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让他哭

“咯咯喔～”
  “汪汪～”
  在一阵鸡犬大合唱里迎来了新的一天。
  外面下着小雨，昨天和婆婆摘蕨菜时发现小竹林里已经有些小竹笋出了，本着发现不摘大傻蛋的原则，婆媳俩掰了回来，整整一背篓，可把她高兴坏了，都说三月蕨菜四月笋，不过万事没有绝对。
  秦氏摸着黑摸索着穿衣起床了。
  她听见儿媳妇也醒了，就轻声说道：“外面的雨还下着，起这么早干嘛，陪着孩子多睡会。”
  聂薇薇也想睡可睡不着啊！前世夜里生活丰富，不出门还有手机电视看到半夜，自己来到这里天黑睡觉，鸡一叫就醒了。
  不过她还是很感谢婆婆的好意，这个婆婆真的把她当女儿疼了。
  婆婆走了，她在火塘生了火，先烧一锅水。
  外面的雨又大了些，她看了看屋顶，魏书珩的手艺不错，一直没漏过。
  现在生意难做，镇上好几个卖野菜的了，也有凉拌好的。
  有时都过了中午菜还没有卖完，不过不打紧，卖不完自家吃也一样的。
  她想着再攒一些钱，可以买些白面回来做些挂面去卖，别的她也不会，只有这个虽然自己没有做过，可从小看到大，所有流程她都知道，应该可行。
  天光大亮，粥也煮好了，三个孩子打着哈欠起来了。
  聂薇薇提了尿桶去厕所倒，三个小的站在屋檐下看着水汽蒙蒙的天。
  “玉儿娘，你家麦地的沟堵了～”
  “知道了啦，我这就去。”
  聂薇薇在院子里答应了一声。
  她快速地跑进屋檐下，跺了跺脚，把烂泥甩了甩。
  “玉儿你带着弟妹先吃饭，我去一下地里。”说完她就带上斗笠扛着铁锹出去了。
  那日铁匠送来东西花了她三两，木桶坛子水缸送来又花了一两，真是一下又回到解放前。
  可看着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心里就很满足。
  到了自家地里，绿油油的麦苗已经有小腿高了，她下到田里顺着沟走着，把塌了的理好，里面的倒是都还通顺，只有田头和出水口堵了，她看着像谁用脚踢的。
  她整理好后又绕过去看进水口，果然进水口被挖得大了些，这是有人故意想让麦田灌水。
  她得罪的人一手都能数得过来，可没有抓住也不好胡乱猜测。
  她整理好麦地，又去坡地看了看，油菜已经抽苔开了点点黄花。
  绕了一圈没发现异常还发现了一片才长出来的蕨菜。
  她先掐了一把，就扛着铁锹回家，路上遇到不少出来看地的人。
  那些船上的人最喜欢这种嫩嫩的蕨菜了，她到家后就赶紧吃饭，吃完好去摘蕨菜。
  自家坡地在村子正前方，倒不怕有什么人害她。
  等她再次出门时雨也小了些。
  玉儿洗了碗后就开始帮着剥笋衣，三个孩子在火塘边说着娘亲讲的葫芦娃的故事。
  等聂薇薇再回来时，身上都快湿透了，她冷得抱着胳膊，到家就赶紧换了衣服，然后把鲜嫩的蕨菜一把一把地扎起来，然后加入剥笋的行列里。
  去掉笋衣笋就剩一点了，她也是一把一把地捆好，放进背篓里，背去镇上卖。
  雨天吴得福不出车，土路泥泞他舍不得他的牛车。
  到了镇子雨已经不下了，她在江边把草鞋用水冲了冲，背着背篓往码头那边去。
  这个时候很多卖菜的都走了，或许下雨天根本没来，她把蕨菜和笋摆好，等了一会，大约是确定雨停了，路过停靠的船上继续下来人买东西。
  因为卖菜的人少，聂薇薇很快就卖完了，她背起背篓又往家赶。
  在镇子口那边很多人围了一个圈，里面不时传出尖叫哭喊声，她站在那看了一会，粗略知道是一个从花船逃出来的女人，还没出镇子就被抓了，那些龟公在拿鞭子抽她。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也无能为力，只得匆匆离开。
  树枝上的蜘蛛网沉甸甸地，缀着晶莹的水珠。
  聂薇薇踩着泥泞的道路，她已经尽量走路边的杂草上了，可湿裤脚和踩稀泥总要选一样，就如人生一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很快她就知道她的裤脚和稀泥兼得得不得了。
  到家门口就听见玉儿在哭，她心一惊，来到这里这么久很少听到大女儿哭。
  她急忙推门进了院子，把满是泥泞的草鞋脱在外面，光着脚进了里屋。
  就看见玉儿张着嘴满嘴血的在哭，蓉蓉流着眼泪在安慰她，她一抬头看见娘亲进来就哇的一声大声哭起来，指着姐姐的嘴说：“牙掉了，姐姐的牙掉了……宝推的姐…哇啊～”
  聂薇薇看到玉儿手心里带血的牙，就把她抱了起来，舀了些温水让她漱口。
  把嘴里的血漱干净后，她又给她洗了洗脸，玉儿下嘴唇已经肿了，上嘴唇也磕得血紫。
  她抱着她哄了一会，告诉她牙齿会重新长出来的。
  “小宝呢？”
  “在床底下趴着呢！”
  聂薇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朝里屋喊道：“小宝，给我出来，给姐姐道歉。”
  人还没出来，哭声传出来了。
  “你出来我不打你，快点出来。”
  过了一刻钟小宝才委委屈屈地从床底下爬出来，站在堂屋的门后。
  “你怎么能从背后推姐姐呢？看姐姐的牙都掉了，多疼啊，过来给姐姐道歉。”
  他就低着头靠在那里，动也不动，真是要气死人。
  前世她没有孩子，也不知道这会该怎么处理，她看他那样火很大，很想揍他一顿。
  她现在总觉得对这个小儿子的耐心越来越少了，比如此刻，好说歹说人家就在那动也不动。
  最后她索性不看他了，不给自己找气受。
  起身把笋衣扫到一起，铲到外面的粪堆沤肥。
  她进进出出，余光扫过小宝，他就一直那样低着头搓着衣角。
  姐妹俩坐在一边翻花绳。
  吃饭的时候她们也不叫他，他先是小声地啜泣，接着就是大声哭起来了。
  玉儿想去拉他，让聂薇薇制止了：“吃饭，别管他，让他哭。”
  蓉蓉吃得头都不抬，玉儿嘴疼有些吃不下，倒是聂薇薇一口气吃了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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