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纪风说完就后悔了。

        本来他没想说出口的，只是自己在心里好奇。结果温暖突然回头，两人眼神触碰的一刹那，他便脱口而出了。重逢后他和温暖没说过几句话，这一开口就不过脑子……

        纪风看着温暖，有点心虚。

        温暖没说话，她盯着纪风看了两秒。下一秒，她从桌子里揪出纪风的校服，扔回给他。

        “哎别别别，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纪风赔笑道，并把校服又推给温暖。

        温暖不是真的生气，她看出纪风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本来就不想帮他洗校服，正好借此推脱。

        温暖佯装不悦，死活不再答应帮纪风洗校服。纪风后悔自己嘴欠，开始跟温暖耍赖，“吃了我的棒棒糖，就要对我的校服负责！”

        温暖：？？？

        温暖想把棒棒糖还回去，可是棒棒糖已经消化了。

        这边两人推来推去，动静越来越大。班里有人开始朝这边看。温暖不想让人看见她和纪风揪扯。可纪风是个不要脸的。扯来扯去扯不过，温暖无奈又把校服拿了回来。

        纪风胜利。他脸上得意，趴在桌子上，朝温暖笑着。

        温暖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了，飞了个纸条给纪风：以后不要再老盯着我看了，谢谢！

        纪风回：收到，不用谢！

        纪风把纸条飞回去之后，并没有收回眼神。他照旧趴在桌子上，侧头咧着嘴，看着温暖傻笑。

        温暖瞪了纪风一眼。对方无动于衷。温暖翻白眼，放弃了抵抗。她认清了一个现实——这人八成是个傻子。智商极低，无法沟通。

        -

        第二天早上，温暖一进班，就成了全班焦点。

        “我艹，葬爱家族，重出江湖。”李伟一边惊讶地看着温暖，一边夸张地说。班里人闻言看向温暖，接着便笑倒一片。

        温暖心烦，懒得理会，只往座位上走。

        班主任进来后，大家的注意力，终于从温暖的脸上移开了。

        纪风今天没逃课，踩着铃声进了教室。比班主任晚了5秒钟。

        “稀客呀，能在第一节课，就看见咱们的纪风同学，真是不容易。请您老人家赶紧回座位。”班主任王建国看着纪风调侃。

        大家被班主任的话逗乐了，笑着往门口看去。

        “哪里，哪里，老师您太客气了。”纪风吸了一口果汁，笑着说。

        “天天迟到，还好意思嬉皮笑脸，赶紧回去坐好！”班主任一秒变脸。

        “好好好，马上。”纪风脸上挂着笑，晃晃悠悠往座位走。

        “你吃东西小点儿声，不要影响温暖学习。”班主任指着纪风的背影说。

        纪风没答话，他抬起右臂，晃着手比了个ok。纪风坐好后，班主任便开始讲课了。

        “上节课我们讲到宝黛初见，贾宝玉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点出了宝黛的仙缘。这节课我们接着往下看。”

        温暖翻开书，拿笔时带动了肩膀后的伤处。她皱眉，然后抬手捏着右肩，轻轻揉了两下。她放下手时，余光瞥见纪风又在看她。她转头说道：“想笑赶紧笑，待会儿别影响我听课。”

        纪风一走过来，就看到了温暖脸上的伤。左脸肿着，唇角青紫，还顶着个熊猫眼。他听见温暖如此说，正色道：“我干嘛要笑，你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是那个黄毛打的吗？”

        “与你无关。”温暖快速说着。

        纪风还想再说什么，温暖却已经开始认真听课了。她态度冷淡，他也不好再追问。纪风吃了闭门羹，略有些失落。片刻后，他拿出早点，开始大口吃着。

        讲台上，王建国正口沫横飞地讲着。

        王建国五十来岁，讲课十分有激情。但除了讲课，其他时候王建国见了学生们，老是板着他那张大饼脸。所以大家私下都叫他王老板。王老板贵人不顶重发，一头地中海发型，比地图还标准。

        此刻王老板讲到激动处，又开始深情诉说自己的毕生所愿。

        “只要你们努力，不怕学不好。我就希望呀，我这辈子带的学生——”

        “能有一个考上b大的。”底下学生异口同声，拉长调子应和道。

        “b大我都不敢想了，只求你们，都能像温暖一样认真听课，我就谢天谢地了。”王建国失笑，同时看向温暖。他忽见旁边的纪风，正举着个汉堡啃着。王建国瞪着纪风道：“纪风！吃东西动静小点儿，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纪风正因刚才温暖冷淡的态度，闷闷不乐。忽听班主任喊他，纪风咽下汉堡，不悦道：“我没发出声音。”

        “上课吃东西，你还有理了，横什么横，你给我出去反省。”王建国指着后门，双目圆睁。

        班里纪律一向不好，班主任每节课都要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这节课纪风正撞枪口上。

        纪风来了六中以后，就没学过习。高一九门课，分数全加起来也凑不够一百分。脾气也不好，三天两头和人打架，而且出手极重。学校的老师们，一听纪风的名字就头疼。

        王建国高一就是纪风的班主任。他觉得纪风不是坏孩子，只是年龄小，还不开窍。这孩子从不主动惹事，也尊重老师。长得不赖，也没有早恋。王建国坚信，纪风绝对有进步的可能性。但他完全不学习，确实让人脑壳疼。

        王建国一直觉得，教书育人，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孩子。所以只要有机会，便要教育纪风，让他学好。虽然早就苦口婆心了一万次了，但他的教育，貌似没什么成果。

        比如此刻，纪风听见王老板让他出去。他正嫌在课上吃早点不痛快，闻言后不以为耻，反而开心地拎着两包早点，迅速出去了。

        王建国见状，无奈摇头，然后接着讲课。

        温暖见纪风出去，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顶着张熊猫脸，让纪风一直看。虽然对方今天好像并没有看她，但她依然不自在。

        下课后，温暖悄悄把纪风的校服，塞进了他的桌子里。放好后，她四下看了看。

        没人发现，很好。

        她不想被人议论，尤其是议论她和纪风。

        上课铃响前，纪风回来了。手里拎了个塑料袋。路过温暖座位时，他把塑料袋扔给温暖。

        “敷一敷吧，能缓解。”纪风说。

        温暖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解开塑料袋一看，里面是一颗鸡蛋。她抬头看了眼纪风。

        纪风看着温暖，柔声说：“赶紧敷吧，应该能缓解。”

        温暖拿起鸡蛋呆看着，心里热热的。

        纪风坐好后，见温暖迟迟不动弹，玩笑道，“要不我帮你敷吧。”

        温暖正神游着，闻言身体下意识往后闪，和纪风拉开距离。

        纪风本是随口一说，但见温暖的反应，对方似乎很嫌弃的样子，他突然不悦。

        开学半个月了，纪风想不明白，为什么温暖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却总是不搭理他。小时候明明很喜欢和他说话的。就算没认出他，那他们好歹也是同桌啊。他有这么讨人厌吗？！

        纪风垂着眼，很不开心。片刻后，他忽然开口，“你很讨厌我吗？”

        温暖闻言看向纪风，不明白他冷不防的，为什么这样问。

        “跟这个说跟那个笑的，跟我这儿就是冰山。”纪风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温暖听不清，她看着纪风问。

        “我说我给你鸡蛋，你也不说声谢谢。”纪风语气不太高兴。

        察觉到纪风的情绪，温暖有些莫名，她没说‘谢谢’，是她刚才还没反应过来。她正要说呢。再说了，就算她不说，他至于这么生气吗。不想给就别给，又没跟他要。温暖看向纪风。

        拿他个破鸡蛋，又不是欠他八百万，还要跪恩吗？拉个驴脸，拉给谁看呢？

        温暖也不高兴了，她系紧塑料袋，把鸡蛋扔回给纪风，“谢谢你的臭鸡蛋，我不需要！”

        纪风看着自己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买到的鸡蛋，又回到了自己这里。他十分不开心！！

        “你才是臭鸡蛋，爱要不要，疼死活该。”纪风重重拍了下鸡蛋，鸡蛋变成了扁蛋。

        “我才不疼，舒服得很。”温暖说完狠狠转身，背对纪风。

        纪风见温暖背对着他，他气得冒火。他举起双拳，在温暖背后比划着锤打空气。

        温暖感觉身后有异动，她猛地回头。纪风被抓了个正着，瞬间呆住。他慌忙收回手，火速转身支着头假装看窗外。

        温暖重重哼了一声，接着又背对纪风，不再理他。

        片刻后，纪风回头，见温暖真不理他了。他轻轻戳了温暖两下，温暖无动于衷。鸡蛋孤零零地躺在纪风桌子上，纪风不说话，拿起鸡蛋乱捏着。

        -

        两节课过后，下了课间操，温暖突然感觉肚子痛，她急忙跑去卫生间。

        杜乐乐正要回班，见温暖去了卫生间，便抬脚跟了过去。同时她掏出手机，叫了两个和她要好的高年级女生下来。

        从温暖和纪风坐同桌起，杜乐乐就一直盯着温暖。她早就发觉，纪风看温暖的眼神不一样。今天更过分，还给她买鸡蛋敷脸。

        温暖没来一班之前，杜乐乐是公认的班花。眼大脸小，是大多数男生都喜欢的甜美长相。高二温暖来了之后，班里渐渐有男生，说温暖长得更好看。又白又高，眼含秋水，像国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只是发型太辣眼，脾气又暴躁，有点难接近。

        屁得个国画美人。就是一个踩了电门的书呆子。

        杜乐乐早就看温暖不顺眼了。纪风还老盯着温暖看。接受不了！大刺猬有什么可看的。今天非得抽她两个耳光出出气。

        杜乐乐站在卫生间小隔间的门前，气愤地踢门。温暖正在里面。她昨晚打了架，身上各种疼。今天早上，她竟然没注意到大姨妈来了。幸好带了卫生巾。

        她处理好后，正要开门出去。忽听见门外杜乐乐踹着她的门喊，“掉坑里了，磨叽什么！”

        温暖开门走出来，不悦道：“催什么催。”

        她说完正要走，杜乐乐上前拦住她。之前她势单力薄，今天人多，必须得出口气。和杜乐乐一起的两个女生，这时关住了卫生间外面的门，然后折返回来。三个人围着温暖，敌意满满。

        杜乐乐先开了口，“你早上往纪风桌子里放什么了？”

        温暖一听，心下了然。

        怪不得平时总是来找她茬，原来是把她当情敌了。

        但就这小体格，还想和她玩校园暴力

        温暖低头俯视着杜乐乐，“关你屁事。”

        她身高接近一米七，比杜乐乐高半个头。气势上已压倒杜乐乐。

        杜乐乐扬着脸看温暖，“现在不装了，在纪风面前，你不是柔弱的很吗？见了人还捂脸，装什么娇羞。”

        她想起温暖早上那个白莲的样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她自言自语道，“还全世界都在等温暖头发长长，恶心死了。”

        “啊？”温暖满脸问号，“谁在等我头发长长？

        “今天我非得把你这刺猬头薅秃了。”杜乐乐自顾自说着，说完便伸手朝温暖的脸上扇去。

        这边温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杜乐乐的胳膊，接着一拧一甩，直接把杜乐乐甩到了最里面墙角。全程用时大概五秒钟。

        杜乐乐一声惨叫，窝在墙角里起不来了。

        霎时间，卫生间里，四个人都懵逼了。

        杜乐乐是被打懵了。

        温暖也懵了。

        这也太弱了吧，还没使劲呢，而且她还带着伤……

        其余两个女生愣在原地，以为看到了什么二次元大力水手之类。

        温暖失笑，“你倒不用装。”说完她绕过两个女生走了出去。两个女生也不敢阻拦。

        回班后，温暖左手抚着右侧身体，轻轻捏揉。虽说刚才没用全力，但却牵动了昨晚的伤口，现在有些疼。

        她不想惹事，但她不怕事。

        其他的也就罢了，还要再来个校园暴力？全世界都要跟她作对？

        杜乐乐对纪风有意思，温暖不奇怪。但把她当情敌是脑子有包吗？莫名其妙。世上怎么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

        纪风课间操时，在班里补觉。他早上吃多了，前两节课一直在拉肚子。今天他买了两份早点，本来准备温暖还他校服时，他顺势给温暖一份，以表感谢。又自然，又可以和温暖一起，吃一模一样的早点。多么完美。

        结果他来了以后，温暖一直没把校服还给他，他以为温暖没帮他洗。和她说话时，她又那么冷冰冰的。后来还嫌弃他的鸡蛋臭！

        气死他了！

        一气之下，纪风就把两份早点，一个人全吃了……

        第二节课下课后，纪风从桌子里拿纸时，才发现他的校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很干净，还香香的，和温暖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心里瞬间开了花。

        此刻，见温暖回来，纪风睡眼惺忪的偏着脑袋说，“谢谢了，校服香香的，和你一样。”

        温暖正揉着胳膊，听闻此言，她眼皮微动，心跳声忽然变大，在耳边立体声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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