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恶德

　　但傅瑾无法理解墓者们的地方已太多…他甚至有些习以为常的叹气。

　　「傅先生的回答呢?」沫枠问。

　　「我同意｡」

　　…

　　傅瑾回来了。

　　明明是夏日，世界却陷入了凛冬…这和傅瑾记忆中最后的时节不同，穿著七分裤和短袖的男人冷得冲进商场。

　　「…傅先生?」熟悉的声音传来，傅瑾的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有个抹著大红口红戴著黑色墨镜的金发女人站在他右侧，她唇角勾著一抹笑，带著一分危险迷人的风貌。

　　「…」傅瑾早就从声音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但此刻却眯著眼，显得有些迟疑。

　　「…裔?」

　　女人拿下墨镜，「你可以称呼我为『反』｡」她微微地笑，「是裔的影子，『白衣真正的创始者』｡」

　　「…」行吧，墓者现在已经连影子都能成精了吗？傅瑾抚额，「说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在此之前先问问傅先生，你知道裔的身份吗?」

　　来了，熟悉的对话。傅瑾挑眉，很熟练而干脆的回答她:「不知道｡」

　　「傅先生挺有意思的｡」女人笑了，指尖滑过红唇，「既然不知道，那么不妨陪我喝杯咖啡聊聊这一切｡」

　　「好｡」

　　…

　　奶、砂糖、咖啡，傅瑾望著自称反的女人，她的举止很优雅，也很斯文。

　　那是什么感觉呢？与具有某种伪装的裔不同，她与周围人的格格不入近乎肉眼可见。

　　但那样的格格不入是强大的，极具侵略性。

　　而这份强大，甚至超越了…

　　「…」女人放完了糖，抬眸望了傅瑾一眼，「傅先生不问我些什么吗?」

　　「…」傅瑾很认真的思考了，而后他带著很诚恳的表情发问:「墓者是什么?」

　　女人愣了愣，而后竟然笑了，她大笑出声，好似感觉这个问题非常荒谬，「你就是抱持著这些疑问一直和他们相处至今的?」

　　她掐去眼角笑出的泪，「所有人都以为你知道…你甚至答应了协会成为他们的长老之一｡」

　　她不可自抑的笑，「结果现在你却来问我墓者是什么？太荒谬了｡」

　　女人笑完直起了腰，她问傅瑾:「你已经听过那个十二星座轮转，回型长阶天顶理论了吧?」

　　「略有耳闻｡」

　　「很好｡」女人弯起唇角，她的指节击打在桌面上，像是思考著些什么，「简而言之，白衣近似于一群位于人类金字塔尖端的人的集会｡」

　　「某个大树创造大树学派宿舍让信仰大树学派，并且能力达到标准的人，在未突破天顶时得以永生?」

　　「哈哈｡」反失笑，「有些偏，不过还算可以｡」她眯起双眸，「听过基督教传说创世纪?」

　　「神花费六日创造了世界，另创造了伊甸园用以收藏人类，并将亚当夏娃置于其中?」

　　「傅先生和我不成器的儿子不像，知识渊博，我很欣慰｡」反淡笑，「不过傅先生忘了一件事…在夏娃之前，亚当还有另一个妻子｡」

　　「以泥土塑造的女人，魔女莉莉丝｡」傅瑾说。

　　反颔首，「傅先生说得不错｡」她微微侧过脸，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傅先生看过山海经吗?」

　　「…」傅瑾淡定的露出了微笑，「从来没看过｡」

　　反惋惜的叹气，「山海经中有记载『柢山之上有鱼名鯥，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肋）下，其音如留牛』这段话，翻作白话文，亦即此兽的身体长得像牛，却长著一条蛇尾巴，还长著双翼｡」她微微一顿，开口问傅瑾，「傅先生知道这段描述指的是什么生物吗?」

　　「…不知道｡」傅瑾木著一张脸回答。

　　「穿山甲｡」反笑了，「那段犹如讲述奇珍异兽的描述所述的，是穿山甲｡」她眯起眼，「这就是所谓神怪之书的『真貌』｡」

　　「傅先生，想过吗？假如，圣经中所述的伊甸园事实上并非是什么人类的乐园，而是自命为神的某种存在所建造的『动物园』…魔女莉莉丝之所以逃走并非不甘雌伏于亚当身下，而是因为窃盗了神所拥有的知识…」反勾起嘴角。

　　——「那么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呢?」

　　「…」傅瑾默然。

　　「…」傅瑾想了想，「传说中蛇是女巫的使徒，女巫是亵渎上帝之人，也有人称之魔女。莉莉丝是亵渎上帝的堕落之女，也有魔女之称，更有传闻她是女巫的守护神，而引诱夏娃咬了善恶树上的善恶果的是蛇…」

　　反看著傅瑾，她似乎对傅瑾的联想能力有几分惊异，又有些惊喜，「…不错。在我们的创会之始中写到，圣知莉莉丝在得到知识后意图将真相也告诉仍一无所知的丈夫亚当及他的现任妻子夏娃，因此以蛇为桥梁，将知识传递给了他们｡」

　　「既然如此，傅先生不妨猜猜，墓者是源自什么，白衣又是源自什么?」

　　联想到予鸢曾说墓者是公家机关，白衣是走私企业，傅瑾做出了较为不肯定的猜测:「墓者是『神』的传人，白衣是…莉莉丝的传人?」

　　「没错｡」反嘉许的微笑。

　　傅瑾望著她，「白衣是女巫的教派?」

　　反否认，「白衣和女巫有所关联，但并非是一样的东西｡」

　　「呵呵…」反轻笑，「现在傅先生知道为什么白衣要猎杀墓者了吗?」

　　她眯起眼，「终有一日，莉莉丝将推翻神的统治｡」

　　眼前这个人显然是自己教派的狂热份子，傅瑾看著她，选择沉默不语。

　　光是她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傅瑾合理怀疑白衣就是「正统邪教｣。

　　「祝您早日得偿所愿｡」他说。

　　…

　　傅瑾走出咖啡厅，外面还在飘雪。他拐了个弯，绕进一旁的商场中，打算给自己买件衣服。

　　他从未听闻墓者主动攻击谁，而白衣却货真价实的狩猎著墓者…

　　他和裔、氹、艾莉希三人相处数月，他清楚的了解到墓者绝对是有神论无信仰…更确切的说，比起神他们更关心一些更实际的事物。

　　在他们眼中，神与其说是有确切代指的存在，倒不如说是某种无法违抗、超乎人类想像的神秘力量。

　　如果反口中那个神还能拥有「姿态」那么看过克苏鲁的傅瑾绝对无法承认那样的东西能被称作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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