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骑士最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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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白天仪式上的几个“下马威”给里格苏拉这些老贵族家族带来的冲击太过强大，仪式当日的庆祝晚宴上，平日里一见到法斯利姆就蜂拥而上的贵族们一反常态，非但没有争抢着向法斯利姆敬酒表达祝贺，反而各自报团，三五成群的环绕在大厅各角，只远远打量正在大厅中央和外国客人们饮酒寒暄的法斯利姆，不知在各自谋划着什么。
“晚上好。”
以巴里亚商会会长身份收到晚宴邀请的伊戈提乌来到法斯利姆面前，随意举了下手里的香槟，干巴巴的说：“恭喜您受封王太子，法斯利姆殿下。”
不同于平时随性的浪子打扮，他今晚的打扮精致到显得用力过猛，不仅穿上了由阿萨坦图王子御用裁缝亲手制作的绝版黑色礼服，胸前甚至挂着从父亲老阿卡南托那里继承来的、曾以十万金币拍卖价轰动一时的古董翡翠胸针“春之眼”，总是随意系在恼后的暗红色长发被高高束起，就连固定头发用的发扣上，也密密麻麻镶嵌着二十多颗红宝石。
他像一头焦虑到极点的公牛，通过向情敌宣告自己堪以敌国的财力，刺出了凶猛的长角。
法斯利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只微微颔首算是应下，然后和他一样十分不走心的举了下香槟，平静回答：“谢谢。”
本该一饮而尽的祝酒，俩人愣是一口都没喝。
“白天你还真是语出惊人。”
虚伪的寒暄之后，伊戈提乌先撕下假面，摇晃着手中的香槟，皮笑肉不笑的说：“奥莉知道吗？”
“当然。”法斯利姆从容回答：“这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决定。”
“呵，你竟然舍得。”伊戈提乌嗤笑一声：“还以为你要用婚约当绳索，捆她一辈子呢。”
“我和她之间从不需要这种浅薄的维系方式。”法斯利姆悠悠道：“即便没有婚约，她也依然是我的妻子。”
伊戈提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攥紧酒杯咬牙道：“果然还是一样傲慢啊。”
“我可不是和你赌气。”
将酒杯递给跟在身后的托尔斯，法斯利姆动作优雅的摘下左手手套，举起左手示意伊戈提乌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微笑着说：“懂了吗？”
伊戈提乌顷刻间冰水没顶。
那个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这个吗？！难怪那丫头离开前再三警告他不许打开！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炫耀。”
见伊戈提乌脸色铁青好似被抽离魂魄，法斯利姆重新将手套戴好，难得好脾气的安慰他：“奥莉是我的启明星，我能在黑暗之中坚持到今天，有一半都要归功于她。事实上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她对我的爱中是否夹杂着同情，但这并不重要，只要她愿意选择我，即便是不纯粹的爱，我也欣然接受。”
“狡猾的小子。”伊戈提乌越想越气：“这两年里，陪在她身边的人分明是我。”
“是。”法斯利姆点头：“所以我很感谢你这两年对她的照拂。”
“你！”
“伊戈提乌！”
原本躲在不远处静观其变的菲安娜见伊戈提乌脸色难看、马上就要发飙，连忙小跑穿过人群，抬脚用力踢在了伊戈提乌小腿上，然后无视后者疼到五官扭曲连连弯腰，向法斯利姆赔笑道：“万分抱歉，王太子殿下，这家伙向来不太会说话。”
“没关系。”法斯利姆淡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伊戈提乌气得直磨牙：挨千刀的臭小子！
“今天邀请你们来，并不是为了聊私人恩怨的。”
法斯利姆指了指二楼，同一头雾水的菲奥娜和捂腿半蹲的伊戈提乌说：“有时间的话，上去坐一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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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可真是稀客。”
二楼贵宾室内，早已坐了四位客人，等候多时的爱谢尔放下手中咖啡，挑眉同进来的菲谢尔说：“晚上好，杜波李斯夫人，早就听说过你的服装店背靠巴里亚商会，原来是真的。”
“晚上好，爱谢尔小姐。”菲谢尔微微颔首：“cielo不过是一家小店，沾不上巴里亚商会的光。”
“何必这么谦虚，我也是生意人，闷声发大财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爱谢尔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笑道：“请坐。”
菲谢尔抬眸将贵宾室内的另外几位客人打量了一遍，稍微斟酌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坐在了爱谢尔身边。伊戈提乌则不太想和威瑟坦贝尔的贵族们有过多牵扯，婉拒了维恩的邀请，独自找了个角落站着。
“人都到齐了。”
确认该来的人都来了，尤里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叠清单分发下去，有条不紊的说：“这些是即将公开拍卖的维尔斯资产清单，拍卖日期定在三天后，请各位在今天明确自己的竞拍内容，完成内部分配，以免在拍卖时彼此抬价，造成不必要的额外花销。”
伊戈提乌草草将清单扫了一遍，皮笑肉不笑的说：“不愧是王太子殿下，利用维尔斯的钱给自己做人情，划算得狠啊。”
菲谢尔扭头瞪他：“你可以不参加。”
“凭什么，把维尔斯送进监狱有我一半的功劳，这是我应得的。”
伊戈提乌冷哼一声，抬头见坐在右手边的弗雷德正认真钻研手中的清单，不由又有些感到讽刺。
不愧是贵族，连兄弟反目都不过是件无关痛痒的事。
这场拍卖会的本质，其实就是一场包装后的利益分配，法斯利姆要通过将维尔斯的资产内定给贵宾室里的人，完成一场无需纸面的结盟。贝拉克诺斯继承人维恩、诺曼继承人弗雷德、瓦里叶长女爱谢尔、奥汀森继承人尤里、普鲁斯特继承人罗杰，这个年轻的政治集团即将以王太子法斯利姆为中心，在威瑟坦贝尔掀起一场狂风骤雨，彻底改变整个国家的格局。
巴里亚未来如果想在威瑟坦贝尔商界分一杯羹，现在加入就是最佳时机，身为商会会长，伊戈提乌没道理拒绝近在眼前的美食。
而看似与此无关的菲奥娜之所以同样在邀请之列，原因只可能有一个——她是代表奥莉维亚来的。
这位王太子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私心。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法斯利姆晃了晃手中的清单，意味深长道：“等拍卖会结束，我再请大家喝庆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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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晚宴结束，宾客们陆续散场，贵宾室成员各自打着算盘离开，明亮喧闹的戴蒙特宫也随着仆人们陆续吹灭的蜡烛，渐渐恢复沉寂。
没有点灯的书房里，法斯利姆倚窗而坐，指尖无意识的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深深沉浸在自己隐秘的思绪里。
“叩叩叩。”
书房门自外敲响，法斯利姆闻声回神，沉声道：“进来吧。”
伴随着开门的轻微摩擦声，两道身影步入书房，就着还算明亮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来人的面庞。
“殿下。”
塞缪尔摘下厚重的黑色斗篷，弯腰向法斯利姆行礼：“恭喜您受封王太子。”
他的身后，同样身披黑色斗篷的埃丝特摘下帽子，单膝跪地以骑士礼向法斯利姆表达祝贺：“恭喜您受封王太子，法斯利姆殿下。”
“这话听你们说还真是别扭。”
法斯利姆起身将埃丝特扶起，偏头问塞缪尔：“接回来了？”
塞缪尔点头：“接回来了。”
“辛苦了。”
法斯利姆颔首，轻声交待说：“那孩子性格内向，暂时就先让他在您那里住一段时间，等熟悉了里格苏拉的生活，再送去托尔斯那里。”
塞缪尔点头应下：“是。”
“至于埃丝特。”法斯利姆话锋一转，回头同埃丝特说：“今后将由你担任三王子雷吉欧·菲利·兰德尔的专属骑士，负责保卫他的安全。”
埃丝特扭头不予回应。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吗？”法斯利姆皱眉。
“报告王太子殿下，我是奥莉维亚小姐的专属护卫，我曾在拉夫雕像前宣誓，此生只效忠于她一个人。”埃丝特无比坚定的说：“这关乎一个骑士的荣耀和尊严。”
“错了。”
法斯利姆好笑的说：“你是‘王子妃’的专属骑士，而不是奥莉维亚的，如今没有了‘王子妃’，你的身份便不再是专属骑士，而是皇家骑士团的普通骑士，需要遵从我这个骑士团长的调遣。”
埃丝特瞪大双眼，震惊于眼前这人竟然会和自己玩文字游戏。
“这也是奥莉的意思。”
见她满脸写着不接受，法斯利姆继续耐心解释：“她今后将一直以平民的身份生活下去，你跟着她，无异于浪费自己的时间，你是威瑟坦贝尔的第一位女骑士，是被贝妮塔姑姑寄予厚望的学生，能得到现在的荣誉并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埃丝特嘴唇轻颤：“可……”
“人与人之间并非只有一种关系形式吧？”
法斯利姆嘴角含笑：“就算没有专属骑士这个头衔，你也依旧是她重要的朋友。”
埃丝特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奥莉维亚所期望的，那么履行这最后的“命令”，便也是她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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