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刘队。”

        刘勤拿着文件匆匆走进来，朝着没出外勤的几个同事招了招手，就径直走向了会议室。

        “最近的几起儿童失踪并案调查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了，”刘勤把电脑一转，肖涵识趣的把投影仪打开，三名失踪儿童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幕布上，他继续说，“现宇去调各辖区派出所的报案记录，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老齐带秦柯走访失踪儿童的家属，失踪当天的行动轨迹，附近的监控点按照时间全部调出来拿回局里挨个排查。一周内连续失踪三个孩子，上级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孩子也生死未卜，希望大家提高干劲儿，未来一周辛苦一点。”

        肖涵关掉电脑，看着刘勤：“刘队，还没安排我呢。”

        刘勤拿着手机快速的回复着消息：“你和我去一趟临江路。”

        闻声，林现宇惊讶的抬起头来，临江路……勾起多少往事的故地。

        肖涵：“临江路啊，听说快拆迁了，那边出事了？”

        刘勤继续说：“刚才老城区派出所那边来消息说，有人前天傍晚在临江路附近看见过一个失踪小孩——对了现宇，你让各辖区派出所多印发一些寻人启事贴出去。”他侧身，看见林现宇愣在那里，询问道：“现宇，怎么了？”

        林现宇回过神来：“刘队，我能不能和肖涵换一下，临江路那边我熟。”

        刘勤打量着林现宇：“行，你开车。”说着就把车钥匙扔给他，“肖涵，你的工作清楚了吗？”

        “清楚，”肖涵回答，“马上就去。”

        十几个小时舟车劳顿，到了酒店景知直接瘫倒在床上，对推着行李箱的方钦挥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自己走吧，不送了。”

        方钦把行李箱靠墙，走到门口处又犹豫着走回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景知把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嘀咕：“去干嘛，示威啊。”

        “那你休息，我晚上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我要睡到明天。”

        方钦不再回话，过了一会，传来了很轻的关门声。景知这才艰难的坐起身向门口张望，确认方钦已经离开，她看着墙上的镜子，里面映出一张长途跋涉后憔悴又疲惫的脸。她烦躁的揉了揉本就凌乱的头发，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时钟滴答滴转动着，已经快下午六点，窗外呈现出一片暖黄色，正是日落时分，衬托出一道孤独的光景。

        景知拿着手机和一把钥匙出了门，室外灼热的味道已经大部分消失，只留下消散不去的闷和潮湿。

        出租车穿梭在江州大桥上，对岸的景色越来越清晰。车驶下桥，老城区的样貌彻底揭开了距离的面纱，露出残破的真实。窗外的人事物一瞬而过，景知出神的盯着，记忆里的画面与之重叠。

        师傅调小了交通广播，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好久没回来了吧，老城区这边基本都要拆迁了，听说以后要修大学和什么训练基地。”

        景知这才重新打量车窗外的景色，确实是物是人非了。

        “师傅，就停在这里吧。”

        车停在临江路的路口，景知没有过去，而是绕道下坡去了旁边的临江大道。江风还是熟悉的味道，自行车道旁扩修了人行道，地面成了塑胶，很适合散步。

        远远地，景知就看见那个大石头，她快步走上前，除了周围的杂草更加肆意张狂，这里和记忆中的那些夜晚并没有太大出入。她坐上去，面对着玉江。

        临江路面临拆迁，附近的居民都陆续搬走，本就年久的片区根本没有道路监控可言。恰巧前天见过失踪女孩的报案人经营的便利店前就挂着一个防小偷的监控，此时还亮着红光。

        突然大风刮过，空气中卷起阵阵泥土的气味。刘勤皱了皱眉，大雨或将侵袭，成为那些犯罪现场天然的清洗剂。

        孙现宇带着拷贝好的监控素材从便利店走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硕大的雨滴不留情面的打在他脸上：“下雨了。”

        “走吧，再往那边看看。”

        两人顺着墙边往临江路里快步走去，在一个路口停下了。往前是临江路的尽头，是死路，往左通向这排居民房的背后，是一条宽敞的排水沟，横贯临江路，尽头汇入玉江。临江路并不长，平直一条道不过两公里长，能通往排水沟的入口一共只有三处。

        “那边有水流，先去那边看看。”说着，刘勤抬腿就准备往左边的小路跑，余光瞥见林现宇看着眼前的房子出了神，问道，“怎么了？”

        这里正好是景知家门口，她家住一楼，旁边甚至就是她的卧室窗户，但是此时窗帘紧闭。不过他想，一个没有主人的家，也只是一栋普通的楼房。

        “没。”林现宇回过神来，跟上了刘勤的步伐。

        大雨来得猛烈突然，沟渠里的水奔涌着向下，在尽头的汇入口出激荡起几厘米的水花。排水沟两边遍布着青苔，石板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刘勤摇了摇头：“走吧，去看看另外两个出入口有没有什么店面安装了监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这条小道，躲雨的人正好迎面跑来，踩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不偏不倚的落到林现宇的裤脚上。

        林现宇和那人同时抬头，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愣在原地。那人刚才遮雨的手臂不停往下滴着水，

        “……景知。”

        林现宇看着她，她头发随意的扎着，两边散着些碎发，上面还沾着些雨水，看向他的眼底也仿佛带着些淋漓的水汽。

        短暂的愣神之后，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林现宇。”

        “好久……不见，你……”

        “咳咳。”刘勤清了清嗓子，委婉的提醒道。

        “那个，我在工作，要走了。”林现宇有些着急，“我要怎么才能联系到你——哦，我电话号码一直没换。”

        “嗯，下次见。”景知微微点头，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没走出几步，身后一直没传来开关门声，林现宇回头，发现景知还站在原地，拿着钥匙有些出神。

        “怎么了？”他转身问。

        “嗯？哦，好像是换锁了。”景知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尴尬的对他笑。林现宇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刘勤，接着，刘勤轻轻点了下头。

        林现宇：“不如先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车停在外面，一会儿送你回去。”

        短暂的犹豫，景知默默的跟上了。

        雨下得很大，落在老房子的雨棚上，发出重响。林现宇抬手放在景知的头上，尽管遮雨的效果甚微，但一路上都这样默默举着。

        另外两个出入口别说监控，连店面都没有。三人上了车，林现宇递了张毛巾给后座的景知，刘勤和齐勇正相反，是个话少又严肃的领导，回分局的路上，只剩下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

        在分局门口下车，雨不仅没停，还伴随着愈演愈烈的趋势，突然间开始电闪雷鸣。

        林现宇在车里随手拿了一件外套给景知遮雨：“你先在办公室等我一会，开完会我送你回去。”

        景知扯住林现宇的衣摆，小声道：“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起了个惊雷，电光照亮了半边夜空。

        “走吧。”林现宇半推着景知进了分局大门，把她安顿在自己工位后就进了会议室。后脚还没完全迈入，他又探出头再三嘱咐道：“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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