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孤凉山

阳光明媚在他们前面，可上天没有一丝垂怜他们脚下的小山，灰白是它的主色调，枯萎土黄的场景将它映衬得更加孤凉。
  小岚捋了下发梢，说：“夜阑先生，您知道吗？这座山叫做孤凉山。”
  陆宇默默听着，两人就这么站在山头，看着前方大片耀眼金光与祥和，鸟儿飞翔，野草摇曳，一只小松鼠抱着一颗松果站在树梢上看着两人。
  后方却是一无所有。
  小岚说：“十个月前，这座山有一座亭子，就在我们脚下，叫做孤凉亭，亭中常有两人下棋，一老一少，不论春夏秋冬，还是电闪雷鸣，都雷打不动，依然在那。”
  “可有一天，老的不见了，小的找，找呀找，找到了一个洞穴，里边躺着一个怪物，他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小山就此苍凉，无物不存，与这片黄土划开了界线，而今，一切已然不存。”
  陆宇沉默了一会，不知说什么，望着蒲公英的种子飘向远方，来年又去春风十里路，终会飘回归宿心底间。苍凉山与一黄之天恍若隔世，一分米的距离只需要稍微一动，就可以重获新生。
  但也就是那一点距离，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压制着不能翻身。他想着，若是有地震震一下，小山因此前进一点距离，哪怕一分米，只是稍微动一下。
  “山还是那山，人还是那人。”小岚跨出一步，步入光晕之中，一步在后方，一步在前方，就这么定格在那，时间已然冻结。
  “走了，别磨叽，远路很远。”陆宇推了她一把，使其完全跨入前方，率先迈着脚步顺着老叶的轨迹走下去。
  小岚被他推得趔趄一下，差点摔倒，而后跟上离去的身影。一枚老叶循着她的轨迹飘向远路，缓缓落到一片孤凉之地，老叶焦白，一缕春风化雨。
  ——
  一处高大的洞穴前站着两人，宛若蚂蚁一样渺小，“滴滴”水声有节奏地从幽暗洞口中传出，凉意扑面而来，透人心彻。
  陆宇抬头注视着眼前的洞穴，十几米高，二十米的直径，外面的墙壁无比光滑，没有任何植物挂着，这侧山体只有那亘古不变的石壁，令人心神震撼不已。
  “小岚？你确定这不是某头实力超级强的大异居处？还是某种世界级怪兽？我可不想死这么早啊，我还年轻。”空洞传响他的声音。
  小岚说：“夜阑先生，没走错，就是这，尺天洞穴，我们走吧，一探究竟。”说完，她戴上战术眼镜，竟然先走一步，踏入其中。
  陆宇只好跟上，全副武装，大片黑芒出现凝化出一柄黑剑，戴上战术眼镜，跑着踏入了黑暗之中，脚步声不断回响，与水滴声交相映衬。
  他四处观望，发现战术眼镜在这只能瞧见十米远，看不到顶与边，让人不禁心生恐惧，正当他望向一旁，想要询问小岚时，却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艹！”
  一道极致的白光在漆黑无比的洞穴中无比夺目璀璨，像是一棵炸弹轰然爆开那一瞬间，白光一闪而逝，还有一声细微的噗嗤声响起。
  “我日！这什么东西？！”陆宇此时仍然惊魂未定。
  只见他小心得走上前，战术眼镜的弊端此时发挥出来了，看不清太远，身子一步步迈过去，冷汗一滴滴流下，那是被吓到的。刚才他跟着小岚走了很久，发现一直没说话，转身一看，好家伙。
  那是一团人模样的黑影。
  从小到大观看鬼片成长的他，一开始小学时舅父叫他与刘锦安看僵尸片，基本将所有的经典僵尸片全都看了一遍，小时候不觉如何，津津有味，可长大之后那份恐惧感仿若多年后才打开了塞，初中之后他就不敢继续看了。
  更别说初高中每逢大节日留校或者考完期末考试那晚，总会有人带头开启电脑，投屏，一气呵成，然后输入网址找了部前十年的鬼片，无删减超清没有广告，真牛掰。
  每次都不例外，班上的女生都会蜷缩在一起抱团取暖，好似这样剧情就会在她们尖叫时停止，风扇声躁动，打球回来的男生瞧见这景象倒是一大乐趣，也加入其中开始观看，目不转睛。
  当然，都会有人当望风手，也就是观察员，鬼鬼祟祟躲在前后门各一个，斜眼瞧着外面的一举一动，一旦有钥匙声或者看着大背头的人，都会大声提醒众人，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恢复如初。门打开时，嫣然一副乖乖学习的好样。
  他就是那个望风手，一直都是。
  视线不断晃动，感知力开到了最大，全神贯注，一丝一毫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力，距离墙壁也越来愈近。
  他看到了一块黑布。
  “这不是小岚的衣服布料……”陆宇逐渐冷静下来，用黑渊剑尖挑起那块黑布，仔细端详一会，明明看着一撕就能裂开，但却在黑渊的触碰下分毫未破。
  陆宇放下黑布，直起身子看向后方，一个微小的光洞映入眼帘，那是出口，他进来已经很久了，但想来直接返程也不会受到什么危险。

  “算了，谁叫我热心肠呢……”陆宇喃喃自语，背对出口，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去。
  他做不到见死不救，或者说对方有恩于他，不管是小岚的尽心尽责，还是那一席话，又或是她的心愿。
  出口越来越小，直至消失，黑暗彻底将陆宇吞没。他轻缓地走在空旷洞穴中，只有一丝细声，凭着十米能见度，避开了随地可见的小碎石。
  现在情况不明，他已经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圈套，尺镬组织设下的圈套。利用那三名调查人员以及合木村作为诱饵，将他吸引过来。
  不，或许更早，陆宇猛然惊醒。在剿灭思古厅酒吧的时候一定有他遗漏的地方，监控设施，传输设备。当时的盘问已经被尺镬组织知晓，于是将计就计，将他吸引到鸿宝古玩店，连肇兴拍卖场都可以放弃，真是够狠。而后面的事已经不用布置，顺其自然，狠心抛出一个培养许久的棋子。
  他深陷泥潭之中却浑然不知。
  “倒是小看你们了，不，或许是我太嫩了……”陆宇心中反省道。他这一路太过顺风顺水，似乎有些得意忘形。
  同时，他听到了一丝动静，他试着捡起一颗小石子猛地掷出去，声势浩大，余音绕梁，心想：“很近，前方不远处可能是墙，可能是拐角，又或者是终点。”
  有拐角就意味着，若他是偷袭的人，大概率会在拐角处偷袭，为什么？拐角能当掩体，占据有利地形，再不济也能消耗敌人的体力。
  陆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敌暗我明，以静制动，是最佳的选择。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声音传来，好像刚才听到的是幻声，预想中的敌人并没有出现。陆宇尝试性向前走一步，后脚跟缓慢着地，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他很谨慎，也很有耐心，保持这个节奏一直向前，没有丝毫急促之意。很快他，通过战术眼镜，他看到一面墙壁，以及一处拐角。
  “果然么……”陆宇的猜想正确，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埋伏后，静步来到拐角处，往前看去，又是一处深邃通道，若不是他刚刚来到这里，一定会误认为是重蹈覆辙。
  走到墙壁边上，用黑渊轻轻划过，一道白痕出现，同时掉下的还有混凝土，陆宇捡起那把土，心想：“这真的是天然洞穴吗……又被骗了呢……呵……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把戏。”
  他远离了墙壁，并没有选择靠着墙面而行，线索已经很明了，这是别人的地盘，根本不是情报上所说的天然洞穴，而是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造成的基地。
  让人细思极恐的是，这里距离苍绿区鸣组织分部只有二十公里远。
  “忘记了，情报根本没用了，上面的信息估计都是错的。”陆宇心想，亏他还在来的路上将情报内容全部都记了下来。
  他走到拐角处入口，发现这里的石子与刚走过那条隧道不同，这儿的石子大多数是黑的，不是灰的，而且上面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有些像异，但又不完全是。
  “我这是来到异的老巢了吗？又或者是误打误撞来到了尺镬组织的实验地点？”陆宇想到了之前看过的个人日志信息，以及药剂简介，不难猜测，两者有着紧密关联之处。
  当时杀掉那些合木村怪物时，他就闻出与异不同的味道了，异是腐臭味，像是垃圾场的味道，又或者是食物腐臭的味道，而它们，是恶臭味，像是屎水沟里的那种味道。
  “嘀嗒，嘀嗒……”
  从他进入洞穴之后，水滴声就再也没出现过，而今，又出现了，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否有古怪。
  陆宇没有动，不断扫视着四周，想要寻出蛛丝马迹。很快，他看见了一种东西，那东西一直就在视线范围内，也是他不曾注意的地方。
  他一直都错了，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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