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合力齐心

接下来的几日中，这横江镇私塾的西面是书声朗朗，东面仍旧是门可罗雀。易承欢等人日日守在私塾中却不见一人前来报名，大家都有些泄气。易承欢看着桌案上空白的记录册发呆，叶俏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斟茶倒水，元庆一边擦拭着桌椅，一面也是心不在焉地样子。

        几人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忽然元盛急急忙忙地从外面回来，有些急促地说到：“小姐，外来来了好些人，说是要找你。”

        易承欢顿时有些惊喜，问到：“她们是要报名吗？”

        元盛想了想，有些为难地回答：“来的虽然确实是些姑娘，但应该不是来上学的，毕竟……”

        听到元盛这样讲，易承欢觉得有些奇怪，便不等元盛说完自己就冲出去见人了，留下元盛的小声嘀咕，“毕竟，这些人年纪也不小了。”

        易承欢急急忙忙的跑到门口，一见来人，心中大惊大喜。这几人分别是若文斋文涛先生之女文青暮、御史中承之女曹德昱、开封府尹之女赵倩倩、太医局陈太医之妹陈白灼、周氏文房老板的侄女周若依。

        原来，原来与易承欢在临安城中结过桃花社的几个姑娘，听说易承欢被官家特允了开办女学，心中都有所触动，好容易戳破了对方的心思齐齐前去寻找易承欢的时候，易承欢已经离开了临安城，几人不甘放弃便相约着寻到了这西南之地来。

        易承欢大喜过望，“你们怎么来了？快些进来。”

        几人说笑着迎了进门，易承欢招呼着叶俏和元庆添茶送水。坐定之后几人说明了来意，想要和易承欢一同办女学，她们从小也是饱读诗书，不过终日关在闺房中无处施展，如今终于有了机会。易承欢心中自然是十分欣喜，一是能够终日与诗社好友作伴也是一桩雅事，二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大家的相助，这女学办起来也容易些。

        易承欢：“你们能来，我自然是十分欣喜，不过，我未入县丞报道，也未入正经学府，如今只在偏安一隅独立办私塾，只有这里的刘先生借与我的一间小院，便是要委屈各位姐姐妹妹了。”

        文青暮宛然一笑，“怎得这样说？我们既然风尘仆仆的追到了西南来，便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切，想来我朝开办女学也是第一遭，必定会有许多艰难之处，不过只要我们齐心，总能解决的。”

        周若依急忙搭腔：“就是，我已经传书叔父，不日就会有一批文房用物送过来，我们只管办好女学，招揽好学生，准备开学就是。”

        提到学生，易承欢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有些难以启齿的说到：“不瞒大家，我这女学已经在前几日便开了门，可是迄今没有一人前来，我正为这事发愁。”

        曹德昱有些惊诧，“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会如此？”

        赵倩倩问到：“会否是这些人不舍得银钱，不然咱们就免了费用可好？”

        易承欢摇摇头：“已经免了。”

        陈白灼有所思虑，遂又开口说到：“承欢，你可有问过，这些人家为何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来私塾上学呢？”

        易承欢想了想，“开门那日，倒是有一个人闲话了几句，说是如果将他们姑娘送到了私塾来，那么家里的阵线洒扫甚至是有些粗笨的活计，就没有人做了，倒还让我倒补贴他们银钱，我虽觉得此话无礼，但又无法反驳。”

        陈白灼点点头，“这就是了，我随父亲在民间游医的时候见识过贫苦人家，这些家里的姑娘大都是当作一份人力用的，除了要做那人说的这些活计，等长到一定的年纪，便被家里卖给有钱人家做丫鬟，或是被安排了婆家，赚取一份嫁妆补贴家里。”

        众人听了之后，皆惊诧不已。

        曹德昱叹息，“怎会如此，这些小姑娘就如此被人摆布了一生，半点由不得自己。”

        赵倩倩：“万般皆是命，她们出生在这样的人家，也不能怎么样了。”

        易承欢：“我本一心想着让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入学堂中读书习字，作诗作文，晓得学问的好处，可终究还是我不了解民情，原来这偏远之地的人连生计都苦难，何来女学之说。”

        周若依突然灵机一动，“好处！对啊，咱们只要让这些人觉得，到私塾来念书能够得到好处，不就行了吗。”

        曹德昱不解，“好处？什么好处？”

        赵倩倩：“难道还真的给他们银钱？”

        陈白灼笑着摇摇头，问到易承欢：“妹妹，你可准备给女学开设什么课程？”

        易承欢：“我想着从读书识字开始，再到诗词歌赋……”说到这里易承欢也突然明白了，她惊喜说到：“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除了这些之外，我们可以开设一些帮助她们学会生计的课堂，等她们自己有了养活自己的本领，便不用再被买去当丫鬟，也不用接受安排嫁人了！”

        周若依：“对，就是这个意思！”

        易承欢：“那这课程大家可有什么想法吗？”

        周若依：“我家是做生意的，我自然能教她们计算之法。”

        陈白灼：“我便教她们识得药材医理，学成之后，或是能够自己帮人看病断诊便更好了。”

        曹德昱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大会别的，不然就她们一些女工刺绣吧。”

        赵倩倩：“那我和曹姐姐一起，我还能教她们裁剪衣裳。”

        易承欢听到众人的提议后，十分高兴，“好，真是极好！”

        文青暮接着说道：“除了这些，总归识字还是第一要紧的大事，我便还是教大家识字写字，或者以后读书记账或是描些花样子也能得法。”

        易承欢：“青暮说的是，如此一来，读书识字，针线女红，医药计算，样样齐全，怎样都能帮助这些小姑娘找到一种谋生的路子了。”

        易承欢想了想，继续说到：“那咱们便每旬的一到四日和七到十日的上午分别安排上这些课程，如此授课时间又均匀，每次只需半日，也不耽误这些小姑娘照顾家里的活计！”

        周若依拍手叫好：“就是这样，那说定了我们便各自去准备吧，这上课要用的书卷，针线布料都得采买。”

        易承欢失笑，“你还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急得这样，我们如今还是得先想法子让大家知道我们私塾的好处，然后都愿意将自己的姑娘送到咱们这里来。”

        陈白灼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一计，便示意大家聚拢，她将自己的计策一一道来，众人皆面露赞许之色，相视而笑。

        横江镇每逢三五九日便是集会，到时候镇上临河的乡道上边聚满了镇里镇外来的商贩们，售卖些平日里难以买到的玩意儿，所以每逢集会这镇上的人便都会去凑凑热闹，或是想淘着些好东西，又或只是想要凑趣儿。

        这天乃是十月初九，正是集会之时，虽然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但集会上的人仍旧不少。易承欢与陈白灼、周若依等一行人来到集会入口处，大张旗鼓的摆出阵势，陈白灼举游医之名为路人免费看病，曹德昱和赵倩倩分别拿出自己的女红之物供人赏玩，文青暮则是娴静的提笔书字，旁边的周若依将算盘敲得噼啪作响也丝毫不影响。

        几人这阵仗果不其然引来了众人围观，不一会儿便传来啧啧赞叹声。

        “这姑娘的算盘打的可真快呀，比那老街头里的最精打细算的李棺材还要打得好。”

        “那儿挂的几个荷包手帕才是真的好看，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绣工。”

        “那写字的姑娘手才是巧呢，我家过年的时候要是能求得这么一副对联，定能讨得吉利。”

        一个老妪拉着身边另一个老妪，机巧的说到：“老姐妹，你这头痛的毛病不是求医问药了许久还不见好吗？这人举着游医的牌子，不然你让她帮你看看。”

        这老妪有些疑惑的看着陈白灼，有些质疑的样子，“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真的行吗？”

        陈白灼听到此话，上前去走到老妪身前，“老婆婆，你可是受头疼困扰了许久，每逢半夜更有寒战之症，久行之后又会内热虚浮。”

        老妪大惊：“的确如此，姑娘你怎么会知道，真的神了。”

        陈白灼笑笑说到：“并什么大病症，而是内里湿热不调，气血不通，您坐下来，我帮您推拿一下，或有缓解。”

        陈白灼在老妪的头上，按压了几个穴位之后，老妪果然面露疏散之色。

        老妪：“真的好了许多，不似痛的那么严重了。”

        旁边的人见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陈白灼继续说道：“除了推拿之外，还要配合药物调养，我给您开个方子，你照着吃上六服，保证不会再犯。”

        易承欢见时机到了，便站了出来，走到乡民的中间说到：“各位乡亲，我身后这几位便是私塾女学的先生们，大家看到的这些女工字画，还有行医计算的本领，都是她们精通之道，如今只要大家将家中的女孩送到私塾中来，我们便能免费教她们读书识字、针线女红和医药计算，日后她们有一技傍身，也能为家中分担些。”

        一个妇人捧着曹德昱的手帕，说到：“你是说，我要是把我家姑娘给你送来，以后她也能绣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易承欢满目坚定的看着妇人，“我们定会竭尽全力教授她们，倾尽所有能力。”

        妇人十分惊喜，“好，我给我家姑娘报名，我们家两个姑娘。”

        旁边的人见状都纷纷响应起来，涌向易承欢，未过多时这入学的名册上便已经记得满满当当。

        易承欢一行人十分欣慰，心满意足的回了私塾中去，又精力十足的筹备起上课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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