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山

这边的摊点是杨言真摆的第一个摊，也是几个摊中距离城门最近的，因此主要还是他自己照看着，除了在这摆摊卖豆腐脑，平日的“调兵遣将“也是以此为主据点。虽然只是路边支棱的一个小摊位，但还是很方便行事的。

等到兄妹二人到了摊位张罗开后，东方天边已浮现一片亮色，番阳县城门缓缓打开，城外有些早早等候开城的零散商旅，便陆续的进了城，街道上逐渐人多了点。虽然下着小雨，但杨言真摊点上生意也还行，此时来吃的大多是附近的街坊，毕竟这小食实惠又好吃，老少咸宜，还是挺受大家喜爱。

这时只见街对面摊位上，匆匆赶来了一位长着络腮胡的中年大汉，身披蓑衣。正放下肩上沉甸甸的担子，准备开始支棱。

杨言真轻声唤到：小月

嗯？

杨言真朝对面努嘴示意到。

杨小月看见后会心一笑，然后装上一大碗豆腐脑，打着伞朝对面走去。

吴大叔！杨小月突然在其身后大声喊道。

那大汉先是一愣，然后忽然转身低头一看：哎呀，小月丫头！你今天怎么来了！好久没看见，还以为杨言真那小子把你嫁人了呢，哈哈…

吴大叔你还是这么喜欢胡说八道，我还这么小…而且我哥才舍不得把我嫁出去……

喏…请你吃豆腐脑！小月嘟着嘴把手上的碗递了过去。

哈哈！小月还是这么懂事，而且个子又长高了还越来越漂亮了，以后谁娶了小月可是有福气，手在小月头上一边比划着一边接过小月的碗。

哦…对了…等等啊！大叔也给你个好东西。大汉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在担子里翻出几个蒸饼递给小月，喏，拿着…你爱吃的蒸饼，这个可是我和你婶婶整的新配方，加了蜂蜜的哦！甜的很…快尝尝，味道可不输你们家豆腐脑，大汉哈哈大笑到。

小月顿时两眼放光伸手接过就是一口。

哇…好好吃…谢谢吴大叔(#^.^#)。

小月一脸好满足的样子，今早吵着硬要一起出摊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杨言真还是很心疼妹妹的，所以在租下杂货铺大院后，就经常让小月呆在家里张罗其他事，比如做豆腐脑什么的。外面的脏活累活自然轮不到这小丫头，也就比较少出来了。

街对面一大一小俩人有说有笑的，大汉手脚还没停的一边支棱起摊子，小月丫头嘴里咬着蒸饼，还不忘给大汉搭把手。

杨言真只是看了眼，淡淡一笑，摇摇头，就继续吆喝着招呼来往的客人。

这吴姓大汉也是个外乡来的买卖人，据说和媳妇一起定居番阳县多年。也不知为何这夫妻俩对小月是喜欢的很，以前小月陪着出摊的时候总喜欢来套近乎，但是越是喜欢套近乎，杨言真就越不想小月和他们走的太近，不自觉的就对他们升起一丝戒备之心。

无奈小月喜欢吃他家的蒸饼，所以也不好拦的太明显，只是本能的不想让小月和这家人来往太频繁。

巳时三刻，雨虽不大但一直没有停下，虎头、朱小胖等几个小伙计扛着货囊往东门豆腐摊赶来，早前挑着担子卖的差不多后，便会按惯例散到各个摊点去接其他活，而摊点这时候通常也需要安排人去跑跑腿，例如：替驿馆酒楼去给人送餐食、或送信，也可能谁家干体力活缺个人搭把手……各种各样的委托都可能接到。

其中他们最喜欢接的就是替一些游生去给万花楼送信。

说是信其实不过是这些游生心血来潮时想出的几句诗词，说的好听点是想和心仪的姑娘共同探讨诗词歌赋，但其实不过都是希望有机会能成那入幕之宾罢了。

当然即使送进去了其实也没姑娘真会当回事，毕竟真有才（财）的又何须如此呢，当然这些虎头他们可不会管，只要去送信的时候有机会见到那些漂亮姐姐这就够了。

今日差事不多，安排合适的伙计去办后又留下两人看着豆腐摊。杨言真便和虎头、朱小胖三人扛着货囊去城门旁吆喝转悠了，杨小月也先回了杂货铺大院。

小胖：讨厌的鬼天气，这都连着下四天雨了，一出门衣裳就容易湿漉漉的，和汗混着黏在身上真难受。

虎头附和：可不是，我这裤子淋了点雨半天都干不了，搞得和尿裤子了一样，边说还边扯了扯裆部贴在身上的褶子。

这不挺好，真尿了点什么在裤子上人家也看不出来…哈哈哈…杨言真打趣道。

哈哈哈……三人都露出一副你好坏的表情开怀大笑。

你们说这雨要是再这么下下去，十日后的“鉴宝大会”还办得成吗？往年这时候东门这边可都已经满是外地来的商旅了……相比之下现在就显得太冷清了，虎头似乎有点担忧的说到。

朱小胖倒是毫不担心的样子：人少点就少点呗，正好能有空去山上打点野味回来打牙祭。

虎头：你就知道吃，而且就你打回来那三瓜两枣的小东西还不够大家塞牙缝的，没买卖做你到时喝西北风去。

每年的六月番阳县都会以鉴宝为噱头，举办一场为期五日，集鉴宝、祭祀、贸易、美食与一体的盛大集会。

而这鉴宝主题，自然主要就是指番阳县的瓷器，说是鉴宝其实就是把货物集中贩卖，但货色确实是一年中最好的，熟悉此事的商旅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来打货的好时机，往年这个时候应该已有大批商旅开始涌入县城，对靠此吃饭的人来说是做买卖的好时机，但现在眼见这时日临近，东门这边的反常情况自然让虎头也开始担心起来。

杨言真心里其实前两日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直到今早听到一个消息，才让这本来费解的事有了合理的解释，于是淡然的说到：不用瞎琢磨了，我今早听到消息，几日前阳山道那边走山了，估计是因此耽误了那些商旅的行程而已。

虽然杨言真心里对此事还是很担忧的，毕竟走山这事可大可小，可能有哪些影响心里清楚的很，但是并没都说出来，只是看似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几句。

他很清楚，对大家而言，保持和平日一样好好吃饭、做事就行，其他的事多想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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