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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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不语(6)
她运气很好,生日那天正赶上周末。
堺信奈清晨起来,天边尚是鱼肚白。她摸着黑下床,洗脸梳头整理寝具,换上前几天特意洗好的白衬衫,想了想,把那条灰色丝巾也翻了出来。
她在条件允许的范围之内竭力打扮一番,然后备好饭菜端进堺次郎的房间。
她把食物放在男人床边:"我今天要出去。"
男人迟缓地扭过头来盯着她,目光中有困惑与指责,她一概无视。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没把解释的话说出来,替床上只剩一只胳膊能动的病人擦洗身体,按摩肌肉,清空便盆,离开。
她最后对着镜子确认了自己的仪容干净,然后走出家门。
外面天已亮。堺信奈抬起头来,见天空明如蓝绸,晴朗无云。
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下雨了。
他在楼下等她。
穿着校服——她不再尝试说服他在校外换一套行头了——戴着那顶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学生帽。
她走向他。他是那样高大强壮,有时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坠入尘世的远古战神,眉眼间有暴戾气息。他的俊美仿佛陡崖化为一道人影矗立于彼。
但不是今天。
他在她走出楼道时就扭过头来望向她。他的双眼从帽檐的阴影中出露,蓝胜头顶晴空,嘴角有一抹很浅的笑。
见过这张脸无数次,但她还是能听见心脏加速砰击肋骨的响动。
看在随便什么东西的份上,他真的长了一张俊脸。
"jojo~~"她拖长了调子,笑着喊他,感受那两个音节在唇齿间激动,"早上好啊。"
她加大了步子,几下蹦到他身边,笑得停不下来,感觉朝阳的温度洒在身上,无比宜人:"该和我说什么?"
他低下头,让帽檐的阴影掩去双眼,嘴角却扬起。
来不及反应什么,她的手被另一只更大更结实有力的手抓住,仿佛困入干燥温暖的钢铁中。
堺信奈的大脑光荣当机。
她任他牵住自己,木桩般立在原处,望着那张好看的脸,那一缕落下卷曲的额发,还有一抹戏谑笑容,恶作剧般受着克制:"生日快乐,堺。"
他用另一只手摘下了她的眼镜,让她回过神来。
"你的眼睛很好看,不该被镜片挡住。"他说。
"那么我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还没你那么瞎,我来看就是了。"
"今天听我的?"
"……这个之外,"他举起手中的眼镜,"都听你的。"
昨天,放学后,他把两张门票递给她,什么也没说。
两张游乐园的门票。
她于是得以站在这里,以幼稚痴情凝望那扇人群来往攘其中的大门,进而拂拂头发,压下呆毛,庄重向之进发。
于她而言此乃圣地。
票价并非首要因素,更重要的是只有两种人有资格来到这里孩子,与恋人。
至少她是这般相信的。
家人,朋友,恋人,你至少得有其中一种相伴,才能走进那扇门,仿佛另一个人才是这里真正的通行证。
她现有了。
他牵着她的手,在人群中轻易挤出一条道路来,她跟着跌跌撞撞前进,纵是视野中的图景一片模糊,身边陌生好的目光也足够犀利可以让她看见。
他的手抓住她的仿佛将她呼吸一并攥紧,她浑浑噩噩,整个人飘飘然,只知道傻笑。
直到承太郎把地图放在她手中:"去哪儿?"
堺信奈眯起眼分辨那些项目的名称:"嗯……"
"呀嘞呀嘞,我早告诉过你——”
"摩天轮!就摩天轮!"她叫起来,伸出手跳起来捂住他的嘴。
他反手按下她的头,她的叫嚷引来一片目光,小朋友们看向这个比他们还幼稚的傻子。他的声音是忍着笑的:"去就去,你在这儿瞎叫唤什么。"
周末,哪怕这不算是一个何其繁华的城市,游乐园里面仍旧热闹非凡。
他们排了十多分钟的队,才终于和一个三口之家一起坐进去。
摩天轮缓缓启动,她贴着门看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回过头来,他竟在盯着对面的一家人出神。
承太郎无敌的目光刀似的戳在那在母亲身边戏耍的女童身上,把孩子的父亲弄得紧张,反过来恶狠狠地望着他。
"jojo,"她不忍心就这么毁了那一家的周末,扯扯他的衣袖,"你
坐到我的丝巾上了。”
他把丝巾末端及腿下抽出来,递给她时顺势用手指搓了一下:"质量很好,是你自己买的吗?”
她哑然失笑:"怎么可能?这是我妈的。”
他僵住了一瞬,而后坐回去,云淡风轻:"哦。”
摩天轮缓慢旋转,他们都没再说什么,就那样望着外面。整个城市的风景——楼房迷宫般布局,延伸到天际与山脉相融——说实话挺无聊的,没什么诗情画意。
走下小小铁厢后她问:“你刚刚一直盯着那家人干什么?”
他没吭声,闷着头又走了几步,才说:"没什么,只是在想以后生儿子还是女儿。”
她再度短路,傻愣在那迈不动步子了。
空条承太郎今天过生日的是你还是我?我单单就是高兴,你怎么还放肆起来了?
无视她呆滞的蠢样,他再度牵起她的手:“去坐过山车。”
然后自顾自拉着她走了。
等等今天不是听我的吗?不是为了让我开心才来的吗?
我恐高啊喂!
反应过来这些时她都坐在过山车里,机械地套上保险杠了。
"空条承太郎你不是说游乐园无聊吗?"过山车攀致顶点时她扭头看见他的嘴角疯狂上扬,于是对他吼道。她还想骂更多,但过山车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滑下轨道,风涌进嘴里,余的话全在霎那间成了尖叫。
才冲下去了一半,堺信奈感觉什么东西在脖子上狠狠抽了一下,一抬头,正见空中灰色绸带飞速离她而去。
"啊啊啊啊我的丝巾!"她叫得撕心裂肺,在座位上挣扎着扭过身子伸手仿佛想抓回母亲那早已无影无踪的遗物。
他一手用完全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住她:"回头再买一条就是了。”
你有钱你很骄傲吗空条承太郎。
堺信奈记起坐上车时,另一个人不动声色淡淡瞥了一眼她松松垮垮
挂在脖子上的丝巾,什么也没说——合着那混蛋早计划好了!
她用力在他胳膊上扇了一巴掌,他巍然不动的样子让她更气,连自己现待在空中被抛来甩去的事实都忘干净了。
话说风这么大他的帽子为什么没事啊?这不科学对吧!对吧!
下了过山车后她踉跄到了一边生闷气,他跟上来,还是那张酷哥专属扑克脸。
两手揣兜,酷哥忙着散发气场,对她的瞪视无动于衷:“灰色不适合你。”
理直气壮的样子莫名的很孩子气。
补充一句:“我也不喜欢,不符合你的气质。”
尴尬的沉默后又姗姗加上:“我从我妈那儿拿一条给你。”
她直起身子来努力弥补身高差造成的劣势:“你刚刚说的是再买一条。”
“……我最近手头紧。”
“扯淡,你去吃馆子都不给钱的。”
“只有难吃的时候。”他纠正。
“你最近专挑最难吃的馆子。”
“我在省钱。”
“拿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手头紧。”
绕了一圈回到原点,她干脆转过身不看他:“三本书,没商量。”
他走上来,把手放在她头上,被她愤怒地移开——他们是同辈人,又不是父女!空条承太郎你仗势欺人!——“接下来去哪儿?”
表现出了听任摆布的诚意。
她赏他一个笑脸:“旋转木马。”
酷哥的脸黑了,她的笑容愈发灿烂:“我要你坐,就是那个粉色的小马车,我不坐,我在外面看着。”
后来又去了鬼屋,他说她胆子小不敢去,她于是中计一马当先冲进去,然后和一具制作低劣的干尸打了个照面,一脚踩进黏糊糊的人工血浆里,尖叫声让随她进来的一米九五无敌少年默默退了一步捂住耳朵。
接下来是她人生中最丢脸的时段。
看见骷髅,尖叫;听见诡异的录音,尖叫;看见墙上红色的字,尖叫;一脚踩滑被人扶住,回头被一串大金链子甩在脸上,尖叫。
最后她跟着他走出鬼屋时,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很狼狈。
他牵着她大步走在前面,她颜面丧尽,垂头丧气。结果一抬头,发现他无声的笑的正开心。
他笑的眼睛眯起来,嘴咧地很大,牙全露出来。
“真的很吓人啊。”她心虚狡辩。她最受不了这些血肉横飞妖魔鬼怪的东西,对那些怪谈小说更是敬而远之。
“说实话,我外婆生气起来比那些破烂道具恐怖不知多少倍,”他仍是笑的合不拢嘴,“她有一次忘记开灯,半夜进我的屋给我送牛奶,走起路来又一点脚步声都没有,那次才是真的恐怖。”
“啊,你的外婆啊……你小时候常提起她的,现却不怎么说了。”
“好多年没有见过了,”他回答,“那老太婆从不出门的。”
“挺大年纪了吧?身体还好吗?”
“……”他收起笑容,眉头再次皱回去,“……聊起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干什么,之后有空再说吧。”
这反倒提醒了她,他几乎从不说起自己的亲人——空条贞夫那边是因为几乎没有见过也没什么感情,但是何莉这边的亲戚随着长大也不再提了。
小时候他是很崇拜外公外婆的,她记得。他告诉她外公会魔法,可以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说他的外婆是书上说的女武神。
——他也有过天真的童年啊。想到这里她不禁微笑。
“还想玩什么?”
“都下午两点过了吧,饿了。”
“去吃拉面,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没去过。”
“你请客,”想了想加上一句,“不准逃单。”
他没搭理她,扯着她向着大门的方向走。
“对了,jojo?”
“干嘛?”
“下次我还要来。”
“呀嘞呀嘞……”
拉面店生意很好,只剩了几张桌子空着。
他掏出钱包——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新的?之前那个用了好几年了不是喜欢的不行吗——抽出几张钞票递给她:“进去买两碗,占张桌子。”说着掉头就走。
“你去哪儿?”
“书店,”拽哥的背影很潇洒,“赔你书。”
走进去点餐的时候她还是笑的像个傻子。
堺信奈坐到仅剩的空位上,等着服务员上菜,百无聊赖。
身后坐了一大桌人,她闲的不行,于是听他们聊天。
内容很不正经,充斥着污言秽语,还有各种听不懂的黑话——这些家伙,该不是做什么违法勾当的吧,光天化日之下也猖狂成这样。
换一张桌子算了。
她站起来,刚好碰到了一个人的胳膊肘,那人骂了一句,她于是回头道歉。
那家伙梳了个稀奇古怪的发型,满脸的伤,看着杀气腾腾——而他身边的女人却猛地站了起来。
“堺信奈!是你!”
什么——
没戴眼镜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但她终于还是辨认出面前的人了。这哪是什么妩媚的成熟女人,这是a子!
旁边一个男人慢吞吞开了口:“堺信奈?a酱,不会就是你之前提起的那个——”
不等他说完,她转身就跑。
堺信奈冲出店,一路上撞开了不知几个人。她在街道上随便选了个方向狂奔,耳中全是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根本没法听见那群人追上来没有——这一片她根本没来过几次,很不熟悉。她本来就是个路痴,连往哪边才是书店都不知道。
她只能拼了命的跑,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去。
才跑出去直线距离几百米,她感觉什么东西重击后脑勺,眼前一黑,人已经失去平衡栽倒下去。
倒下前最后的想法是: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
明明很完美的。
她头上又挨了几下,有人一拳头打在太阳穴上,她眼前只有模糊的色块飞舞,耳鸣声中什么也听不清。
她似乎被拖着,扯到了不知哪里去。
视线再清晰一点时,喧闹已经远去了,她在一条小巷里,四周围的全是男的,光看体格和打扮,就足够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怎么办……?
a子姗姗来迟,笑的很好看:“哎呀,这不是同班同学吗?怎么在这里碰上了?”
“jojo没和你在一起吗?”她一脚飞起踹在堺信奈腹部,“他也不可能永远罩着你,知道吗?别以为勾引了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就万事大吉了呀。”
堺信奈哪里在听她说话。她蜷缩身体缓解那一脚带来的疼痛,抬起眼判断四周的情况。
有四个人,算上a子是五个,那四个家伙都不是学生,看上去二十来岁,不是那种打扮新奇借此虚张声势的家伙,而是真正参与过无数次严重械斗的——她能看见那些伤疤和他们骨节突出变形的拳头——这些人知道怎么打死一个人。
而且他们拿了刀。
他们天杀的拿了刀。
怎么办。
根本不可能逃掉。
如果只是被打还没什么,但是——她记起堺次郎瘫在床上留着口水和眼泪——她不能也变成那样。这些人不会只是给她一个教训欺负她一下。
“呐,a酱,”一个男人说,“最近你总是和我们骂这个婊子,笑容都变少了。”
他蹲下来,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提起来:“你明白了吗?小朋友,因为你,我们的a酱难过了,你得付出代价啊,不是吗。”
又是一个耳光,力气很大,她的头狠狠撞在一边的砖墙上,头破血流。
那个男人还在说:“没关系的,小朋友,我们不会杀人的。”
一个人摁住她,那个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来:“不要动啊,只想在你脸上写几个字,乱动可就变成瞎子了啊。”
她能听吗?
眼见那把刀朝着自己的眼睛靠近,堺信奈疯狂挣扎,却感觉恐惧遥远而不真实。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他都陪她来游乐园了。
明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刀尖抵在眼睛下面,扎进皮肉。
一声暴呵如惊雷乍起:“你们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他拿着书回到拉面店,她不在那儿。
店老板被他揪出来一巴掌按在柜台上,怯生生指了个方向。
他狂奔,他知道那些混混通常会把人拖到哪里去处理。
他听见叫声。
她缩在墙角,浑身尘土污物,鼻青脸肿,额角淌着血。
一把刀抵在她脸上。
她看着他,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他扑过去,一把掀开拿刀的男人,抓住她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赶在那些人反应过来前又把她狠狠推出去。
他们扑上来,他腹部挨了一拳——那狗东西戴着指虎,他疼得踉跄一下。
他看着她:“跑!”
她听话了。
一个人挥舞着刀冲向他,刀尖上有一点点血——她的血。
她缩在那里,显得那么小。
她受伤,他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没有保护好她。
胸中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他放声怒吼。
他这一生,从未有一刻,这么无助,这么愤怒。
什么东西在体内的破碎中升起,他听见什么在狂吼——那不是他,但就是他在吼叫。
那些人扑上来,他放任体内肆虐的东西喷薄。
紫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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