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阴魂不散

我没等着廖然赶，撑着才做过引产的身子收拾了些日常的穿的衣物，砸碎了当年的结婚照，搁下钥匙就离开了。

之后一年，过的也算风平浪静，我跟廖然再也没见过。这个城市忽然好像无比的硕大。

我还有尿毒症的母亲，即便是小产还没死就得撑下去，我们这边的老话大三小二，意思就是正常生孩子休息要月余，所以叫坐月子。小产呢，胎里不足，也要养身子二十天。

我呢，才七天便就找了扛了身子去捞钱。现在的环境不像是当年，电台的策划不好做。凭借这个经验，我找了家网络传媒公司，在隶属的文学网站做责编。

开的工资也只够我们娘俩紧紧巴巴的活下去而已。好在跟家里亲戚也不怎么走动，省了这笔开销。

至于这是为什么，不用说也知道，我们家现在在别人看来就像是老鼠屎一样的存在，烧钱的娘带着破鞋的闺女，没有人赶轻易接近，小的生怕会霉运沾到他们身上，大到生怕找她们借钱。

好在今年的行情不错，我手底下带出来好几个红文的作者，给网站挣了不小的一笔，别的同事业绩也不差。主编婉桃说好了今晚带公司所有人去快活快活。

我基本上没去过酒吧这类的地方，也不胜酒力。所以只能在一旁照她们。阿沁是我多年的好友，当初知道我的经历，一脸几天在在廖然家门口撒猪血。

她是出了名的夜店女王，知晓我今天要来，也早早的来陪着，跟我公司的同事们三俩下就混熟，抱头喝作一团。

蒸腾的酒气有些霸道，我瞧瞧的溜出去想要透透气，我们的包厢在二楼，淡淡的那处一柄烟，点了起来虽然没抽几口，但是我就看着那烟圈浓了又散了……

很可笑是不是？我不喝酒但是迷上了烟味。初离婚那段时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掩住我的悲伤。我的体重甚是比少女时还要轻上不少。

捏了烟，烟灰还是掉下去不少，正对着我楼下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依靠在吧台边儿的高凳，眼神扫视着整个场。

他手里捏着一杯橙黄的酒。矮方杯中飘着块冰球，灯光映衬中有些盈盈光泽。我掉的烟灰好巧不巧就掉在那杯里。他抬头望了这边一眼，姣好的面容带着冷峻。叫人不敢接近。

这种还是不热的惹，从引产之后，我好想就成了阿沁说的那种装在套子里人，外头不相干的事情，一概不去招惹，除了公司，家，医院，再没有别的去处。我忙想下去想给他换上一杯酒。还没走两步就觉得身下一空，身子沿着楼梯整儿滚了下去，脑袋重重的磕在扶手边角，一种黏腻的留在脸上，还真是熟悉！

我有些狼狈，抬眼看见那张脸的时候，还是隐不住滔天的恨意……

“哈尼，你说这黄脸婆是不是整了容，特意打听你在这里想要重温旧情。”李姿的声音有些抖，那眼神好像要将我千刀万剐一样。

廖然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又咳嗽了一声：“我跟李姿已经办过婚礼了，请，请你不要打扰。”

那一瞬间的犹豫，看得出来，我变瘦了。变美了甚至远胜初蒙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廖然心中一定是怨怼的，他，他们一定不希望我过得好，这些人只想一直将我踩在脚下，像是踩死一只蝼蚁一样。

我撑起身子，拇指轻轻的蹭了蹭额头的血。放在嘴巴里，真的是好腥还带着心痛：“重温旧情？李姿也只有你将他当成个宝，婊子配狗这样的组合，别的人都不会羡慕，过好自己的别惹我。”

李姿像是只发怒的野狗，奔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在颤抖，还真有点当年怀孕，我初变胖的样子。

“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你在网站的的工作也别想混下去。当年生……”李姿还没说完就被廖然拦住了。

其实多半也是为了自己脸面，这样的事情不好拿出来外头说。廖然勾过李姿，手腕上的金表被灯光打的有些刺目。

很显然，廖然这一年借着李姿家里肯定是没少往上头爬。如今百达翡丽的表都用上了，肯定是混的不错。

“哈尼，你是不是真的对她余情未了，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下个月你就要晋升总经理，你要是敢抛弃我……”李姿说着眼神有些湿润，她或许是真的爱上了廖然。

廖然长出一口气，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许岑，以后在申城别再让我碰见你。”

我乐出声：“申城这么大，是你家开的？为什么刚才瞧见你们都没说话，因为我觉得脏啊，这种鸡儿不如指长的男人，还旧情重燃，靠什么燃，小蓝药么？”

灯光越来越亮，没有人注意到我蹭干净眼角的泪滴，一年了，我还是不愿意承认当年是我爱错了人。

“许岑，你别太过分！”廖然脸一下冷了下来，这样揭家丑的事着实有些不仗义，可是我做的不低他们万分之一。

“过分？”我紧紧的攥着拳。指甲都把肉扣出个血痕：“当年就是忍你太多了，以后各过各的太平日子，再招惹我那就试试，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应该知道的……”

我母亲这一年的透析。身子越来越差，没有合适的肾源就是等死。按理说我是她的闺女，肾源应该很容易就配得上，但是并没有，该是上天都觉得我是个天煞的扫把星。

其实这么久了，我也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要是真有这一天，我在这世上真的就是孑然一人。

哑巴亏这辈子吃一次就够了，况且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我一个人对两个，有些应承不过来，旁边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李姿胆子更大，扬手就想扇我的嘴巴。

还没来得及躲。就看见李姿的手腕被紧紧的抓死，另一只手将我揽在了一侧，身子松垮快的半掉在我的肩上的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看场子的男人。

他说：“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老子的地盘上的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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