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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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学校生活很快就结束了。
四中没有休学典礼，下午考完最后一科就能回家了。收卷的铃声一打响，试卷雪花般从后桌收上来，许渡把试卷交给老师，跟着人流出了教室。
内宿生忙着回去收拾东西，外宿生已经背着书包回家了。
许渡愁眉苦脸地抱着书下楼，余照清跟在他身后，准备送他走一路。
这个年纪的男生长得快，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余照清觉得许渡已经窜上去一节，原来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也迅速消下去，露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渐渐明显的轮廓来。
虽没看见许渡的正脸，但是看着许渡那毛扎扎的后脑勺，他觉得许渡不太开心。
许渡最近仍然跟着余照清补课，只是成效不太大。
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一般，明明做了很多题目，但是成绩死活提不上去，人也烦躁起来，杨全民批评他浮躁，让他多读点大部头静静心。
可我也没觉得我浮躁啊，许渡烦闷，我都能坐一晚上写五三了，怎么不会写的还多了呢？！
他这样想，也这样顺嘴说出来了。余照清耳朵尖，在嘈杂的人声中准确捕捉到了许渡的声音。
余照清将手放在后背:“小渡，你操之过急了。”
许渡揉揉鼻尖，转头一双略有下垂的大眼睛有点不耐烦地盯着看着余照清，像是被快被惹急的小狗，有些暴躁地说:“我他妈的哪儿操之过急了！”
“别说脏话，”看到许渡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余照清忍不住逗他，“你看现在我一句话你就急了，还说自己不急？”
许渡:“…………”
他转过头，被余照清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急切了？
余照清见一句话把许渡说得闷闷不乐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反思自己不应该这么逗许渡，然后顺手把许渡的怀里那沓书拿过来。
怀中骤然一空，许渡两边手得到解放，感觉全身一轻。
四中教学能力比不上隔壁一中和三中，作业倒是比这两个学校多，一到假期试卷和练习不知道从哪家印刷厂批发的，不要命似地往下发。
四中学生很少有能把这成堆的作业写完的。
“题海战术确实有用，”余照清声音很轻，“但是如果你只是写，没有总结和提高，会很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你现在需要针对性做题，不是以量取胜。”
余照清卷起一本书敲了敲许渡的肩膀：“我给你找的题你都没写完，总想着写其他的干什么？”
他嘴角微扬：“怎么，信不过我呀？”
许渡嘶了一声，辩解说：“没有信不过你！”
他将目光放到前面去，穿着黑白校服的四中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校门，前面钱延和蓝岚并肩走着，钱延这个大老粗难得细心了一次，帮着蓝岚扛了大半书，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出校门。
许渡不愿再说学习的事情，于是半是羡慕半是转换话题道：“真羡慕他们这些有青梅竹马的啊！”
郎骑竹马来，绕船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1]
许渡有些僵硬地感叹：“我怎么就没有青梅竹马呢！钱延怎么就这么好命啊！”
旁边余照清闻言弯了弯眼角：“你要是想要青梅竹马的话，现在还来得及，你回家就和阿姨说，让阿姨把家搬到钱延家旁边，这样你不仅有了青梅——”
余照清伸出手指比在许渡面前：“还能多一个竹马，一举两得。”
许渡：“…………”
余照清这张嘴是吃了什么玩意，怎么这么欠呢！
他气愤地用手上的一本厚书拍了一下余照清的后背，余照清吃痛，忍不住轻嘶了一声，许渡马上就像个做错事的学生一样手忙脚乱起来。
许渡这人有时候下手就没个轻重，钱延就经常被他误伤。
“没事吧，”许渡皱着眉偏头盯着余照清的表情，声音难得弱了下来，“我也没多用力啊！”
余照清用手上卷起来的书本敲许渡的脑袋，无奈地笑了:“你用那力道拿书角敲自己试试，看疼不疼。”
许渡这下子急了，怕自己真把余照清给敲坏了。
毕竟在许渡同学眼里，他这个哥哥长得高长得帅，但是他看着就觉得是个弱鸡小白脸，连碗炒粉都吃不完，一用力人就得寄了！
他伸手去抓余照清衣服领子，余照清连忙把他作乱的手抓住，阻止了他的动作，两个人的手指在半空中不分你我地缠在一起，余照清轻轻掐了一下许渡的指节，说:“小渡，人多呢，别乱动。”
许渡这才注意到他们还在操场上，周围人潮汹涌，好在周围也全是打闹的学生，他们并不惹人注意。
他抓着余照清衣领的手松了，把刚才砸了余照清的书压在最底下，若无其事地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四中各个年级的放假时间都不太一样。高一一般按照文件放假，高二高三则晚上许多，被学校组织上课。
“比你们晚个十来天，”余照清声音温和，但能听出一些痛色，他腾出手按了按刚才被砸的地方，“两周后吧。”
话音刚落，后边黎韫玉对着他喊:“照清你还没送完你弟啊！快点！等会儿我们去篮球场打篮球，就差你一个了！”
余照清比了个ok手势。
他们两个人走到校门口那，余照清把书塞回到许渡手里，然后顺手拿出一沓他自己复印出来的题目放在了最上面:“假期礼物。”
许渡:“…………”
他两眼喷火看了看这沓复印出来的物理化习题集，抬头就见余照清已经被黎韫玉勾肩搭背式拽篮球场上面去了！
许渡气得磨牙。
他就知道余照清这货要送他就是不安好心！亏他还担心他后背，刚才就应该砸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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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渡在家里面写了两周试卷，终于等来余照清放假。
李美芝和余有山都是附近工厂的工人，即便是周末也不在家里面，基本待在工厂里面干活。
于是家里面白天也就他们两个人。
他俩一个人坐在床上写题，一个人靠在椅子上玩电脑。
电脑是新安的，屏幕还很亮，是那时候许渡考试进步，余有山和李美芝一起出钱买下来的，说是要给他们两个拿来学习。
不过现在已经沦为许渡打游戏的工具了。
“卧槽傻逼！清兵线啊！”
“上路是脑子被狗吃了吗！”
……
许渡在这大热天里面顶着一脑门汗打得非常畅快，游戏效果电子音和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等他半气半笑地结束一局游戏，眼前忽然一黑，一双温凉的手覆在他眼睛上面。
许渡眨了眨眼，想把余照清的手从眼皮子上面掀下去，只是还没动，就听见余照清说:“你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了，昨天怎么答应我的？”
昨天许渡大言不惭放话说让余照清监督，打一个小时游戏写四个小时作业，还签字画押，保证书都在门上贴着呢！
混子许渡不想承认这件事，余照清感觉到手下的眼睫扫过掌心，料想这狗崽子估计在想怎么糊弄过去。
许渡顺着余照清手的力量仰起脖子，按道理说要是换成钱延这样对他，他早就一个过肩摔过去了。但是如今对面是余照清，他要是敢动手晚上估计得多加一套习题，再加上是他不守信用，难免有点心虚气短。
许渡心里算着小九九，脸还朝上仰着，眼前仍然是黑的，但有微光从指缝中透进来。
这个动作把他凸起的喉结和脖颈展露无遗，许渡手搭在鼠标上，嘴上说:“啧，哥我饿了，你给我整点吃的呗！”
看看，除去写作业碰上不会写的题目和有求于人，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许渡才会一脸单纯地叫余照清一声“哥”。
余照清撤掉遮着许渡双眼的手，没好气地敲着椅子背:“柜子里有挂面有鸡蛋，想吃自己去煮。”
“我不会。”许渡很诚恳的撒谎。
余照清:“…………”
余照清冷酷无情地摁掉了电脑电源，获得了许渡的惨叫一声，然后转身往灶台那边过去，一边走一边说：“要是我煮了你不吃……”
“吃吃吃！”许渡捏着鼻子点头如小鸡啄米。
不吃就得附赠一套化学重难点突破五十题了！
余照清往和客厅连在一块的灶台那过去，猫着腰从柜子里面拿了两个鸡蛋和一把挂面，许渡拇指放在电脑的电源那，正想按下去，就听见余照清阴恻恻的声音：“许、渡”
许渡一个激灵，温良恭俭让地站好，举着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干。
“过来，”余照清两眼一闭，觉得青春期打游戏上瘾的小男生真难管，“给我打下手。”
“煮碗面有什么好打下手的。”许渡发牢骚，知道余照清这是在找借口不让他打游戏。
他磨磨唧唧走到余照清旁边，余照清把碗横在他面前：“给我打两个鸡蛋。”
许渡打了，余照清把碗接过来，下油直接煎。
滋哇滋哇的声音响起来，许渡瞄了一眼锅里泛起微焦边角的鸡蛋——还挺诱人，余照清等蛋煎好直接往锅里倒了碗水，风扇从他们身后嗡嗡吹过来，余照清的老头衫被吹得紧贴他白皙而健康的皮肤。许渡移开眼看往窗外站在电线上的灰麻雀，听见余照清清冽如夏风的声音：“过两天我要回平镇看看我叔公。”
他把面条束着散下去，又撒了一把蔬菜进去：“要和我去那边玩一下吗？”
“不去，”许渡想也不想拒绝了，“平镇那边什么也没有，我不去，我要待在家里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是他最近在语文词语辨析里看到的一个词。
余照清把面条捞起来，两个金黄的鸡蛋摊在青菜上面，整了一大碗塞到了许渡手里：“成语用得不错，不过等我回来，你作业要是没写完——”
许渡打了个寒噤。
余照清笑得温和：“你就得生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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