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残垣断壁

天还未亮，我们就选择了动身。我看着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妖馆，感慨一声，难不成我的生活就要如此，居无定所的仿若流浪一般？每一个地方都仿佛住不上多长时间。这一次去寻找埋葬着夏尔躯体的地方，又会用去人生中的多长时间？

        掏出信纸，小心翼翼的给立夏，夏目他们写了封信，然后将信纸小心的折叠好，放在了信封里面，写上了大家的收件地址。大概内容告诉他们，我又要离开现在居住的地方了，但是最终的目的地，我却并不知道是在哪里，也许，时间很短就能够到达，又或许，永远都到达不了，叫他们不要想念我。我依然会隔一段时间，去看望大家。

        “大小姐，想念他们么？”赛巴斯望着我的脸庞，淡淡的询问着。我没有回答，只是在路过邮筒的时候，顺手将两封信，扔了进去。本来准备支开锥生零让他回去属于他的世界的，但是锥生零一定要留下来，我也就没有多加的阻拦。

        “我们先去哪里？”望着满眼满目的车水马龙，锥生零有点疑惑的转头看着我。我淡淡的闭上了眼睛，有些事情，找夏尔确认一下，比较好吧。

        “夏尔，你记得自己的躯体在哪里么？”我望着面前的夏尔，他现在很安静，比以往更加的安静。

        听见我文化，夏尔抬眼望着我，深蓝色的眼瞳里，全部都是茫然，“我，不知道。”如果不知道，我又该去何处寻找。

        “那，一点影像都没有么？”我伸出手，抚摸上夏尔的头发，夏尔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只知道很黑暗的一个地方，四周都是残垣断壁。清冷，没有呼吸。什么都感觉不到。”

        “好吧。我们就去一个位置一个位置的寻找吧。”我叹息一声，站立了起来。没有固定目的地的地方，还真是让人烦躁。

        “你，真的要找到我的躯体么。如果，已经腐烂了怎么办？那我，还有回去的必要么？”夏尔望着我，目光闪烁，“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就像现在一般，至少，不会伤心。”

        “你们的契约，不是还在么。”我淡淡的冷漠的望着夏尔，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吧。可是你与那恶魔之间的羁绊，不是还存在着么，既然如此，我相信，我们能够找到。睁开双瞳，我冷漠的望着赛巴斯，“赛巴斯，你能感应到夏尔在哪里么？”

        “大小姐，感觉不到。”赛巴斯摇了摇头，眼睛里的情感，我捉摸不透，也不想琢磨。看上去仿佛是伤心，又仿佛是不知足，但是不论是什么，我现在都没有心情知道。既然我的存在是为了满足别人的欲望和思念，那么，我就一个人好了。永远一个人。

        “那好吧，走吧。”既然感觉不到，问也是多问，还不如直接实际的去寻找，来的更快一些。但是，如果是如同夏尔所说的，残垣断壁，又黑暗的地方的话，会是哪里呢？我陷入沉思，不自觉的伸出手，用嘴巴死死地咬住。我没有觉察到因为咬的过于用力，一丝丝的血液顺着我的肌肤，渗透了出来。

        “大小姐。”赛巴斯轻叹一声，温柔的动作细腻的关怀，将我的手从我的嘴巴里拿出，小心的将血液吮吸掉，我看到赛巴斯的眼瞳里，一抹血腥一闪而过，快到我来不及反应，“受伤了，不疼么？”

        “不疼。”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又摇了摇头表示不疼。我在思索，所以压根没有注意到将自己咬出血的状况。所以，看着赛巴斯温柔的替我绑好了绷带，我的心里，又莫名其妙的翻滚了起来。“走吧，能够有残垣断壁的地方，出了战争之地，就是遗落之地，一个一个找，总归可以感受到的。”

        “好。”赛巴斯看了锥生零一眼，我冷漠的抬脸，走向了远处。

        第一个到达的地方，空荡荡的一片死寂，所见之处，全部都是杂草丛生的地段。满地的骷髅，满地的哀怨，以及满地的腐朽。我皱着眉头望着这四周的景色，不知道，是不是和夏尔所能感受到的景色，一样呢。闭上眼睛准备让夏尔来看一眼这样的景色，夏尔却是安静的闭着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如此一来，只好一点一点的挖掘，和感应了。我皱着眉头望着四周，很不得一把火将这些碍眼的树木和杂草全部都毁掉。赛巴斯小心翼翼的走向了四周的残垣断壁，伸出手，小心的抚摸了一下，然后查看着粘落在手上的灰尘。

        “这里，好久没有人来了吧。”锥生零望了眼前满目苍凉，淡淡的蹲下了身子，抚摸着地上的泥土。泥土潮湿并且散发出了腥臭的气息，锥生零皱着眉头起身，望着我，“这里，很奇怪。”

        “哦？”我挑眉，望向了四周，那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满满的从四周环抱过来，一点一点的将我们三个人包围其中。我冷哼一声，赛巴斯觉察到不对，迅速的走到了我的身边，嘴角里，露出了邪恶的微笑，“大小姐，很期待么？”

        “一点也不。”我冷漠的望着四周的景色，一片的黑暗一片的腐朽，地上有无数个身影慢慢的爬出，浑身的血腥泥土，看不清楚彼此的容貌。那腐朽的气味，更加的浓烈起来了。我微微的裂开嘴，笑的无限妩媚。面前的那些泥土，脱落掉自己身上的血腥泥土之后，是一个个空荡荡的人架子。

        睁开空洞的双眼，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怨念的看着我们这边，嘴里喃喃的低语着，仿佛在述说着什么，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我淡漠的站在原地，锥生零掏出了血蔷薇之枪，二话不说的展开了攻击。赛巴斯蔓延的猩红血色，“丧尸……么？”我看到赛巴斯好看的脸上，眉头紧皱。

        淡淡然的望着面前的一切，我微微的闭上了双眼，蹲在了地上，手指轻柔的抚上了地面的腐朽，没有任何一具还可以看得清面目的躯体，埋藏在地上的所有的棺木，都已经腐朽溃烂，连同那棺木里的躯体，现在却一个个的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没有……啊……”别说感受不到夏尔的躯体，连正常的躯体都感觉不到，也许，是我的想法错了，也许，是我思考的方向不对吧。我淡淡然的望着面前的激烈场景，微笑。

        赛巴斯脱掉了手套，手里那银色的餐具都已经变成了最厉害的武器，一个不留的刺向了腐朽的一个又一个身躯，没有人倒下，只是在被刺中的同时，稍许的停顿了一下而已。赛巴斯血色的瞳孔里，我看到了沉思。

        锥生零的血蔷薇之枪一枪又一枪的直接射向了腐朽丧尸们的脑门，同样的停顿，同样的前进，还有同样的呻吟。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掉你们……”呢呢喃喃的声音，缓慢的移动步伐，看上去不协调的画面，却变动的厉害。看着赛巴斯和锥生零有点无助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偶尔这样看着它们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的时候，很快乐。

        赛巴斯觉察到我的一丝嘲讽，对着我魅惑的微笑，血色暗涌的瞳孔，背后黑色的羽翼，瞬间展开，果然，准备以恶魔的形态来消灭掉面前的杂碎了么？我微笑的抬起头，走到了赛巴斯的身边，血腥着双眼吻上了他的唇，“赛巴斯，杀无赦。”

        “遵命，大小姐。”同样的银质的刀具，更深的刺进了前进着的丧尸的身体，几点闪耀的星火，随着那刀具的刺入，跃然全身，黑色的浓烟，腐朽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锥生零急忙的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的鼻子，担忧的看着我们。

        赛巴斯继续着他的动作，我微笑的伸出手抚摸上地面，身体后背的肩胛骨之上，刺痛感忽闪而过，我身上一直隐藏着的黑色羽翼，同样的展开在这一片腐朽的黑暗之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我的手指抚摸过的地方，一点一点的火星跳跃，遇到可燃地方，开始冲上天际，一瞬间我们呆过的地方，变成了火海，没有疼痛感，没有嘶吼声，这就是人类与丧尸的不同么？

        我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化为灰烬，赛巴斯淡漠的回到我的身边，收起了羽翼，瞳孔也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锥生零看着我们的瞳孔里，有着沉思。我淡淡的伸出手，那小小的火星在手上跳动着，有雨滴一滴一滴的落在上面，那火星却依然顽强的跳动着。

        “看来，地点不对呢。”我淡淡的将手握成了拳头，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和身边的人说话。赛巴斯淡淡的“恩”了一声，望着我，目光柔和。锥生零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呆在一边，等待着。

        雨越下越大，去后倾盆而下，地面瞬间被打湿，被雨水冲刷过的地方，露出了原本的痕迹，地面之上，那腥厚的泥土淡淡的被冲向了别处，整个残垣断壁的世界，除开落寞，只剩下了雨水落地的声音。各种古老的建筑，慢慢的在我的眼前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如果不是如此的破败，这里应该曾经很美好吧。”锥生零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眼睛里的惊讶，却是藏不住的。

        这个地方，我好像有记忆，“大概吧。”我淡淡的说着，闭上眼睛去努力思考，却怎么都思考不出来对这个地方的任何印象。那么，就如此吧，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等将夏尔送走以后，我会回来，好好的回忆这个我觉得曾经熟悉的地方。

        “荼靡，是你么……”淡淡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在呼唤着什么一般。我愣在原地，其他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是我的幻听么。我抬头望向天空，雨，什么时候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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