坐在凉亭中，手中拿着一壶清酒。
  沈舟霖看向他，一双碧色的瞳眸看不出情绪。
  “过来。”他的神情冷漠，声音里却带着诱人的沙哑。
  月光挥洒在他的银发间，更给他添加了些许神性。
  慕鸿羽心想，如果沈舟霖不是攻略对象，不是男人，不是他的师尊，说不定他真的会有点喜欢他。
  可惜没有如果。
  “师尊怎么突然想喝酒。”慕鸿羽在一旁坐下，一双琉璃瞳中十分清明。
  “只是想起，便喝了。”沈舟霖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他心情不愉，他又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愉。
  慕鸿羽闻言心中无奈，那沈舟霖还真是任性。
  这清冷师尊的人设真的是碎的502都粘不起来了，那系统竟然都没有发现。
  他自己的人设都随时要崩，并没有心情管沈舟霖的人设崩的怎么样了。
  “明日便是终试。”沈舟霖干练地陈述道：“为师许久没有指导你的剑术了。”
  沈舟霖此刻很清醒，他拿出一块墨色的蒙眼布。
  “带上。”
  那布料的质感落在慕鸿羽的手中，他愣神间回忆起那日重伤时的记忆。
  但他还没有多想，就在沈舟霖凉薄的目光中清醒过来。
  他戴上蒙眼布，有些好奇地道：“师尊这次要教我什么？”
  “剑在心中，用心感受。”
  言罢，沈舟霖毫不客气地拿木剑打向慕鸿羽。
  慕鸿羽猝不及防被沈舟霖拍了一下腰，险些跌倒却被沈舟霖的大手接住。
  他隐约能感受到，那只手骨节分明。
  “凝神。”沈舟霖将他扶正，道：“用心感受，用耳朵去听。”
  慕鸿羽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听声辨位，还被沈舟霖说的那么高大上。
  果然渡劫修士，就是不一样。
  慕鸿羽虽然知道了沈舟霖的意思，但修为差距在那里，慕鸿羽和沈舟霖循环了几十遍，慕鸿羽才能堪堪躲开沈舟霖的几道攻击。
  沈舟霖陪着慕鸿羽练到半夜，梨花落了满地，慕鸿羽满头大汗，终于能和沈舟霖对上几招。
  “今日便到这里吧。”想起慕鸿羽那副睡不醒的样子，沈舟霖没有再强逼着他练到天明。
  慕鸿羽将蒙眼布取下，脸上的开心不做遮掩：“谢谢师尊。”
  说罢，他便跑回房间了。
  慕鸿羽感觉身心俱疲，这次倒没有那么讲究，随便使了个清尘术便进了梦乡。
  沈舟霖悄悄走入慕鸿羽的房间，见他没盖被子伸出那只如玉似的纤长白皙的手，拉过慕鸿羽的被子，为他盖好。
  沈舟霖突然觉得，有这么个有趣的徒弟也是不错的。
  但慕鸿羽活着总是个隐患，他是攻略者，若是他活着，沈舟霖怎么也不放心。
  只有死人最安全了。
  沈舟霖被攻略者害死这么多次，深刻地记得这个道理。
  那日想要把慕鸿羽做成傀儡的心思愈发坚定，只要将他做成傀儡，他就会永远听他的话了。
  沈舟霖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有些好笑。
  以往他一直将这些奉为邪门歪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这颗心也变得和那些邪门歪道一样了。
  他死了这么多次，怎么能不恨呢？

  九十九次，他都无一例外地死在了被称为神器的妄月剑下。
  九十九次，他都死在了那些攻略者的手中。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染尘埃的沈舟霖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做不到不怕，也做不到不怨恨。
  被杀了那么多次，圣人也会怨恨的，更何况他沈舟霖本就不是圣人。
  那九十九次绝望是他的噩梦，他忘不掉。
  沈舟霖冰凉的指尖触摸上慕鸿羽的脸。
  他的好徒儿，别让他失望才好……
  沈舟霖那张谪仙一般的脸此刻爬上一抹怨毒，令人脊背发寒。
  他不是每次都会心软的。
  *
  慕鸿羽睡得沉，并没有被沈舟霖吵醒。
  他一觉睡到了天亮，伸了个懒腰。
  他的身上还有些酸痛，但并不影响今日的比试。
  他跟着沈舟霖早早到了比试现场。
  终试与预选不同，是按积分来算排名。
  慕鸿羽虽然没有败绩，但是在擂台赛时基本没有人来挑战他，因此并没有获得多少积分。
  但这个问题并不大，因为积分只是为了方便安排这次的比试顺序，只要慕鸿羽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取得胜利，也会取得相应的积分。
  为了节省时间，终局在五个擂台上同时进行。
  慕鸿羽现在的积分是第十名，所以被排在戊字台比试。
  “戊字台，林轩对慕鸿羽，比试开始。”
  两人站在台上礼貌行了个礼，随着裁判长老的一声令下，两人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林轩与慕鸿羽同是剑修，他是冰灵根，武器是一把蓝色长剑，剑身上泛着冷气，两道剑气打在一起，妄月的剑身上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能进终局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两人都明白凭灵力和剑气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拉开了距离。
  慕鸿羽将灵力输入妄月，剑气划出一朵纯白的梨花幻影将林轩包裹起来。
  只一炷香的时间，那朵梨花裂开一道缝隙，只见一道白光，那朵梨花应声碎裂最终消散。
  林轩将周身的冰灵力发散开来，周围渐渐起了白雾，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慕鸿羽脸上神色并未变化，他可是在雾渊谷呆了大半年的人，还不会因为这个就乱了阵脚。
  此时白雾中只有林轩一人，若是像在雾渊谷中无脑乱劈不过是内耗自己，浪费灵力，慕鸿羽自然没有这么蠢。
  他想起沈舟霖昨日的教导，闭上眼睛开始用心感受。
  眼前一片黑漆漆的，其他感官就变得更加敏锐了起来，所有风吹草动都落入了慕鸿羽的耳中格外清晰。
  林轩是冰雾中行动自如，他如鱼得水地在……冰雾中循环走动，最终，他看准一个方向，执剑刺去。
  慕鸿羽感觉到林轩的靠近，但他并没有举动，只是在等待时机。
  他身上的弦紧绷着，就在林轩快要靠近他的那一瞬，他挪了挪脚步。
  林轩发觉不对，却来不及收招。
  慕鸿羽闻着声音向林轩打去，林轩神色大惊，在地上滚了一圈险险躲开，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却见一把长剑插入他面前的地面，离他的脖颈近在咫尺。
  胜负已分。
  “戊字台，林轩对慕鸿羽，慕鸿羽胜。”裁判长老的话音落下，擂台上的白雾缓缓散去。
  林轩起身，他心服口服。
  “林师弟承让。”慕鸿羽赢了也不骄傲，十分给林轩面子。
  林轩笑笑，道：“是我不及慕师兄。”
  说罢，两人不再在擂台上浪费时间，下台休息。
  接着慕鸿羽按着积分排名又连续打赢了三个擂台的对手，终于走上甲擂台。
  由于在预赛和擂台赛里都不能使用功法，并不能看出对方的实力，有些意外的，但又不是完全意外的，他这次的对手是他在第一轮的对手——楚行舟。
  楚行舟扬了扬唇，笑道：“慕师兄，又见面了。”
  “缘分使然。”慕鸿羽礼貌笑笑，并没有松懈。
  “甲字台，楚行舟对慕鸿羽，比试开始。”
  随着裁判长老的一声令下，慕鸿羽不敢轻敌地拔出灵剑打在了一起。
  半空中剑光飞舞，看不清战况。
  慕鸿羽一双琥珀色的琉璃瞳中目光深邃，他紧紧盯着楚行舟是一举一动，不敢松懈。
  两人修为不相上下，此刻的衣袂上不禁染上了几分狼狈。
  一青一白两股灵力碰撞在一起，眸光交错，谁也没退一步。
  慕鸿羽此刻只能听见耳边灵剑碰撞的尖锐的摩擦声。
  楚行舟拉开与慕鸿羽的距离，划出几道剑光。
  剑光幻化成四柄飞剑齐齐飞向慕鸿羽。
  慕鸿羽的眼中的凝重加深几分，屏气凝神，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妄月剑中。
  白金色的剑身泛起一道银色的光芒，点点灵光在慕鸿羽的身边化出几柄灵剑。
  化实为虚，化虚为实。
  两边幻影碰撞在一起，在空气中化为粉碎。
  然而一切还没结束——
  楚行舟凝结剑气，化出一道罡风，直直冲向慕鸿羽。

  慕鸿羽将剑抵挡，却不可避免地被罡风震得手臂发麻。
  慕鸿羽的额间冒出冷汗却见楚行舟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他有一种感觉，楚行舟在第一场的时候藏拙了。
  “师兄，小心了。”他的声音温和，听着就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感觉，此刻却带了几分张扬的感觉让人移不开眼。
  慕鸿羽脸上并没有太多变化，但看着楚行舟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慕鸿羽似是落了下风。
  他的身上多了几道被剑气划破的血痕，却始终没有让楚行舟伤到要害。
  楚行舟看着眼下情景并不认为慕鸿羽就要落败。
  他觉得慕鸿羽似是在等着什么，但他却始终猜不透。
  正在楚行舟百思不得其解时，慕鸿羽眼神一冽，向楚行舟的薄弱处刺去。
  楚行舟手中银剑被慕鸿羽挑落在了地上。
  妄月指向楚行舟的脖颈，慕鸿羽神色冷淡，道：“你输了。”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初试锋芒，获得任务奖励随机转盘一次。]
  慕鸿羽闻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甲字台，楚行舟对慕鸿羽，慕鸿羽胜。”
  随着裁决的声音下来，慕鸿羽才安心地竭力倒下。
  他虽胜了楚行舟，但身上被剑气划破了不少伤口，情况不容乐观。
  楚行舟本想伸手去接慕鸿羽，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面前。
  那人神情冷漠，伸手将慕鸿羽抱入怀中。
  鲜血染红了白衣，但那人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舟霖轻抿着唇，已经没有耐心再听裁判长老公布排名，匆匆地就带着慕鸿羽离去了。
  沈舟霖将慕鸿羽带回自己的殿中，为他清理完身上的血污。
  少年几乎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唇色发白。
  少年身上的伤痕新旧交叠，沈舟霖一点点用灵力修复着几道看起来比较严重的伤，再将膏药抹在了慕鸿羽的伤口上。
  沈舟霖没想到慕鸿羽会这么拼命。
  他知道夺得魁首是那个叫做“系统”的东西发布的任务，慕鸿羽必须完成。
  但在前世，他那些徒弟都学艺不精，最终都是使了些旁门左道取得第一。
  在沈舟霖看来，慕鸿羽的学艺也精不到哪里，若是真的学艺够精，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他觉得慕鸿羽是够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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