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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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们走，让他们离开。时凯平静地打着手语，纤长的手掌灵巧地拨动着几乎凝固的空气。
唐维克笑了，而职业使然多少懂一点手语的林致则立刻开口拒绝：“不行。”
“时凯你这不是找死吗，那个老外肯定会杀了你的！”林敬虽然看不懂，但也能从在场众人的反应看出时凯在表达什么，焦急阻止道。
时凯轻轻拂掉他扒在自己胳膊上不肯放开的手，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神色中没有任何一丝慌乱。
“还算聪明嘛，真是太感人了。”阴柔男捧着脸扭了两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评价。
林致骨折的手臂耷拉在身侧，沉着脸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了想冲上去拉住时凯的林敬，后者急得不行，却又没有半点法子。
尽管他身为人民警察，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暂且相信时凯游刃有余的表现，转而先保护好自己的亲弟弟。
在他看来，既然唐维克点名要时凯，那就说明后者八成是有异能的，既然有异能，就多少有那么点自保能力，权衡之下，没有异能的林敬才更需要看护。
如此沉默半晌，林致终于狠下心一咬牙，深深瞪了唐维克一眼，抓起林敬迅速离开。
时凯松了口气，走近那三人，距离为首的唐维克不过两米距离。
他当然不会蠢到去送死，且不说直觉认为唐维克不会轻易杀他，就是单论异能，大概也没有谁的异能比他更适合跑路了。
“唐先生。”沉默前进了一段路程，女人有些不解地叫了一声，她不太明白唐维克的用意。
不，倒不如说哪怕精明如她，也从未看懂过唐维克这个深不可测的人。
唐维克没有答话，只是挑起眉毛瞥了她一眼。
时凯保持轻巧的步伐，视线扫过不远处亮着车灯的红色越野车。
就是现在了。
时凯在心中倒数，在三秒后停下了步伐，定定注视着那三人的背影。
缄默者。
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少了个人，兀自先后上了车，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留下时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这玩意真好用。时凯心想。
黑夜里只能靠红色越野车的尾灯辨别距离，亮光很快消失在视线中，时凯这才放松下来，悄然离开了街道。
现在的问题是，他和林家兄弟走散了。
不过倒是不必担心他们两个的安危，林致虽然受伤但还有异能，带着弟弟一起去和队友汇合应该不成问题。
独自一人要找到过夜的地方并不难，路边有超市，进去躲一晚上也就罢了。
时凯安静地等待着前方几个大晚上不回家不知道在外面晃悠什么的街溜子离开，悄然溜进大概是走的匆忙后门都没锁的大超市里。
这条街的电闸大约坏掉了，超市黑着灯，但应急照明还在工作中，不至于完全看不清路。
在末日电影里，超市总是好地方。
但时凯很清楚，不只有他一个人打算在超市里过夜。
——好在这一夜，甚至接下来几天，大多数人应该都会选择回家待着，超市里就算有其他人在，只要保持安静不主动招惹，除非是异能者，否则没有人会主动出来挑衅找死。
顺着导航路牌的指向，时凯很快找到了服装区，在接下来的生存中，至少得穿身正常不显眼的衣服才行，这身病号服，简直就是活靶子。
时凯没什么审美，何况现在也没条件挑挑拣拣，随便扯了一件短袖套上军绿色夹克外套和长裤运动鞋就算是换好了衣服。
床品区不用想也知道是最不该去的，出于保险起见，时凯选择留在服装区，把一堆羽绒服铺在试衣间狭窄的地面上，尽量隔绝开三月底仍然微凉的空气，姑且在这里过上一夜。
蜷缩在衣物堆里，时凯忽然感觉格外的冷。
他也想过是否该去寻找那对将他抛下的夫妻，但却又悲哀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如今住在哪里。
他算是有林敬这个朋友，可是林敬有个可靠的亲哥哥，那才是他真正该一起走的人。
待他如父的王院长也死了，动手杀死他的人却逍遥法外毫不悔过。
好在，姐姐一样的孙护士长正和病人们待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这算是唯一一点慰藉了。
在恍惚缥缈的思绪中，时凯渐渐歪过头，呼吸均匀了下来。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自然醒。
在黑暗中睡去，又在黑暗中醒来，这让人无法分辨时间过去了多久。
时凯站起身，稍稍伸展了一下窝得僵硬的身体，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之后才推门走出了试衣间。
——外面是一样的黑暗。
连应急照明都已经熄灭了，整个商场一片漆黑，只有紧急出口还亮着微弱的绿光。
商场有窗，却没有透进任何阳光。
抱着难道现在还是晚上的疑惑，时凯抬头去看墙上的钟。
八点钟左右。
时凯记得在遭遇唐维克等人之前已经是夜晚，怎么可能现在还是八点钟？只有可能，这已经是早上了。
早该太阳当空的时间，天没有亮。
时凯立刻转道去拿了现成的背包，往里面放入一部分便携又方便保存的食物，折叠刀、厨刀等能放入背包的也都拿上少许，总之，他绝对不能是之前那样完全任人宰割的状态。
做好了准备后，时凯悄然离开了商场。
街道上，有不少人离开了家。
人们茫然地抬头望着一片黑暗连星星月亮都没有的夜空，注视着天空中的数字。
这一夜，数字减少了一亿。
这才只是在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大逃杀开始了的第一天，就已经折损了如此数目！
不敢想象，当人们真正意识到曾经的规则与法律都不复存在，余下的只有原始的暴虐杀戮的那一刻，将会是何等地狱。
在时凯如同毒蛇一般盘踞在暗处时，已经有人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是不是真的出大事了啊？”人群中，谁喃喃地说道。
“天怎么不亮，都八点多了啊。”
“清除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大逃杀，切！他们能拿我们怎么办，反正我不愿意自相残杀。”
“我也不愿意”
“那我们都不杀人不就好了，大家都是一样的积分，不就没有人算低分了？”
“我也这么认为。”
“对”
时凯安静地听了一会儿人们天真的讨论。
大部分人，还没有真正看到血腥的场景，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异能。
谁也不知道，发放异能的那东西，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时凯转身离开，他还要继续向着高铁站前进。
只要不被其他异能者或是普通人耽误时间，就能够轻轻松松在清除之前赶到高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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