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九百年前的衣，九百年前的人

楚阳是什么人？

        事至今日，哪怕他的真正身份还没有暴露，但大楚继道者的身份是定下来了的。

        加之一路平王朝、灭宗门，再踏九环山沈家，楚阳所做之事，如同雷霆阵阵响在东域之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被一小孩儿拦住了。

        是巧合吗？

        几乎不可能的，因为这一拦，比前些日子苏梦月带人拦路更加巧合，那一日，苏梦月要入大炎，楚阳出大炎，两人途中相遇，看似巧合。

        苏梦月真心认楚阳为公子后，也说过不曾奉他人之命，一切看起来都是巧合，但实际上是却不一定。

        擅长布局之人，会从一些细节处引导，比如一人要赌马，出门的时候看到5路公交车，走了一段距离又看到有人身穿5号球衣打球，再行一程又见五人在一起说笑……

        凡此种种下来，等他到了赛马场，看到有五号马的时候，会情不自禁、不由自主便选五号的。

        所以，当时苏梦月可能听到了什么消息，可能暗中发生了什么事，苏梦月自觉是她想去大炎皇朝，实则却被人引导。

        这些事，楚阳都没有向苏梦月细说过，能布出那样局的，绝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连他的行程都不会知道。

        眼前这个小孩子更是这样，安排之人手段更高，他去天涯阁这件事可能会有不少人猜到。

        但以他如今的实力，踏空走上一天都没事，如何能算定他会在此处落下来行走？

        且从云梦泽到天涯阁的路有千万条，如何笃定他走这一条？

        这需要庞大的消息来源，还需要恐怖的资源。

        不说其他，就是他降落到地面行走，便是感觉到此处的能量极为浓郁，须知道，在这既不险又不峻的地方，偏偏有一处能量浓郁却又无人占据之地，是非常奇怪的。

        最后再说拦路之人，不是女人、老者，就是一小孩儿，哪怕他察觉此事有古怪，重情重义的楚阳，岂能不管不顾？

        对方真的好算计！

        那当然要去见一见，看一看！

        楚阳说道：“小朋友，前面带路，不管你爷爷有什么病，我都给他医好！”

        “谢谢公子，我我我……”

        小孩儿高兴得说不出话来，鞠了躬就往前面跑去，楚阳和苏梦月跟在身后，至于疯子还在星辰玉棺中养着，而星辰玉棺在他沧海空间当中。

        临走之前，楚阳还种下了森罗榕，人家都用能量来当诱饵了，他怎么能不吞下呢？

        与其让天地灵气流向不可知之地，还不如便宜他，如今的森罗榕，生命力顽强得紧，哪怕天地灵气有枯竭，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轻易便会死去。

        当楚阳一行人消失在这里的时候，这片地方已经长满了森罗榕，偶有来往之人大都惊叹不已，纷纷后悔来迟了，让森罗榕抢了先。

        倒有人想毁了森罗榕，或者是抢了森罗榕，可森罗榕却不是任人宰割的存在，他们的攻击都成了森罗榕的养料。

        而且，有人联想到了楚阳，如今能让森罗榕长得这么快的，除了楚阳不作他想。

        楚阳不好惹！

        就在路过之人心思名异之时，楚阳随着小孩儿到了一处山涧，这里的能量一般，流淌的溪水是普通水，周围的野兽也很寻常，连妖兽都不是。

        仅从楚阳直觉来，四周并无危险，一切都很平常，但恰恰这样，愈加说明不简单。

        如此寻常之地，小孩儿是怎么活的？

        又是怎么到遇见他那个地方的？

        “不知小孩儿的爷爷到底是谁？”

        楚阳还真是很好奇，这时，小孩儿已经冲进一个破烂石洞，“爷爷，我请了大哥哥回来给您治病了。”

        声音回荡，楚阳“听”到了石洞里面的呼吸，那个呼吸声很正常，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

        甚至于，楚阳“听”出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那样的话，说明这位老爷爷实力可不简单。

        不等楚阳走进去，老者已经走了出来，楚阳一见，顿时挑了眉，眯了眼，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走出来。

        而是一柄剑走出来。

        这剑，没有光芒，没有凌人气息，就跟普通铁剑一般。

        但这并不是楚阳真正在意的，他更看到了此人穿的衣服，衣服很小，肚子、臂膀都露在外面。

        裤子也很短，连膝盖都没有遮得住。

        总之，这身衣服非常不合他的身，可这衣这裤，楚阳一见，便想到了九百年前的一幕。

        楚阳真的想不到，来见到的，会是此人。

        不过，是此人的话，能知道他走哪条路，能明白他在哪里，包括之前与苏明月的相遇，都说得通了。

        只是，他如此作为，是猜到了他的身份？

        虽然他在那些敌人面前承认过身份，但是，那些敌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困住。

        即使是说了之后，天地之中就会有回响，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回响出来了，那他为何出现？

        老者看着楚阳，笑道：“公子认识我？”

        “小朋友说你有病！可我看你样子，不像有病！”

        “心病，九百多年了！除了公子，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何人能解我之病！”老者语气愈发真诚起来了，楚阳问道：“心病因何而起？”

        “曾不忠不义！”

        老者自认，楚阳猜到了事实，却仍问道：“为何不忠，为何不义？”

        “公子既然认识我，那必定就知道我的事。”

        “什么事我必定知道？”

        老者神情凛然，忽然又平淡说道：“是了，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九百年前，楚帝曾有恩于我，甚至可以说，没有楚帝，就没有今天的我，也没有苏家！

        可事发之后，我为了苏家，却沉默看着，不曾为恩人说上一言，不曾为恩人斩上一剑！

        甚至还为了苟全性命，对大楚出了手……”

        “不出手不能算是不忠不义，可出了手，就不仅仅是不忠不义，而是恩将仇报了。”

        楚阳声音依旧平淡，老者身子一颤，天地间似有剑声嗡鸣，刚要开口说话，旁边的苏梦月抢先说道：“老伯，你口口声声提到苏家，刚才还散发出了剑的气息，让我熟悉的剑息，还请问老伯与苏家有何关系。”

        “恩？”

        楚阳转头看向苏梦月，只见苏梦月满眼认真，不像做假。老者却更加肯定的说道：“你肯定认识我！”

        “我认识你又怎样？不认识你又能怎样？”

        楚阳有了些许嘲讽意味，苏梦月听不懂其中哑谜，转身问道：“公子，这位老伯是谁？”

        这一回，老者抢先说道：“公子，月儿之事，非是有假，她对大楚之人皆有好感，那位恩人更是她心中最伟岸的男子。”

        “啊……”

        这下轮到苏梦月震惊了，因为老者说话的语气太过于亲昵，更因为老者所说之事乃是她心中之事。

        更严重的说，那是犯忌讳的，让诛神联盟之人听到，哪怕是苏家，他们也要找上门去。

        “老伯，您是……”

        “月儿，你应该叫我老祖！”

        苏家这样的大家族，传承上千年，老祖不知有多少，但在如今的苏家，老祖就专指一人。

        “老祖！您是老祖！”

        苏梦月还有点不敢信，毕竟她从出生到现在，只见过老祖一面，还是在她三岁沟通明月星魂之时。

        就是那一面，老祖也是在人群当中，年小的她都看得不太亲切，但老祖当时说了一句话，说她日后必月耀星空。

        因为这一句话，加之后来老祖时不时送来各类书籍，苏家上下对苏梦月简直不要太好，她从小到大修炼资源就没有缺过，她也足够的争气，修为节节增高，更是苏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而老祖送来的那些书，全都是与大楚有关的，其中大部分都是说那位楚帝的事迹。

        她心中对楚帝那般崇拜，便是缘于此！所以，在与楚阳相遇之时，才会直接出言不逊让楚阳改名，只不过后来技不如人，后又被折服，觉得楚阳担得起那个名，继得起那个志，唤起公子才有了真心。

        但说一千道一万，苏梦月仍然想不到家中那至高无上，一言可决万万人生死，一脚可震东域的老祖，会在此处，会以如此打扮见公子。

        苏梦月心中疑惑万分，却仍行礼唤道：“月儿见过老祖。”

        “月儿，你做得很不错，没辜负我的希望！”

        “谢老祖赞赏。”

        苏梦月没有欣喜，因为楚阳正盯着她，她弄不明白楚阳对老祖是何想法，所以心有担忧。

        楚阳在想，怪不得当日苏梦月见他会那般愤怒，还对九百年前的他崇拜得紧，却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苏牧武……

        是的，眼前这老头儿就是苏牧武，九百年前的那个天才小孩儿，他对他确有恩。

        苏牧武如此培养苏梦月，是心有愧，还是打着鸡蛋不能放在两个篮子里的主意？

        包括今天来见他，穿着九百年前的那身衣服，是否也在脚踏两只船，大家族的就是这样，两边下棋，不管谁输谁赢，家族都屹立不倒。

        楚阳开口说道：“你已是苏家老祖，我这个黄口小儿，又何德何能治你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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