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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后院藏银钱


在安阳时顾辞和沈禾两人同住一屋,不过屋内是个套间,他们俩各占一屋。行路在外,住宿也是订的套间。只是之前坐船,没多余的房间,他们俩才同住一间。

        如今初来南安,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讨论过,阿穗见他们俩之前在船上同住时并未说什么,便只给他们俩收拾了一间房。

        顾辞睡床是不能了,只在旁的贵妃榻上将就了一宿。

        沈禾听着他翻身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未能深睡。

        顾辞起床后,沈禾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待她醒来,对方早已和顾长青去提审嫌犯了。

        胡娘子带着阿穗去牙行物色新的家仆,顾晚晴还未起来。她将阿穗留下的便条折好,上面还写了她将昨日剩下的羊肉炖了面条,煨在厨房,让自己起来了赶紧去吃。

        这个时代,官员实行三年一任,少有连任,他们几个随着顾长青的调任,也到过不少地方。尽管初到南安,他们也能很快的进入自己的角色,毕竟这一天他们经历了很多次。

        沈禾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还小,所以也算是和顾辞一起长起来的。这一天她也经历过很多次,以前是顾辞总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她烦的不行,便会出去走走,看看城里的景象,让自己慢慢融入其中。

        如今顾辞不在,她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沈禾将顾长青书房里所有的瓷器名字都看了一遍,顾辞回来时,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顾辞又回房间给她拿了一块毛毯,准备给她盖上。他昨晚喝了些酒,在贵妃榻上实在睡的不算好,后来怕影响沈禾睡觉,他还尽力克制了自己的动作,不过还是干扰到她。

        加上连着坐了几天的马车,睡眠不足,这会儿在这里就给睡着了。顾辞浅笑着,这人睡觉还真是不挑地方。

        他慢慢走过去的时候,沈禾抬起了头。

        “什么时候醒的?”

        “你刚来就醒了。”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什么时候了?”

        “快用午膳了,睡了多久?”顾辞伸手拨开贴在沈禾脸上的头发。

        她有些嫌弃的看了顾次一眼,随手在脸上扒拉两下,“没多久,怎么现在才回来。”

        “案子早就审完了,不过是户籍的问题。这两年南安人口流动太大,这次又要重查户籍。”

        “查户籍?”沈禾想着不就相当于人口普查嘛,基层的人口普查最为麻烦了,顾长青刚到任后遇到这种事,真够让他头疼的。“父亲呢?”

        “在议事厅,和罗主簿他们商量着呢。”顾辞话还未说完。

        “那你回来干什么?”沈禾略带惊讶的望着顾辞,这种时候,黄金搭档竟然分开了。

        顾辞看着沈禾愣了两眼,转身抬脚出门去,“回来吃饭。”

        “不是,你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沈禾连忙追了出去。“对了,你叫人去给你收拾间屋子。”

        前面那人停下脚步,转头轻声说道“阿穗在厨房呢,哪儿来的人收拾。先将就着住两天吧。”每句话都是商商量量的语气。

        “母亲早上去了牙行,现下家里是不缺人手的。”

        “我刚刚叫人将屋子北边的墙打通了,晚上我就搬过去。刚刚想起来父亲那边估计缺人手,我还是过去帮衬吧。”顾辞将毯子递到沈禾手里,急匆匆走了。

        顾辞离开后,直到傍晚他和顾长青才回来。

        晚饭后,胡娘子把从牙行买来的人叫到跟前又教了一遍规矩,之前跟牙行那边签卖身契的时候便言明了,这几个人有半个月的试用期,若是期间他们坏了家里的规矩,胡娘子可以去牙行换人。

        他们家看着没那么多尊卑规矩,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要伺候好这一大家子人并不容易。

        “小禾啊,阿蕊那边的事儿也还没个结果,这次就不给你们派人了,你们看行吗?”

        “可以,等阿蕊和沈巍过来,照样跟着我和顾辞。”

        安排妥当后,胡娘子便打发下人们去休息了。等他们一走,胡娘子便开始与顾长青讨论院子的布置,哪些角落最为隐蔽。

        无他,这涉及到他们家的一项机密,藏钱。

        藏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掩饰他们家的最高机密,关于沈禾的身世。

        在多年前的一天早上,身体缩水成小朋友的沈禾从天上掉下来砸在了顾老太太晒的棉褥上,在他们一家四口的眼皮子底下从天而降,这个来历无法解释,那时沈禾大概七八岁的年纪,尽管脑子里有着二十七岁的现代人的灵魂,可到底是虎不住人的。

        那是正好北方闹饥荒,安阳来了不少难民,顾老太太便说沈禾是远方来投奔她的亲戚,只是爹娘途中病死了。让官府重新办了户籍。

        户籍有了,但是相处久了,便知她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和做法实在骇人听闻,若有人知道了她的来历,于她是个祸患。

        当初顾家收养她时,顾长青还未做官,他们住在安阳的山旮旯里,无人听闻。

        可如今,不说顾长青,就说顾辞,此时是个无人问津的学子,可他的前程必是不可限量,到时沈禾也会被别人了解。若那时,她的身世再被翻出来,于顾家便是灭顶之灾。

        顾长青能中举,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而且自从他中举后,开支增多,兴趣变广,但也是从那时起,顾辞和沈禾在各自擅长的领域疯狂敛财。

        大家似乎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后来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们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藏钱了。

        阿穗提着灯笼走在胡娘子前面,阿森扛着锄头跟着,顾晚晴和顾长青紧跟着,顾辞和沈禾走在最后面。

        顾辞帮沈禾拢紧披风,半扶着她。沈禾想跟他吐槽自己可以走,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夜深了,有冷风吹过耳畔,看着前面那盏微弱的灯光,沈禾又觉得浑身流淌着暖意。

        晚间躺在床上,沈禾问顾辞,叫下人门打通墙壁时是如何与他们说的。

        “就说夫人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叫我睡书房,只是如今和父母同处,传出去夫人的名声不好,只好将房间打通,到时也少些家庭矛盾。”

        沈禾翻了身,面朝顾辞的床,哼了一声,“我和你,究竟是谁的脾气不好?”

        顾辞轻笑着,“我的脾气自然差些,这不是找个理由吗,况且之前你也没跟我给个模版啊!”

        “反正好人你做呗。”

        “醋啦?”半晌后还是没有回应,顾辞隔着珠帘望着床上模糊的身影,叹息着说道:“别想那么多,明日带你出去走走。”

        “什么时候?”

        “等衙门忙完,估计得午后。”

        “行吧,睡了”

        “小禾?”

        “干嘛?”

        “晚安。”

        “小禾?晚安。”

        “小禾?”

        “安啦安啦。”沈禾嘟囔着滚进棉被里,自从跟顾辞普及了晚安这个词的用法后,这厮就总喜欢说,算来还真是已经很多年了。

        第二天从早上就开始下着小雨,顾辞和顾长青直到午饭时才回来,看顾长青志得意满的模样,户籍的事多半已安排妥当。

        顾长青唤来阿森,让他把顾辞叫来。

        “郎君饭后便带着少奶奶去外面了。”阿森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发现他家官人此时的心情有波动,连忙说道:“可要我现在去将郎君找回来?”

        顾长青瞥了他一眼,将他撵走了,思索片刻,决定去找胡娘子。

        此时顾辞和沈禾正走在河堤上,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江南的景与北方真是大相径庭。

        这是顾辞第一次来江南,沈禾上辈子倒是常住江南,不过也少见河堤映柳,小巷交错。那是江南水乡独有的标志。虽然那些景区也会特地复原古代的模样,身处其中就会发现终究还是不一样。

        他们沿着河堤走了一段路,沈禾停住脚,盯着顾辞看了一会儿,“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有事儿直接说,别欲言又止的。”

        若是问顾辞最讨厌哪句话,大概就是这句,尤其是从沈禾嘴里说出的这句“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

        “衙门里罗主簿和韩县丞都是得力的,户籍的事儿虽然麻烦也能应付。”顾辞抿了抿嘴唇,撇开头继续说着“今天遇见罗安了,他问我是准备去县学还是去三清书院。”

        “阿?哦。”沈禾点点头,片刻后才明白他说的意思。

        算起来顾辞已经三年没有进过书院了,在安阳丁忧的时候,那边学院的水平一般,而且顾辞的智商高于常人,一般的书院还比不上他自学。

        南安在泉州算是较好的县城,况且三清书院之前她也了解过,较之以前,没落了不少,但在全国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而且明年顾辞会参加科考,高考尚且要总复习呢,何况科考了。

        沈禾在心里将逻辑理了一遍,还是感觉怪怪的。

        顾辞沉默着,不知是未想好说什么还是等着沈禾先说。

        静默了片刻,沈禾问他,“那你是去县学还是三清书院呢?”

        “我还未决定。罗主簿准备送罗安去县学,这几年南安县学的生源流失,大多去了泉州,他让罗安过去,是想做个表率,稳一稳县学学子的人心。”

        “那你?”沈禾刚想说顾长青的想法呢,发现这话实在愚蠢,以顾辞在他们家的地位,顾长青不会有想法。

        “在北方时就听说泉州的官学办的极好,你可以去那里试试。”

        “泉州一去一来得三天呢,”顾辞话落瞥了沈禾一眼,连忙说道:“父亲太迷糊了,不放心走太远。”

        “哦。”沈禾望着被风吹皱的河面,顾辞握伞的手映入眼帘,他的手和吹爆的某些男艺人的手一样,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常年握笔又经常雕刻扇骨,细看关节处有一层薄茧。

        此刻这双手握伞的力度与平时又不一样,格外用力,似要把伞柄捏碎一般。沈禾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哦是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听我讲这些?”顾辞闷声问道。

        “听你讲你为了你父亲是多么左右为难难以抉择,我自然是愿意的啊。”

        “沈禾。”

        沈禾玩笑着抬眼,发现顾辞的脸色正经的吓人,赶紧止住了笑意,她一点都不想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临了只是弱弱的问道:“干嘛突然这么正经。”

        “我会去三清书院。”

        “猜到了。”

        “书院回来要大半天的时间。”

        “嗯。”

        “休沐的时间很短,有时可能来不及回来。”

        “嗯。”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沈禾看着顾辞温和的满眼期待的神情,恳求的说道,“能不能少写些信。”

        “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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