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3点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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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娥齐三朝回门之日，过了今日便是都尉结束婚假回营复职时。
都尉复职便一去便是十日，往后他每当值十日便轮两日沐休，此番复命于新婚燕尔实在苛严，奈何单祥食朝廷俸禄忠朝廷之事他官职在身不得不从。
娥齐心里觉着好因为她嫌都尉闹腾，这几日都尉生龙活虎她则日渐乏累连婢女都觉得她有操劳过度的征兆。
只是她这种即将放虎归山的喜悦不能喜形于色，她一如既往的表现得宠辱不惊，但是心里总是呐呐这快点到明天。
清点嫁妆的时候娥齐把果毅府的下人都召集起来让他们搬抬，她是以县主品级出嫁陪嫁的物什都是根据王侯嫁女规矩操办，因为嫁妆清点入册果毅府一整个白天都十分热闹。
婢子婆子把御赐的嫁妆一台台逐件让她过目，院子里门廊边箱箧打开放满一地，严重时竟然连人落脚的地方都近乎没有。
都尉被这阵仗赶去了书房，想出来也没地落脚。
首饰头冠这些身外之物娥齐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人收起来，她只生一个头一双耳一对手再多的头面一次只能至多带一副多则盈少则素。
蛮珠在娥齐耳边啧啧称奇，宫中赏的头面就连上面镶的南珠也大得惊人，按照婢女的说法随便撬一颗下来老百姓一辈子都赚不到。
金银细软手饰头面阅毕，婆子们把衣物布匹的大箱搬来，御赐衣料制材名贵怕虫怕潮故专门打了樟木箱来存放，这些樟木箱沉得府中最壮实的婆子都忍不住噗嗤喘气。
樟木箱一打开，樟树芬芳立刻席满房间，随着婆子婢子将兽皮衣料还有成衣一一展示，娥齐时不时指一指示意她们把某些物料搁在桌面其余则是全部收纳藏储。
她留下了狼皮若干还有锦料数匹，锦素有织采为文价值千金的美誉，她留下锦料是因为她要拿它们去扯衣，至于这些狼皮她另有用处。
狼皮不及狐皮矜贵也不及水獭皮柔顺，但是狼皮保暖防风，娥齐阿塔有老寒腿每逢漠上隆冬他便会穿狼皮筒子御寒暖腿。
娥齐想帮都尉扯几件府邸里穿的常服，再扎件狼氅其余的边角料捣鼓对狼皮靴筒，都尉衣物最起码要塞满一只衣箱，否则实在太不像话。
陪嫁家具摆设早在她成亲那天便安置下了，古董字画娥齐自认没有这等兰心蕙质鉴别赏玩，至于日用与药材她挑拣了些自己平日里常用的拿去便都喊存了。
最后看完田产铺子书契，她让婢子将盒子拿上带上皮料送去内室，那些帮忙搬抬的婆媪她每人赏些碎银便打发了。
她只是粗略的点了遍嫁妆，即使这般简练这样折腾下来竟然天都黑了。
临走前娥齐听那些婆叟背地里自鸣不平，她们说她这县主实在小气，嫁妆百抬使唤她们一朝到头来就绞些碎银打发她们实在不像话。
其实娥齐觉着她应该赏她们每人一柄金如意，六十两一柄的如意才对得起她这从二品正的平泽县主头衔。
蛮珠和萨奇听后刚想与那群不知好歹的婆姨理论，娥齐反而清了清嗓子平静的让他们喊都尉出来用饭。
娥齐觉着这些婆子可以因为劳烦她们而嫌他们晚起误了饭点，自然也会因为无法分一杯羹而啐他们另起炉灶奢靡饮食，至于刚才肖像自己嫁妆物什最终得了绞银而骂咧自然是都尉府中下人常情，她万分理解。
看着娥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背影，蛮珠最后还是急了她追上小姐问她为什么不管不顾。
“小姐你为何拦着我！这些婆娘真是欺人太甚！”
蛮珠性格泼辣，她一早便看不惯那些婆子目中无主的做派，要不是她还拿着东西她一早便冲去那些老妈妈跟前与她们理论。
东坡先生与狼的故事便是蛮珠的前车之鉴，蛮珠有意点化府邸内恶仆让她们良心发现这般做不合情理，奈何此等恶仆只会觉得蛮珠挡住她们阳关大道还会怒斥她好一条护住的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冲过去与她们辩，在果毅府横行了这么久她们总是有理，你辩不赢还被她们倒打一耙，最后气得半死实在是得不偿失。”
娥齐看蛮珠气的两眼发直银牙要紧，她摇摇头说无需做些伤不至根本的无谓挣扎，若真想让这些仆役动心忍性那便是逐她们出果毅府那天。
“小姐要如何自小姐嫁来婢子心里憋屈，在左谷蠡王帐下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怠慢，您成亲当晚我们让她们烧一夜的热水好让小姐随时传唤，她们倒好，烧了一灶后便遁走连毛也找不到，最后还是我和萨奇轮流守着，每每饭食冷菜冷饭让她们热一下还大条道理，什么天太寒水太凉每月例炭不能多用！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给囚犯例饭！还有方才……呜！”
蛮珠先是忍了一下，接着随着她一边诉说自娥齐嫁过来在果毅府的种种遭遇，她眼泪和鼻涕泡子都一同出来，萨奇这次没拦着她只是抓着蛮珠的手红着眼看着自家小姐等她发话。
“你们小姐还没委屈你们就委屈了，瞧你这样怪可怜的，呶别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
娥齐抬手抿抿蛮珠的眼泪，可怜见的，都尉和她的贴身婢女轮流说自己受委屈了，她真是哭笑不得，她哪来的委屈。
“我嫁的都尉又不是嫁刁仆，都尉待我好我自是不委屈，仆役给我眼色看大不了将她们杖得半死不活逐出府邸，也就你这棵生骨大头菜才会觉着你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
娥齐看四下无人她拍拍蛮珠的头让她放宽心，没想到蛮珠越哭越止不住，抽抽涕涕没完没了起来。
蛮珠气急为自己小姐受了委屈不声张而鸣不平，但是她也忘了区区刁蛮奴婢自己小姐想要捏死还不是如来压死孙行者般易如反掌。
娥齐不是大度不是纵容恶仆，她真是等着这些恶仆蹦跶够了她一锅端了她们。
“莫哭莫哭，你们小姐嫁来这地竟是哄人的命，这头哄完房里的，那头还有哄自个的，真真造孽……”
最后娥齐用帕子把蛮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抿干净，她把帕子交给蛮珠让她自己拿着，随着她长叹一口气脸上都是郁结之气，二婢一时忍不住被她的话逗笑了。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今早看到小姐与姑爷情意绵绵婢子们高兴，本来是应该洞房第二日说的吉利话说迟了小姐莫怪。”
婢子们转悲为喜笑到一半，萨奇正色向娥齐道喜。
今早的情形尴尬归尴尬，但是都尉和小姐郎情妾意恩爱非常她们还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无喜只有忧！莫要再同我提他，与他一同睡不好吃不香！你们瞧我这样像不像被下了刑！”
娥齐一听贺喜立刻便头脑发昏，她怒摆手让婢女不要拿她寻开心，她现在一看到都尉就头皮发紧，她看着他就想掐人中。
瞧瞧她身子看看她发青的脸色，都尉眼看着气色红润被滋润得不行，他都尉如鱼得水，她……她被迫采阴补阳！
“依婢子看小姐倒是喜忧参杂，新婚燕尔姑爷难免会腻歪些许，但是小姐也不是扯料子为姑爷做袄子么”
萨奇轻声到，她声音婉转听得让人舒服，其实她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晓得，小姐自上次翻箱倒柜后便留了心眼想帮姑爷添衣。
“你又知你小姐我不想给自己添个狼皮筒子”
“依婢子看，小姐自己都说了制狼皮筒子，言下之意婢子是清楚的。”
娥齐看了萨奇一眼，萨奇对她福了福身表示自己方才说的话僭越了。
“唉，萨奇顶好的姑娘啊，善解人意心思透彻，也不知道日后要给哪个小子抢去。”
娥齐长叹了一口气，叹那河水东流去叹自己的婢子都猜到了她要干什么，都尉那剑横在脖子上真是逼着她什么事都很难不为他着想，摸了摸那些御赐的狼皮娥齐说懂她者萨奇也。
“小姐胡说！婢子自然一辈子都在小姐跟前！我不嫁人！我就服侍小姐！小姐你若不要我我就去自梳去削发！”
听自己在那长吁短叹白云苍狗，萨奇又羞又恼又在这干跺脚指天发誓她日后自梳终身不嫁再不济就去当姑子。
“胡扯，瓜熟蒂落女大当嫁，你们青灯古佛陪着我问过我意愿么。”
娥齐笑骂她们胡闹，如若她在都尉府日子过得好，她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婢子和自己这般在这里扎根。
看着自己小姐撂下一句话提着裙摆走远了，蛮珠和萨奇只好抱着衣料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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