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结局好，一切都好

龚小娥并没有带太多的换洗衣物，所以还需要把身上这身风尘仆仆的衣裳就地手洗。随后她开始清洁那条烫手的帕子。

        直觉告诉她男神的东西一定是昂贵的。

        生怕洗坏了，她回忆着龚妈妈用洗发水洗真丝裙子的样子，回宿舍去挤了点洗发水，才又回到洗漱台将手帕洗得干干净净。

        再想了想，又回宿舍挤了点护发素，将帕子护理得柔顺发光。

        所以她在洗漱台从五点半呆到了六点十分，才去食堂和室友们汇合。

        六点半，四个女生吃完饭，柳雨笛去十二班探班了，剩下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宿舍走。

        文雅是个十分社恐的姑娘，平时都低着头看脚尖。但跟龚小娥相处了两天，自觉也熟悉了，于是抬起了长期低垂的头，小眼睛中泛出光芒，说：“今天晚上广场安排了露天电影！恐怖片！”

        蒋西：“这么刺激的吗？”

        龚小娥：“我，我不敢看……”

        文雅：“七点开始，自备小板凳。”

        蒋西：“要不……我们还是去散步吧？”

        文雅重新垂头丧气：“啊，好想看……”

        这时，蒋西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掏出手机一看，面露惊讶：“……他怎么有我的号码？”

        龚小娥和文雅都疑惑地看着蒋西。

        蒋西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龚小娥。

        是一条短信：

        “转龚小娥：八点山顶园林湖边见。程意。”

        龚小娥手机早就被程意借去了，所以他大概是从哪里问到了蒋西的联系方式，通过蒋西找龚小娥。

        龚小娥愣愣地看着蒋西的手机屏幕，一言不发。

        蒋西有些惊讶于龚小娥的反应，要知道她以往收到程意的信息都是语笑嫣然，今天似乎有些过分平静了。

        蒋西手都举软了，出声提醒龚小娥：“咳，恋情有进展了，不开心吗？”

        文雅重新抬头：“什么，什么进展？”

        蒋西坏笑着看了看龚小娥。

        龚小娥这才回过神来，说：“开……开心……”

        蒋西和文雅心想：emmmmmmm……并没有觉得她很开心？

        龚小娥也不明所以地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

        转而，她忽然想到柳雨笛提到的“爱情动作”……龚小娥整个头都“啵”地一下红了起来。

        蒋西和文雅心想：emmmmmm？她好像激动起来了？

        最后，体贴的蒋西决定和文雅一起去看露天电影。在那之前，八卦的文雅将龚小娥拉回宿舍，摆出镜子，将龚小娥按在镜子前的椅子上，开始上下其手。

        比如给头发抹了什么粉末，还给龚小娥的脸动了刀——修眉刀。

        一番打理，文雅捧着龚小娥的圆脸，像一位资深造型师一般，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作品：“嗯，不错！”

        龚小娥瞪着大小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的眉毛细了，头发蓬松了。似乎是顺眼了一丢丢。

        然后文雅还打算让龚小娥换下她挚爱的运动服。

        文雅沉默地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一条防尘袋罩着的薄荷绿小裙子。

        龚小娥和蒋西一块儿沉默地看着她。

        文雅拉开防尘袋拉链，把小裙子往龚小娥身上比划了两下，裙子上层层叠叠的蕾丝边让龚小娥无所适从。

        龚小娥后知后觉：“lo……lo裙？”

        蒋西：“没见你穿过lo呀……”

        裙子好像比龚小娥的尺码小，文雅很丧，有些遗憾地回答：“小了……平时在学校也不敢穿，怕被围观……我想……这不是假期吗……就带着，万一能穿呢？”

        显然这趟游学距离文雅穿着小裙子游山玩水的计划相去甚远。

        虽然穿不上小裙子，龚小娥却十分欣喜：“莫……莫非……你也混二次元？”

        文雅收裙子的动作一顿，机械回头。脸上已经堆着认亲的笑容：“……老二次元了……”

        龚小娥在认亲成功的欣喜中任人摆布，奈何除了运动服就没别的衣服了，文雅和蒋西起码比龚小娥小一个尺码，龚小娥塞不进她们的衣服；柳雨笛又比龚小娥长一个码，更衣计划就此作罢。

        带着一些遗憾地，文雅结束了自己的助攻：“一颗一颗gogo！！玩得开心点！嘿嘿！”

        龚小娥暗自感慨，文雅可真是一个闷骚的姑娘。和她不熟的时候她静若处子，现在可是骚如托尼老师。

        蒋西意味深长地嘱咐龚小娥道：“今天山顶估计没人，那啥，要注意安全！”

        龚小娥被自己的中国好室友们目送着，面色好像今天的晚霞，低声回答道：“嗯。”

        蒋西和文雅已经端着小板凳向着露天电影的放映广场走出几米了，忽然又回头，叮嘱道：“要跟着心走哦！”

        龚小娥向山顶出发了。虽然暂时不知道自己心在哪里，但她现在可以跟着程意发来的短信走。

        她还心虚地想，要不要洗个澡？最后她一耳光打醒了自己，她对自己说，龚小娥，你还未满十五岁，怎么可以想这些。早恋都算了，你还想早啪！

        然后她又想，啊，已经早恋了，已经无法挽回了。说不定爱情动作片也会就这么拍了吧？大清已经亡了，还不能浪了吗？

        已经是第三次前往山顶，龚小娥对通往山顶的路和山顶园林的情形已经十分清楚。

        这天白天是个大晴天，傍晚还有很漂亮的晚霞。但入夜以后山里起雾了，路边灯光朦朦胧胧，越□□漫。

        果然如蒋西所说，大多数的人都去前寨广场看电影了，后寨以外都一片安静，到山顶之前龚小娥只见到一对牵手散步的小情侣。那对小情侣也是没想到山里还有人，行为确实大胆了一些，看见龚小娥以后也欲盖弥彰地分开，快步离开了。

        龚小娥提前来到了山顶，这片园子点点虫鸣，湖面雾气缭绕。微风徐徐，柳条摇摇。

        龚小娥忽然就想起了假山山顶的景致，她盘算着一会儿带程意上去看看，毕竟与恋人看星星可是她的一大人生理想。在这郊外的夜晚，似乎天时地利人和了。

        然后，她便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她和程意害羞地手牵手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散步，她和程意害羞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第一次亲亲，她和程意害羞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抱抱……

        但，当她依稀看见雾气里出现的人影时，她忽然觉得刚才的假设都不成立。

        因为，她看见雾气里出现的人影是两道。

        程意是赴约了；但和他一起赴约的，还有林多阳。两人迎着龚小娥呆呆的目光，走到长椅前停了下来，交换了一个眼神。

        龚小娥挠了挠头发，面对着两人站了起来。

        三人间，程意先开口，打破了安静：“我们有些话要对你说。”

        顿了顿，程意似乎想继续开口，却被林多阳制止了。然后她自己上前一步，吸了口气，说：“龚同学，我们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龚小娥呆呆地问：“为什么？”

        借着昏暗的灯光，林多阳看了看程意，程意伸手握住了林多阳的手，像是在给她力量。

        龚小娥瞪着程意和林多阳牵在一起的手，脑海中奔腾过一万条弹幕，但是由于弹幕速度过快密度过大，她一条也没看清。

        得到了程意的鼓励，林多阳又开口了，说：“我和程意在一起了。”

        龚小娥心想，哦，原来是这事儿。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呢。

        所以，她路上想象的和程意害羞地牵着手散步，害羞地第一次亲亲，害羞地第一次抱抱，应该都能实现的。只不过是女主角换人了。

        这次换程意上前：“我觉得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龚小娥想狂奔到柳雨笛面前，告诉柳雨笛这个消息，让柳雨笛给程意盖上一个渣男实锤的章子。

        “我已经不爱你了，勉强的话，也是对你不负责任。”程意语气很低落，似乎也不敢正眼看她，“你知道，爱情是不能勉强的。”

        林多阳似乎有点愧疚说：“龚同学，请你不要怪程意。”顿了顿，又说：“都是我的错。但是那天我和你聊天所说的都是真心的！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仔细想了想，发现我真的爱上程意了。”说着，她看了看程意。

        然后，林多阳说：“我是性情中人，不想压抑我的爱情。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但是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程意继续瞒着你，不如跟你坦白……”

        程意出声打断了林多阳：“小傻瓜，不是你的错。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是否真心。”

        说罢他侧了侧身，双手牵住林多阳的双手，真情道：“我也爱你。”

        林多阳的眼镜后已经泪光盈盈。程意与她之间似乎交换着一些动人的情愫，但是那雾气太重，龚小娥看不清；那画面太美，她也不敢看。

        程意又看向龚小娥，说：“你是好女孩，可以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我配不上你。”最后，他这样说。

        见龚小娥还是没有回音，他俩似乎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林多阳抽回一只被程意捂热和的手，抓住龚小娥的手腕，恳切地说：“龚同学，你真的是好女孩。我们以后也可以做好朋友的，对不对？”

        龚小娥几何懵逼许久，嘴里终于蹦出来一个字：“啊（四声）。”

        两人当龚小娥肯定了。

        黑暗中，程意似乎也想伸出手，握住龚小娥的另一只手腕，形成三人和谐牵手的美好画面。

        但也许是碍于林多阳在场，撤了回去。

        程意目光闪躲，说：“还有一件事……不好意思，我打篮球的时候把你手机压坏了。等我修好之后再还给你吧？”

        这次，龚小娥嘴里蹦出了一个字：“啊（二声）？”

        两人也当龚小娥肯定了。

        程意和林多阳对视一眼，然后程意说：“谢谢你的谅解。我们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也注意安全。”

        然后他们留下了石化的龚小娥，手牵着手往后山的方向去了。走了几步，林多阳忽然停下，也连带着让程意停了下来。

        她转身，做出了一个如同莲花一般美丽的微笑，对龚小娥道：“q联系啊，姐妹！”

        然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雾气里。

        龚小娥脑海里终于有了一条清晰地弹幕：我手机都被压坏了，联系个鬼？

        彼时，雾气凉凉，龚小娥的恋情也凉凉。

        她的脑子被弹幕刷到宕机，心里的情绪也难以辨认。雾里的能见度更低，龚小娥左看右看，终于确定了来时的小路。但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路灯在雾气里更昏暗了。那唯一的光源显得好远，自己就像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打了一个冷颤，回魂一半，感到了一些凉意。

        再多在这里呆一会，自己会不会着凉？

        着凉后会不会发热？

        发热后会不会有人照顾自己？顺便安慰一下失恋的自己。

        龚小娥苦笑了一下，偶像剧现实的话还用苦背六界史找出路吗？

        她胆子很小，现在的环境无疑是让她害怕的。于是她决定给自己鼓鼓气，忽然举起双手，仰天高唱：“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1”

        期间好像破了两三次音，但她不在意。反正没人听见，她也不会丢人。

        唱完之后，世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树叶间偶尔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然而，就在龚小娥准备返回宿舍，独自面对明天的时候，雾气深处传来了一声低笑。

        龚小娥已经迈出半步的右腿又收了回来。

        好像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龚小娥瞪圆了眼睛，拼命感受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什么东西。

        忽然，她好像想起，她和室友们在山里散步的时候，谁说四海山有好多啥来着……

        对了，槐树。

        ……槐树怎么来着？

        对了，阴气重，招鬼。

        没想到她龚小娥今晚爱情动作片拍不成，还得被迫拍恐怖片吗？

        记忆逐渐清晰地时候，她听见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那是一种皮鞋底和石板路碰撞发出的声音。

        糟了，以前学鬼界史的时候没认真听。不知道那些东西会不会穿皮鞋？

        也不知道六界史会不会讲这些。

        雾气中渐渐出现了一个轮廓。

        到那个人站在龚小娥面前的一瞬间，不知道因为对于被劈腿的忍耐到了极致，还是对黑暗中未知来客的恐惧，她突然就崩溃了。

        好像一直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了。

        “哇”的一声，龚小娥就哭了出来。

        低头看着在夜色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龚小娥，她面前的人是又好气，又好笑。等了三两分钟，龚小娥竟然也没见停。

        于是，对方又走近一步，彻底让他们之间的近距离变成了零距离。

        左手轻轻揽过龚小娥的肩，右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带入自己怀里，一面好笑地安慰道：“不哭了，乖。”

        怀中的女生依然暴雨梨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沉默地安慰良久，龚小娥好像才恢复了出声的能力：“我……我失恋了……鬼……有鬼啊！……”

        垂眸看着怀里小女孩的头顶，他听见自己说：“不急，慢慢说。”

        回答他的又是单纯的抽泣声。

        王崇明无奈一笑，安慰道：“乖，明天开始，好好学六界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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