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性别为男的魔女

在听过艾格蒂斯的简单讲述之后，奥莉维亚大致了解了他回到里格苏拉的原因。

        不同于她心中对于艾格蒂斯“无辜”的认知，艾格蒂斯对于姐姐赫尔加的遭遇其实一直心知肚明，但由于自己的处境比赫尔加更艰难，且赫尔加又因为母亲的离世对他怀有心结，姐弟二人尽管并不怨恨彼此，面对面是却也总觉得别扭，因此为了避免相见伤怀，姐弟俩总会刻意避开对方。避得时间一长，渐渐就断了联系，全靠弗雷德中间传话，才能大致了解对方的近况。

        艾格蒂斯这次回来，正是因为从弗雷德那里得知了赫尔加丧夫的噩耗，以及赫尔加抑郁成疾、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的消息。联想到已经过世的母亲，艾格蒂斯不想再失去这位唯一同胞的姐姐，果断选择主动打破僵局，决心这次由自己来守护姐姐。

        “你有这份心确实值得赞许，不过……”

        奥莉维亚顿了顿，略显无奈的说：“现在王城局势复杂，连弗雷德都自顾不暇，就算你想要保护赫尔加，恐怕……”

        “自顾不暇？”

        艾格蒂斯愣住，握紧茶杯紧张的问：“弗雷德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接下来不好说。”奥莉维亚深吸一口气，蹙眉道：“你大哥维尔斯设计挑拨弗雷德和法斯利姆，试图借助法斯利姆之手除掉弗雷德，好在被我和伊戈提乌识破，弗雷德才躲过了牢狱之灾。”

        “什么？！”

        艾格蒂斯激动站起，胸膛因气愤而起伏，声音也因怒意而颤抖：“弗雷德哥哥对诺曼家忠诚不二，也从没有过忤逆他的想法，为什么他要对弗雷德哥哥下毒手！”

        “因为他优秀啊。”

        奥莉维亚平静回答：“一个拥有继承权且比自己更优秀的弟弟，不管有没有野心，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可……”艾格蒂斯艰难的说：“他们是同胞的亲兄弟……”

        “艾格蒂斯。”

        奥莉维亚打了个响指示意他看向自己，正色道：“在任何一个贵族家族都不要过于信任‘亲情’和‘血缘’这两样东西，你不是早就已经体会过了么？”

        艾格蒂斯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反驳。

        “够了。”

        见艾格蒂斯面色苍白目光涣散，原本不准备对这两位里格苏拉贵族的家庭事务发表看法的玛缇亚斯还是没能忍住，出声止住奥莉维亚，不悦的说：“他辛辛苦苦回来一趟，你难道要他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吗？”

        “我没这么说。”奥莉维亚挑眉：“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也跟回来了。”

        “是我拜托他和我一起回来的。”

        艾格蒂斯解释：“赫尔加身体太差，我请他回来帮忙看诊。”

        “看诊？”

        奥莉维亚眉头皱得更紧，盯着玛缇亚斯十分怀疑的问：“你不是钢琴工坊的学徒么？什么时候成医生了？”

        “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吧？”玛缇亚斯语气不善：“反正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只会觉得我是个坏家伙，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不是医生。”

        艾格蒂斯捂住玛缇亚斯那张还想继续喷射毒液的嘴，向奥莉维亚赔笑说：“这家伙不是医生，但很懂得配制药水。”

        “药水？”

        奥莉维亚的眉毛几乎挤成一坨毛线，严肃道：“那些成分不明的东西可不是能随便乱喝的。”

        “什么叫成分不明？”

        玛缇亚斯轻松扒拉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艾格蒂斯，按着他脑袋不让他阻拦自己，瞪着奥莉维亚没好气的说：“我用得可都是像蒂塔花这样珍贵的材料，你们威瑟坦贝尔皇家药剂师配出来的东西都不一定有我安全！”

        “蒂塔花？！”

        奥莉维亚原本皱成一团的眉毛瞬间舒展开，她顾不得继续斗嘴，起身激动的问：“你有蒂塔花？！是那种自然的风干的干花吗？！”

        玛缇亚斯也没想到她的态度会突然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下意识后退几步和她拉开距离，警惕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现在非常需要蒂塔花的干花。”

        人命当前，奥莉维亚毫不犹豫的选择将二人过往的梁子搁置在一边，相当真诚的向玛缇亚斯告知了缘由，玛缇亚斯虽然不喜欢奥莉维亚，但也没讨厌到要对她的家人见死不救，稍作考虑之后，还是同意了将这次带回的干花分出一半给奥莉维亚，不过他可没善良到愿意无偿提供，狡猾如他，自然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赚了一笔。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有蒂塔花的干花？”

        收好干花，奥莉维亚后知后觉的问：“这种花只生长在帕拉拉森林的峡谷附近，花期短数量少还容易腐败，每年去争抢采摘的人那么多，你是怎么抢过那些人，又是怎么制作的？”

        玛缇亚斯别开脸，显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原因有些复杂。”

        眼见气氛又要跌到冰点，艾格蒂斯连忙打圆场：“我可以替他做担保，东西绝对没有问题。”

        “哦~”奥莉维亚双眼微眯：“看来你很清楚啊。”

        艾格蒂斯面上一僵，尴尬的说：“因为卡米耶老师饮用的药水都是他配制的，所以……”

        “说什么呢！”

        刚低下头准备收拾东西的玛缇亚斯闻言瞬间扬起发青的脸，抬手用力捂住他的嘴，难掩惊慌的说：“我什么时候给卡米耶配过药水！”

        “卡米耶？”奥莉维亚神情微妙：“我记得他服用的药水全都是出自于魔女之手啊？”

        艾格蒂斯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

        “原来如此~”

        见那两人神情剧烈动摇，奥莉维亚瞬间了然，她抬起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似笑非笑的说：“难怪和魔女打过交道的人都说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毕竟那位‘魔女’——是个男人啊~”

        玛缇亚斯掩目长叹：“所以我才讨厌你啊……”

        在极小一部分伦巴尔本地人之间，有一个流传了多年的秘密，传说在峡谷之旁的帕帕拉森林深处，隐居着一位神秘的魔女，这位魔女的房子被包裹在血红色的玫瑰花从之中，只有在满月之夜踏入玫瑰花园的人，才能找到通往魔女居所的正确道路。

        这个“秘密”奥莉维亚也曾有所耳闻，但由于是她在波利酒馆喝酒时听到的醉话，所以当时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直到后来结识了卡米耶，从卡米耶那里得知确实有魔女存在，且魔女的药水对治疗他的疲劳有奇效后，才真真正正的相信了魔女这个说法。

        如今终于有幸见到传说中的“魔女”，没想到对方的性别竟然是男。

        简直是当笑话说出来都会被吐槽离谱的程度。

        “玛缇亚斯并不是故意骗人的。”

        话已经说漏，面对着像奥莉维亚这样聪明的人，继续狡辩也没什么意义，艾格蒂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心一横，决定将实情全部告知奥莉维亚。

        毕竟对于奥莉维亚的人品，他从来都深信不疑。

        “和我一样，他的外祖母也是摩奇赛人，精通药草学和占卜，当年魔女狩猎，他的外祖母被列人了魔女清缴名单，为了避难，他的祖母带着全家一起逃进了帕帕拉森林，在那里隐居了几十年。期间他们会和几位进入森林的猎户朋友做交易，通过草药、药水、兽皮和他们交换生活必须品，那几个猎户又将药水分给了家人和其他朋友，因为那些药水功效很好，人们便将它命名为‘魔女之泪’，坚信是由魔女通过魔法制作而成的。”

        “也就是说，被卡米耶奉为神药的‘魔女之泪’其实就是一瓶普通的药水，根本和‘魔法’没有任何关系是吗？”奥莉维亚问。

        “是啊。”

        玛缇亚斯捞了张凳子坐下，烦躁的连挠好几下头发，没好气的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魔女，也没有什么魔法，可那些家伙却认准了我家的药水是‘魔法灵药’，我那位不成器的老爹又为了赚钱把这个当成噱头，坑了别人不少金钱，导致我现在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卖‘魔法灵药’，不然就要面对巨额赔偿。”

        “加上传说中魔女的魔法只会传给女孩，身为独子的玛缇亚斯只有扮成女人才能保证药水中含有‘魔法’，所以……”

        艾格蒂斯无奈轻笑：“就当他是为了生计不得已而为之吧。”

        奥莉维亚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问：“这么重要的秘密，为什么他会告诉你？”

        “这个嘛……”艾格蒂斯挠了挠脸，有些尴尬的说：“因为我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

        “因为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以此威胁我，我迫不得已才告诉他的。”玛缇亚斯抢答。

        “谁威胁你了！”艾格蒂斯面露窘色，瞪他：“我只是好奇真相……”

        “只好奇真相的话会要求长期霸占别人家的工作室吗？”玛缇亚斯挑眉：“你这个炼金术狂热分子。”

        “你还不是一直在利用魔法这个噱头赚钱！哪有那么贵的保健药水！”

        “我那分明叫商业机密好吗？”

        ……

        长达十几分钟的拌嘴后，艾格蒂斯和玛缇亚斯终于想起还有一个人在场，他们同时回头去看奥莉维亚，见她正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猛然意识到她脑子里此刻肯定在酝酿某种不得了的想法。

        “喂，停止你脑子里那些可怕的想象！”

        玛缇亚斯黑脸道：“我这次跟来只是因为拗不过这小子，没有任何其他含义！”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慌个什么。”

        奥莉维亚好笑的说：“我还没开始怀疑，你这么快就心虚可不行啊。”

        玛缇亚斯气到无语。

        “你们之间的事情暂时不谈，现在优先要解决的是弗雷德和赫尔加的事。”

        奥莉维亚偏头看向艾格蒂斯：“我会尽快安排你和弗雷德见一面，接下来你在里格苏拉的行动都必须遵循他的安排。”

        艾格蒂斯惊讶：“你和弗雷德哥哥很熟么？”

        “出于共同的利益目标，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奥莉维亚起身，抬手重重在他肩上拍了拍，凑近他耳边说：“诺曼家很快就会有一位新的继承人。”

        艾格蒂斯身形一晃，看向奥莉维亚的目光中满是震撼与愕然。

        “对各方而言，这都是最好的选择。”奥莉维亚搭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收紧，沉声道：“身为同样拥有继承权的公爵之子，你的拥簇会成为弗雷德的重要助力，所以不论是为了处境凶险的兄长，还是为了命运凄苦的姐姐，这次你都不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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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戈提乌自公爵府归来时早已过了中午，艾格蒂斯和玛缇亚斯已经拿着奥莉维亚的亲笔信前往巴里亚开设在里格苏拉的旅馆投宿，奥莉维亚等伊戈提乌等得无聊，索性主动加班，坐在他办公桌前替他处理了不少公务。

        “我回来了。”

        摘下缀有红宝石的华丽领结随手扔在桌上，伊戈提乌绕到奥莉维亚身后，双手撑桌将她环绕在两臂之间，低头在她清爽的短发上嗅了嗅，长叹一声说：“啊~活过来了~”

        “别靠这么近。”

        奥莉维亚猛然抬头，伊戈提乌躲闪不及，高挺的鼻子被撞得生疼，两眼瞬间溢出晶莹泪花，迅速捂着鼻子和她拉开距离，怨愤的谴责道：“下手太重了吧？！”

        “谁让你要突然靠过来的。”

        随手将钢笔丢回桌上，奥莉维亚将处理完的公文整理叠好，这才回头看他，无语的问：“能不能稍微有点分寸感？”

        “对着喜欢的人当然会想靠近啊！”伊戈提乌十分委屈：“我已经很收敛了好吗！”

        “哈——”

        第无数次无效对话之后，奥莉维亚不想继续浪费时间，起身离开办公桌将椅子让给他，自己则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问他：“输了多少？”

        “不多，一千金币吧。”

        伊戈提乌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无语的说：“维尔斯这家伙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刚打了两轮就想加码，张口就要提五十倍，要将筹码从一百金币变成五千金币。”

        “疯了吧？”奥莉维亚也无语到发笑：“钩子都露到鱼饵外面了，谁会咬啊？”

        “的确很蠢，但也可以看出，这家伙现在有多需要钱。”伊戈提乌敛眉道：“我不太理解，身为公爵家的继承人他已经拥有足够多的财富，为什么还要对金钱如此执着。”

        “因为这是他可以得到公爵赏识的唯一手段啊。”奥莉维亚摇摇头，好笑的说：“诺曼是军功世家，家族能有今天的地位靠得就是一代代公爵们积累下来的赫赫战功，因此领兵打仗才是他们家族的立身之本。然而身为长子的维尔斯并没有军事才能，反倒是他弟弟弗雷德在领兵一事上颇有建树，为了稳固自己的继承人地位，他只能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弥补不足，最好的选择当然就是为诺曼公爵积攒军费。”

        “结果人心不足，胃口越来越大，为求暴利竟然还碰了违禁品，现在落得这般境地，也算是一种反噬吧？”

        伊戈提乌想了想，又问她：“你们接下来准备如何处理他？”

        “虽然还没有列出明确的计划，但我想第一步应该会从迪亚兹男爵的自杀案开始下手。”

        奥莉维亚低头看向桌上的棋盘，拿起黑色的骑士棋子斜走一格，凉凉道：“以玛蒂尔达的揭发状告为起点，从当年迪亚兹男爵名下的那家珠宝店开始，由身为财务大臣之子的尤里·奥汀森牵头，对维尔斯的个人资产展开调查，巴里亚作为当年的重要供货商之一，既可以作为证人提供维尔斯采购赝品宝石的证据，也能借此向他追讨当年欠下的一大笔货款。”

        “你要拉我下水吗？”伊戈提乌嘴角轻抽。

        “你可以不下水。”奥莉维亚睨他一眼：“如果你不需要这笔钱。”

        伊戈提乌：“……继续。”

        “通过调查资产坐实维尔斯珠宝诈骗的罪名，替当年含冤而死的迪亚兹男爵翻案，然后趁热打铁继续深挖他的收入来源，将在里格苏拉共同参与敛财的莫妮卡王女一并拉出来。维尔斯的夫人性格彪悍，得知这件事后一定会马上和维尔斯离婚，这就等于切断了来自他岳父的政治援助。”

        奥莉维亚又将骑士棋子横走一格，继续说：“此时维尔斯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经济犯，如果诺曼公爵选择不保他，那么仅凭这几项罪名就足矣把他送进监狱；如果诺曼公爵选择动用政治关系保他，接下来就会轮到法斯利姆出马，先以狼头徽章为证据指责弗雷德劫掠火器，再将此事放大，把诺曼公爵一并拉下水。以诺曼公爵惯有的行事作风，此时一定会要求弗雷德担下所有罪责，但只要弗雷德拒不认罪，法斯利姆就可以作为损失者申请深入调查，通过那些活捉兵士的口供给维尔斯定罪，并将这些兵士作为诺曼公爵治军不严的证据，大大削弱诺曼公爵的军事威望。”

        “这么说，诺曼公爵只有舍弃大儿子才能减少损失？”伊戈提乌眯眼：“可他舍得扔掉这个财务总管吗？”

        “所以还有最后一击啊。”

        奥莉维亚拎起白色的国王棋子，搁在掌心抛了抛，游刃有余的说：“那位为了帮维尔斯运输违禁药而死在境外的妹夫，就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艾格蒂斯已经回来，只要他能劝服赫尔加证明自己的丈夫确实参与了维尔斯的生意，你也作为巴里亚商会会长澄清运输那批违禁品的并非我们的商队，那么即使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明维尔斯是幕后主使，他也会成为最大的嫌疑犯，光是那些闻讯后登门追讨资金的生意伙伴，就够整个诺曼家喝上一壶了。诺曼公爵就算再偏爱这个大儿子，此刻也只能选择舍车保帅，毕竟做生意占便宜还能说是贪，可沾上违禁品那就得另说了。”

        听她条理清晰的将计划说完，伊戈提乌已经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他悄悄摸了摸发凉的后颈，暗暗感叹幸好眼前这姑娘是朋友。

        “如果一切真能按照你的计划发展，我们岂不是也要留在里格苏拉，直到一切结束？”

        他抬眸仔细打量奥莉维亚的神色，试探一般问：“结束后呢？”

        “你留下，我回去。”

        奥莉维亚将棋子放回棋盘，淡淡道：“这个计划里，没有需要我的地方。”

        伊戈提乌迅速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她果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自己。

        “其实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打个招呼。”奥莉维亚迎上他惊讶的目光，平静的说：“我决定先回伦巴尔，越快越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伊戈提乌皱眉：“你这样子就像在躲避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奥莉维亚起身：“总之，接下来你应该会经常和法斯利姆见面，希望你到时候能表现得成熟一点，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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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早就知晓巴里亚的商人们本事了得，玛蒂尔达也还是忍不住震惊于奥莉维亚的办事效率，前一天才说蒂塔干花千金难买，今天这位竟然就把东西送到了她面前，反倒搞得她手忙脚乱起来。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将干花和采购其他药材需要的钱送到玛蒂尔达手中，奥莉维亚并没有在普鲁斯特庄园久待，连声招呼都没有和姐姐伊莎贝拉打便匆匆离开，结果时间把握得不太好，刚刚走到门口就和结束公务回家的罗杰撞了个正着，四目相交的一瞬间，俩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您来做什么？”罗杰语气不善：“就算要探望姐姐也不必来得如此频繁，您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之后会带来多少麻烦么？”

        “我很清楚，不需要你告诉我。”

        奥莉维亚的语气也没比他好多少，不耐烦的绕过他说：“放心，我不会再来了。”

        “什么意思？”

        罗杰拦住想要离开的她，皱眉问：“你要去哪？”

        “关你什么事？”奥莉维亚轻嗤一声：“我可没有义务向你汇报行踪。”

        “但你有义务老老实实待在王城。”罗杰冷声道：“你应该知道，下个月就是婚礼。”

        “我知道。”奥莉维亚哼笑：“我还知道法斯利姆并没有同意。”

        “殿下的意愿和国王陛下的命令比起来哪个更重要，我想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

        罗杰抬眸扫了大门附近探头瞧热闹的守卫们一眼，拉着奥莉维亚的胳膊向花园走，态度格外强硬：“过来。”

        被罗杰拖拽着来到花园，奥莉维亚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挣脱他的钳制，恼火骂道：“别碰我！”

        “奥莉维亚·萨拉·贝拉克诺斯小姐。”

        罗杰冷眼看她，严肃道：“身为法斯利姆殿下的随行骑士和辅佐官，我由衷希望你能有身为王太子妃的自觉。”

        “真是令人感动的忠诚心。”奥莉维亚嗤笑：“我也不妨认真回答你，罗杰·普鲁斯特卿，少做些越俎代庖的事，管好你自己。”

        “到底是我越俎代庖，还是你毫无责任心，你自己最清楚。”

        罗杰冷笑：“将埃丝特作为挡箭牌在托克福多郡一丢就是三年，自己则在伦巴尔自由自在生活，如今到了履行婚约的时候，又想让法斯利姆殿下扛下一切，你就一点不觉得羞愧吗？”

        “为什么要羞愧？”

        奥莉维亚嘴角满是讥嘲：“和我一起去托克福多郡是埃丝特的选择，留在托克福多郡也是她的决定，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回来，我绝不阻拦。你生气的原因我很清楚，不就是因为埃丝特是王太子妃的专属骑士，所有荣耀都和‘王太子妃’这个身份相关，你害怕她和我一损俱损，所以才要来警告我好好履行义务么？罗杰·普鲁斯特，你这不叫‘忠诚心’，叫‘私心’。”

        心事被戳中，罗杰心情变得愈发糟糕，咬牙道：“她是普鲁斯特这一代最出色的剑术天才，本该成为威瑟坦贝尔足矣记入史册的伟大女骑士，而不是受你牵连将大好的前途埋葬。”

        比起普通姐弟，双生子罗杰和埃丝特的感情要更加深厚，罗杰又是个姐控，替姐姐抱不平也算人之常情。奥莉维亚嘴上虽然不饶人，心里对埃丝特其实也是有歉意的，这位单纯且忠诚的姑娘是认准她会成为王太子妃才铁了心追随着她远赴托克福多郡，并毫无怨言的替她保护薇薇和小王子，一保护就是三年。

        如今法斯利姆即将受封王太子，二人之间的婚约会在受封仪式上宣告作废，届时自己不再是王太子妃，那么身为王太子妃专属骑士的埃丝特也会失去合法性，她在托克福多郡耗费的那三年，将随着作废的婚约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奥莉维亚确信法斯利姆会保留埃丝特的皇家骑士身份，埃丝特回到里格苏拉后依旧可以闯出一番事业，但一码归一码，她利用了这位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专属骑士是事实，罗杰的指责并非全无道理。

        “没有人能埋葬她的前途。”

        奥莉维亚揉捏眉心，疲惫的说：“不论我未来是何境遇，她都会成为威瑟坦贝尔最好的女骑士，我保证。”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罗杰扶额长叹：“和我不一样，那家伙是真正的骑士，还是个死脑筋，一旦宣誓忠诚就不可能改变，就算你抛下一切责任四处流浪，她也一定会跟着一起的。”

        奥莉维亚：“……”

        这种“忠诚”是不是太沉重了点？

        嘶——看样子不能继续瞧维恩笑话，得帮他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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