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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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凯换病房的同时，陈英带人来清理了原病房地面的尸体，他的目光只在素野冰冷的身躯上停留了短短一几秒，就不再在意同僚的死。
反而是时凯，沉默地注视着两个保护区成员搬运尸体的场景久久没有反应。
“她的死有意义。”唐维克的手轻轻搭在青年的肩上，高大身形遮挡了视线，让他看不到满地血腥。
时凯盯着唐维克胸口的纽扣看。
那个人一进门就毫不犹豫的枪杀了试图挡在时凯身前的素野纪子，单薄的女人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僵硬地倒了下去，那时，时凯清晰的意识到，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是因为他而死。
那人的目的是杀死时凯，既然素不相识，那必然是有人指使。
唐维克揽着时凯的肩膀往外走，进入新的干净病房休息。
“是周正宇。”
唐维克根本没打算要善意隐瞒，从善如流地告诉了时凯，他们曾经相信了怎样一个下作的骗子。
为什么？时凯问。
“嗯，是因为你的异能，”唐维克总是诚实得令人不适，他似乎很喜欢那些血淋淋的现实，“他大概是第二个知道你的异能的人。”
我从未告诉过他。时凯说，他想了想，又继续打手语。还有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很多，”唐维克说，“你知道，规则也会有偏爱的宠儿吗？”
什么？时凯不明所以，他一抬眸正撞上唐维克浅蓝的眼，又不自在地垂下目光，他看不懂男人眼中的意味，也不太愿意深究。
唐维克笑了笑：“没什么，去看看你朋友吧。”
时凯现在已经不那么反感唐维克了，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伫立的唐维克抬起手掌，掌心燃起一簇细小的火苗，很快又被攥在拳中挣扎着熄灭，这一幕，并没有被兀自离去的时凯看到。
经过路过保护区成员的指引，时凯找到了林致，他正守在手术室之外等待着。
注意到他的林致抬头确认了一下时凯是否安然无恙：“你还好吧？”
我没事。时凯在林致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在想，带着多多离开。”林致双臂撑着大腿，下巴抵在他交叠的手上，盯着面前的地面沉声道。
“唐维克这个人深不可测，他会保护你，但没理由会一直保护我们，”他没有等待时凯回应，只是自顾自说下去，“与其依靠这样的人，或许还是凭自己更靠谱一些。”
遇到危险怎么办。时凯说。
“以后我会寸步不离多多身边，如果我今天在他旁边，他就不会置身于危险之中了，我答应过爸妈，绝对不会让他出事。”林致交叠的双手攥紧了，他对刚刚林敬受的伤无比自责。
抱歉。时凯闭了闭眼。
“你没有做错什么，这不怪你。”林致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他的确没有认为是时凯害得林敬受伤。
你们会去哪？时凯问。
“不知道，不过多多从小就喜欢海，但爸妈要工作，我念的又是警校，都忙，没空，我想这都世界末日了，这点儿小愿望总得能满足一下吧。”这次林致倒是真的笑了。
多亏了被强化的身体素质，林敬安然无恙，甚至，似乎是因为他舍身保护了时凯，等级直升到“叁”。
林致说一不二，果然在当天晚上就带着林敬悄然离开了保护区势力范围，他们只带走了两把枪和一背包的子弹，除此之外的物资什么都没有带走。
因为兄弟俩的离去，时凯也不由开始沉思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逃杀即将进行到第三轮，第二轮清除还有八小时左右就会到来，在这期间，人们会为了活命而疯狂杀戮，他和花朵两个异能者要是贸然离开，恐怕和送人头差不多。
“我清楚你的顾虑，”唐维克站在窗边，扫视着外面看似无人，实际却埋伏了数名执枪战士来保护医院大门的院子，“我不会逼你杀人。”
唐维克回头，侧目睨视一眼。
“不如说，你根本不需要杀人也能活下来。”
时凯垂眼注视唐维克的小臂，那上面的三位数如此醒目。
“你和他们不一样。”唐维克并不介意地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显然没打算掩饰他究竟杀了多少人才走到现在这一步。
我知道不用杀人，医生告诉过我。时凯的动作幅度很轻，就好像他在低声细语地讲话。
“这一点他倒是没骗人，但我说的不是这个。”唐维克摇了摇头，转过身正对时凯，后者的眼垂得更低了。
男人抬起手臂，大拇指与其余四指张开分别扣上时凯的两颊，虎口卡在下颌处，手掌微微施力强迫他抬起头。
时凯下意识握上对方的小臂想要挣脱，又被他的另一手攥住单薄的手腕拉开。
他想移开视线，却被颊边力道逼得不得不顺意抬眸，幽黑对上浅蓝，深潭与大海交汇。
“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理由，”男人离得很近，时凯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的气息流动，“你的异能，能改变整个世界。”
“我需要你活着，不计代价，即使需要折断你的双手双脚才能把你锁在我身边亲手保护，我也必须要你活着。”
和上一次分别那时，给予了离开或是留下这两个选择的情况不同，这一次，唐维克强制剥夺了他选择离开的权利。
但是，在被清楚告知这背后的缘由之后，时凯反而明白了。
他知道，唐维克是真的有能力，也真的下得去手把他刚刚所说的那些付诸现实。
一直以来，他都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唐维克不断接近不断挽留的特质，除了第二个异能。
言出法随是一个堪称bug的异能，如果应用到位，或许真的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现状，虽然不知道这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这至少意味着人类并不是非要毁灭。
唐维克需要他活着，是因为言出法随这个异能的存在，只要时凯还活着，无论是如何活着，只要还能出声说话，世界就始终有退路可走。
可他偏偏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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