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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因祸得福


南端离开后,赵谦明便独自在房中喝起酒来。而他这般借酒浇愁的样子,正巧被路过的芸娘看见。

        话说这芸娘自从第一次在醉音阁见到赵谦明时候,便对他风流潇洒又待人亲和的样子心动不已。后来芸娘用赵谦明那首《际会缘》红遍临安城,高官名门甚至是王公贵族每每欢宴必会邀请芸娘前去唱曲,自然也有许多人为芸娘容颜所倾倒,不过她始终都是只卖艺不卖身,因为芸娘心中终究还是藏着一个赵谦明。纵使芸娘知道赵谦明心悦于易府小姐,但她仍旧默默守候在赵谦明身后,眼见他为易承欢做的种种。芸娘自知身份悬殊,从未想过争抢什么,她所求唯有赵谦明欢喜得乐。易承欢及笄前夜,赵谦明在醉音阁为易承欢安排的种种惊喜,也都是由芸娘帮忙完成的,凡是芸娘经手的事务皆由她亲手操办,其中心绪可想而知。

        芸娘见赵谦明已经醉意沉重,便好言相劝让他停下,奈何赵谦明见来人是熟识的芸娘,便拉着芸娘陪他一同喝酒。芸娘见他愁绪满怀的样子,便也依了他去。两人便在包房中饮酒作乐,芸娘唱曲起舞,直至深夜。

        赵谦明喝醉趴在桌上,似乎已经睡着。芸娘看着自己日夜想念的人就在眼前,便忍不住伸出手抚摸赵谦明的脸庞,她用指尖触摸他的眉骨、鼻梁和嘴唇,就在这时赵谦明睁开了眼睛,芸娘有些不知所措。

        芸娘:“我……”

        赵谦明醉眼朦胧,将眼前的人当作了易承欢。芸娘正要将手拿开,却被赵谦明一把抓住,他用热烈的眼神看着芸娘,口中却喊着:“承欢,我真的很喜欢你。”

        芸娘:“我不是……”

        芸娘话还没说完,赵谦明便亲了上去,只留下一声不清楚的呜咽。片刻后,赵谦明松开芸娘,醉意重新卷来,然后倒在芸娘的肩上,温热的气息流淌在她的锁骨上。

        芸娘意乱神迷,然后将赵谦明扶去塌上,遂成了□□好。

        翌日,赵谦明醒来时,芸娘已经离开,昨夜之事他只记得零星片段,却难以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着桌上的残酒和凌乱的衣衫,赵谦明心中十分惶恐,但是心中挂念着易承欢的事情,便也没有细究昨夜之事,只是急急的赶回府中,刚到门口荀烟便来报:“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刚刚南端先生差人来报说是他已经尽力,但是此事已经闹到中书去了,他也管不了了。”

        赵谦明听后心中大惊,眉头紧皱。

        荀烟:“南端先生所说,可是为了易小姐之事?”

        赵谦明:“怎么会闹到中书去,不行,我得去见承欢。”

        赵谦明说罢就要往外走,却因为宿醉未醒头晕不已,荀烟赶紧扶住他。

        “站住!”这时赵夫人出现,神色有些不悦,说到:“荀烟,带他去休息。”

        赵谦明:“不行,母亲,我要出去。”

        赵夫人声色严厉的呵止:“够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如今她将事情闹成这般,你不可再去惹祸上身。”

        赵夫人又严肃的环视周围,说到:“没有我的允许,谁不也不能放他出去。”

        众人皆唯唯诺诺的应声,赵谦明被荀烟半拉半扯的带回了房中。

        这日,魏时卿将易承欢的自辩书递进中书,很快便到了杨鹤的手中,杨鹤看完之后惊诧不已,也震撼于易承欢敢为女子言,敢为女子在学界征求权力的胆量。她在自辩书中写到,女子有才,却无处施展,临安学界,皆为男子纵横,闺秀诗才焉何低人一等?惟愿天下诗会,便是天下人之会,男女皆同。

        与此同时,魏时卿将事情的原委和南端的阴谋一一道出,并且请求杨鹤帮助易承欢,言辞恳切。他告诉杨鹤易承欢就是当日在兰亭与他解数局的女子,杨鹤听后虽有些震惊,随即又了然一笑,心下觉得当日那女子的行事章法倒倒确实和易承欢如出一辙。

        杨鹤也听闻了易承欢以幻了居士身份夺得诗会魁首的事情,感佩此人诗才绝伦,如今又见她有这般见识,心中不免感佩,也觉得她所说在理,更不愿她遭受诬告沦落牢狱,便携了自辩书上朝。遂当日的朝堂上,众大臣围绕着女子究竟应不应该参加诗会一事讨论不休,然而杨鹤舌战群雄竭力为易承欢分辨,最后官家定夺日后天下有才学的女子皆可参加学界诗会,只是仍旧不能抛头露面,需设屏风置面纱,将女子与外男相隔开来,诗会主办者在品评之时不能因为男女身份而有所偏差,需得公平为之。而易承欢之前以幻了居士名号参加诗会虽然有违学界规矩,但并未大张旗鼓展露自己的女子身份,倒也不算过分逾矩,加之她连夺六场诗会魁首,有难得诗才,如此功过相抵,不罚不赏。

        魏时卿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往开封府将易承欢接回易府,易承欢得知父亲生病的消息后十分着急立刻奔向父亲的屋子。此时易若海正在吴玉颜的服侍下喝药,虽然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但终究是病体,看起来仍旧是孱弱。

        易承欢见此情状瞬间落下泪来,心中愧疚悔恨油然而生。父亲虽然是文人,但是终究用风骨和气度为易承欢撑起一片安乐祥和的天地,让她可以肆意成长欢愉度日。然而,此时易承欢觉得这片天它开始变得薄弱透明,虽未顷颓却有大厦将倾之势,令她感到恐惧不安。

        易承欢伏在易若海的床前,红着眼眶说到:“父亲,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易若海看着女儿这般摸样,也不忍责怪,再想她独自在开封府面对这一切,心中也生出怜爱和心疼之意,他动手摸了摸易承欢的头,说到:“没事没事,我没事,你姐姐日日照料我,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别担心,啊。倒是你,在开封府有没有受委屈呀?”

        易承欢连连摇头。

        吴玉颜这时也上前来,递给易承欢手帕,搭话说到:“妹妹别伤心了,大夫说了,舅舅这病并不过分严重,只要慢慢的养着便能好了。”

        易承欢接过手帕,看着吴玉颜,心中是真的充满感激。她心中思量,幸得当时自己让吴玉颜母女留在了府中,此时才有人帮她照顾父亲,虽然姑太太是令人生厌了些,但是吴玉颜待他和父亲却也是真心。易承欢诚挚的对吴玉颜说到:“我不在的时候,多谢姐姐照顾父亲,今日之恩我铭记于心,日后必定报答。”

        吴玉颜听后却有些不好意思,说到:“舅舅是我长辈,照顾他也是我的分内之事,妹妹不必如此客气。”

        吴玉颜收拾了药碗出门去,临走时看了眼一直站在旁边的魏时卿,而魏时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易承欢身上,从未离开过。

        魏时卿开口说道:“开封府的事情已经了结,易学士请放心。小姐并未被定罪,此外官家还下令日后学界诗会都允许女子参加,只是要是不过分张扬,不坏了礼法便是。”

        易若海心中疑惑,问到:“此事如何惊动了官家?”

        原来易若海在病中,又是停官,所以一应事务都没有人来通报,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不知道魏时卿是怎么救出易承欢的。

        易承欢解释到:“先生帮我递了自辩书入中书,丞相杨鹤先生在朝堂上竭力为我分辨,才有这如今这结果。”

        易若海从来只觉得魏时卿是行事十分稳妥慎重之人,却没想到此次却如此大胆激进,直接将易承欢之事闹到了朝堂之上,心中虽然感激魏时卿保下了易承欢,却开始有了些隐隐的担忧,他暂且还看不明白,魏时卿这一举动究竟是他内心藏着在朝政之事上的宏图之志,还是因为对易承欢关怀之心过甚。

        易若海:“如此看来,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易承欢接话:“是呀,虽然过程曲折,但是只要一想到以后天下女子都能名正言顺的参加诗会,和男子一同共争高下,我心中便是说不出的高兴。”

        易若海用手点了一下易承欢的额头,说到:“你啊,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次是运气好,你有时卿帮你,以后再不许鲁莽行事了。”

        易承欢:“好好好,父亲,以后我都日日陪在你身边好不好,你安心养好身体才是第一要紧的大事。”

        安顿好易若海之后,易承欢送魏时卿离开,两人在易府门前道别。

        易承欢一直欲言又止,就在魏时卿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易承欢叫住了他:“先生。”

        易承欢郑重的行了一个礼,说到:“多谢先生,一是为先生救我脱困,二是为天下女子能够走出进入学界的第一步。”

        魏时卿:“不必谢我,是你的自辩书打动了丞相和官家,至于就你脱困,我说过我会护你,此后一直都会。”

        魏时卿说完之后便离开,易承欢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直回响着那句“我会护你,一直都会”,心里五味杂陈,她有些理不清楚自己和魏时卿之间究竟究竟是谁欠了谁更多,又是谁允诺了什么,谁又负了什么。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和魏时卿终究是把对方放在心中在意的人。她会在乎魏时卿对自己的允诺,魏时卿也永远会在自己陷入囹圄的时候站出来。种种牵绊之间,易承欢和魏时卿已经成了彼此亲人一般的存在。

        易承欢看着魏时卿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到:“或许,你终究一生都是我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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