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选择

　　意识的连接，穿越人行道的视线。

　　傅瑾倏然睁眼。

　　零望著他。

　　「等我回来，有话问你｡」傅瑾说。没等零回复，人影一闪，傅瑾已自原地消失。

　　「…」零默了一会，轻声叹息。

　　零顺著墙面慢慢让身体滑落，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表现自己无以表述的心情。

　　他仰脸望著色调单纯的白空间，神色既悲哀又无力。

　　…

　　予鸢躺在地上。

　　她的视线望向一旁落在一边的手机，手机一闪一闪，是傅瑾的电话。

　　她应该是武力值爆表，一拳可以打飞数个男人的白衣小头目，但此刻却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太荒谬了。

　　她呆呆的望著天空，心里纷乱跑过各种思绪，最后想了半天，心里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傅瑾、没有彦子亦、没有爸妈，什么也没有。

　　源于自己的过去，她知道予儿的部份故事。

　　但是…

　　…

　　「予鸢…予鸢…」傅瑾摇著她的肩膀。

　　予鸢失焦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她像是个机器人，一顿一顿的抬起头来。

　　她双唇微动，「…?」

　　「…」傅瑾沉下脸来。他看著她，脸色难看极了，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予鸢看著他的神情，下意识的想开口问问他发生什么事，但她似乎是马上发现了什么，愣了愣。

　　「…」

　　「…妳的声音呢?」他紧绷的声音冷冰冰的。

　　予鸢的动作显得慢半拍，她望著傅瑾，先是呆了一会，而后好像才意识到了什么…

　　「…！…?」

　　她颤抖的手慢慢、慢慢的触上颈脖，而后，这份惊惧仿佛蔓延到全身，她开始发抖…一点一点的，颤抖。

　　但她扬起脸，对著仿佛怒到极致即将失控的傅瑾露出了微笑。

　　如同在安慰他一样。

　　可傅瑾清楚的看到，她的唇角犹如负荷不了这个笑容一般的…在抽动。

　　傅瑾仿佛被她所传染，由指尖开始，一点一点的发颤。

　　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悄然无声。

　　予鸢睁大了双眼。

　　由傅瑾的膝下，整个世界开始了扭曲晃动…一点一点的，崩碎。

　　而后，傅瑾听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脆响。

　　「…」

　　银发青年站在远方的楼顶，远望著跪于地的、小小的傅瑾。

　　更加遥远的地方，男人望著妇人，淡笑，「夫人，许久不见｡」

　　身着华服的妇人正伸手把玩著杯子，她带著似笑非笑的神情低声说道:「…确实是许久未见了｡」

　　——「瑾｡」

　　…

　　「啪｡」

　　予鸢猝然伸手，傅瑾偏过头。

　　世界停止了震动。

　　傅瑾深吸了口气。

　　刚才太激动了没感觉，现在才感觉到胸口闷闷的疼。

　　「…我真该杀了他们｡」傅瑾低声说。

　　『我没事。』

　　是意念沟通。

　　『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宰了妳。』

　　这句心音一出，予鸢和傅瑾同时愣了愣。

　　「……」予鸢不自觉笑了，右脸颊的酒窝浅浅的露出来。

　　傅瑾略显无奈。

　　『我只是不想你生气。』予鸢歪著头，『我就是有点吓到了，暂时失声而已。我没事。』

　　『我不要你帮我报仇。』她伸手触上他的脸，脸上缓缓浮现狡黠的笑，『因为我要自己来。』

　　她抱上傅瑾的腰，蹭蹭他的胸口。

　　「…妳还笑得出来?」傅瑾叹气。他简直要被予鸢的没心没肺给打败，「妳差点…」

　　她俏皮的眨眨眼。

　　『类似的事不是第一次，习惯了。』予鸢云淡风轻的说。

　　她微微笑，『而且，我好幸运呀。』

　　『还有，看到你比我还生气，突然就冷静了。』

　　傅瑾眯起眼。

　　「不是这不是第一次妳就可以…」

　　『要不我该震惊的要死，然后寻死匿活，哭得像是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吗？』予鸢的表情很宁静。

　　『傅，如果是这样，不必等到现在，我早就已经死了。』

　　『不仅仅如此。如果我是那样——一个彻彻底底的庸人。那么我也不会招致天劫，我们更不会认识，不是吗？』

　　傅瑾默然。

　　予鸢扬唇，『最后没事就好了。』

　　『这就够了，我现在已经丢弃了刚才的事。』她微垂双眸，『我的人生还会继续前行。』

　　「…」最终，傅瑾叹息。

　　「予鸢｡」他轻声叫她的名字。

　　｢?」她以眼神疑义。

　　傅瑾眯起眼，「现在给妳两个选择｡」

　　「一、现在离开我的生活，以后随妳死在我看不见的角落，二、嫁给我，让我用我们家的家财和我妻子的身份强行把妳的位阶拉上来｡」

　　「…」予鸢愣住了，「你说什么?」

　　「恭喜，妳的声音回来了｡」

　　「…傅瑾，你疯了?」

　　「妳有更好的方法?」傅瑾反问她。

　　「你疯了吗?」她使劲摇傅瑾的肩膀，「我们的生命都已经剩不到两年，我就是会出事，我忍一忍也就到要死的时候了｡」

　　「所以呢?」

　　「…你根本还不懂位阶是什么东西!!」予鸢咬牙，「继承人身份是你天生的位阶，不是你自己的位阶！你要用这种方法给我位阶，你得自己手底下有人、有机构…」

　　她抱头，「你以为你如果要做这些事，你还有时间把你的小说写完?」

　　「没有写作，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傅瑾说。

　　「位阶是什么东西，我一直很清楚｡」他眯眸。

　　「傅瑾｡」予鸢直直的与他对视，「对我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事就是提升自己｡」她微微一顿，「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为此而活的｡」

　　「我曾经为不能让身边的人…至少我的妈妈也感觉到活著的快乐这件事而痛苦，后来我发现，如果我想帮她，我得先离开她…因为待在她身边，非但她自己在深陷泥潭，我自己更是一直被往下吸｡」

　　「所以我离开了她｡」她轻语，「因为我得自己过得好，只有这样，我和我妈妈，我们两个才会至少有一个是快乐的｡」

　　「这样，你懂吗?」

　　没等他回答，予鸢继续说道:「这些是我对你的谏言，傅瑾｡」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能回答你的只是：『我愿意』｡」

　　「你我都不是喜欢多说多问的人…」

　　她执起他的手，轻抵在额上，「现在，告诉我你的回答…My king.」

　　「…」傅瑾望著她认真的双眸，他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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