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照顾

虽然和青川喝了一样多的酒，但这对霍华年来说，其实根本不算什么，青川醉了，她却没醉，晚上跟青川躺在一张床上，就更是亢奋，于是青川已经睡了，但她还一直睡不着。

        她也不舍得睡觉。

        夜色寂寂，房间里幽暗而馨香，仿佛还残留着青川的味道，是那般的温柔与宁静。霍华年侧躺着，注视着身旁沉睡的女人，她很想亲亲青川，但她最终一个吻都没舍得落下，只是看着青川，心中都生出一股满足。

        这或许是她这几年里最快乐的一个晚上了。

        其实遇上靳青川之前的霍华年也是快乐的，她一出生就拥有旁人难以企及的起点，被霍氏的权势养得无法无天，那时也真是无忧无虑，只顾游戏人间、潇洒肆意，而在遇见青川、爱上青川之后，从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女才忽然地有了烦恼，且长久地尝到了单恋而不可得的滋味。

        那很愁苦，也催人奋进，这几年，为了赶上秦寒枝，霍华年丢开过去的骄奢放纵，把自己装进霍氏的套子里，如饥似渴地跟着奶奶学习，后来又锐意入主霍氏，如今，也能称得上一声“小霍总”了。

        想起曾经，霍华年不由笑了下。

        其实她没想过会爱上青川的，毕竟和青川第一次见面时，她心中并不是很愉快。

        那时她刚在瑞士完成一场惊险的极限运动，找刺激的代价是断了一条腿，虽然少年人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但奶奶还是恼怒了，把刚养好伤的她丢给秦寒枝，让这个长辈眼中哪里都好的“别人家孩子”帮忙教导霍华年，至少得治治霍华年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秦氏跟霍氏是故交，虽然秦寒枝当时刚被认回秦氏没几年，但和霍家关系倒是好，还和霍华年认了干亲。面对老霍总的嘱托，秦寒枝答应下来，打算尽一尽姐姐的义务。

        但秦寒枝没想到，霍华年刚要过来，家中青川就受了伤，秦寒枝只得匆匆忙忙地丢下公司事务，去医院陪青川养伤，还得抽空回家“教育”霍华年，原本她也还可以兼顾，但不久之后，秦氏突然出现动荡，秦寒枝不得已要离开，青川这边却离不开人——失明的青川几乎每时每刻都渴望着自己的妻子的陪伴，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安全感。

        秦寒枝开始两点一线，各种奔波，期间霍华年“越狱”了一次，被秦寒枝找回来，狠揍了一番，勒令她在家看书，其实霍华年心中仍是不服，毕竟当时她没有分化，当然打不过s级的秦寒枝，后来，令霍华年安分下来的是亲眼看到秦寒枝工作到凌晨四五点，睡上一两个小时又去医院，之后又回来“教育”她，连着一周，天天如此，她没见过这么拼命的人，虽然嘴硬，但心中是有点佩服的。

        很厉害，霍华年的奶奶就总感慨，如果秦寒枝是她家的，那么她能早退休十年。

        霍华年以前不以为然，但亲眼见过后，还是信服的。也因为这样，她对秦家那个失明的嫂嫂没有太多好感。

        娇气的omega，受伤是意外之灾，靳青川是受害者，可是靳青川也已经养了这么久的伤了，真的就那么离不开人吗？那么让看护来照顾她不行吗？她难道感觉不到秦寒枝的疲累吗？

        可是霍华年当时不知道，靳青川是真的感觉不到，因为秦寒枝从未对她说起过公司里的事情，又是强撑的类型，无论多难多累，她都从未在靳青川面前表现出来，她从未与靳青川交心，又何谈坦诚？

        她们两妻妻之间的事情，若是换个人的话，或许不会说什么，然而霍华年是个潇洒的人，她心中想过，便也跟秦寒枝提了：“你天天这样照顾嫂嫂，太累了吧？为什么不请个看护呢？你又不缺钱，多请几个也可以，而且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人的话，我们霍家也有很多能用的人。”

        秦寒枝当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讶异地看她一眼：“怎么突然为我考虑起来，我以为你恨我了。”

        霍华年轻嗤一声，桀骜地看着秦寒枝，没有多说。但虽然她不说，可她那时，心中还是把对方当干姐姐看的，倒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嫂嫂，她还没有实感。

        秦寒枝倒是有些意动，而且她看看霍华年，忽然道：“华年，你也该学着照顾人了吧？”

        霍华年：“？”

        霍华年完全没想到，只是一句提议，却成了给自己挖的坑，秦寒枝居然拜托她照顾靳青川？疯了这是！

        哪怕秦寒枝原话只是说，让霍华年陪在靳青川身边就好，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就让青川以为她是秦寒枝，反正，秦寒枝话少，一般也没什么要说的，经常闷头做事，只要稍稍弄出点动静，青川就安定了。而且靳青川又失明，只要不身体接触，是发现不了陪着自己的人，不是秦寒枝的。

        但霍华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可秦寒枝仿佛已认定她是个很合适的人选，拿出诱饵让她答应，只怪秦寒枝给的太多了，对被停了银行卡的她来说很是诱人，加之又用了激将法，霍华年当时年少气盛，一不留神便踩入坑里。

        秦寒枝得她点头，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立时回医院去接青川了，其实这些日子青川也已经在医院呆太久了，早说想回家静养，只是之前，秦寒枝考虑到家里有个小魔王，就一直没答应。

        不过现在看看，霍华年既然还懂得心疼她，大概也不会对青川怎么样。而且青川现在只要她，让别人装也装不像，霍华年对她比较熟悉，应该能假装是她，再加上霍华年还没分化，也不用担心青川从信息素上闻出些什么。

        秦寒枝还有更深入的考量。老霍总要她压一压霍华年的心性，棍棒教育对霍华年这种反骨崽子来说其实是不适用的，那么可不可以换一种方法呢？让华年去照顾青川，性子也就慢慢磨炼出来了，至少也能牵制住华年，让她安分一点别总想着跑出去。且青川是个温柔的性子，像水一般，和青川呆久了，或许能洗掉华年的戾气。

        秦寒枝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是一箭三雕的法子，她当时却没想到，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哪怕那狼只是头小狼，甚至尚未分化，可是人内心的感情，不是由分化没分化决定的。

        彼时，秦寒枝没想过后面是那样一种发展，她把青川从医院中带回家，让霍华年单方面地，见了青川。

        青川不知道家里有其他人，是被她直接从车里抱回家的，一直到了家里，还挂在她身上不愿离开，娇娇的。

        霍华年懒散地倚靠在门边，看着秦寒枝怀里的人，心想，这就是靳青川吗？

        青川本就是纤细苗条的人，那时也很年轻，如同含苞欲开的玫瑰，靡丽中透着股脆弱，她失明了，这些天消瘦了许多，于是人便显得更清弱了，被秦寒枝横抱在怀中，很安静，两眼缠着纱布，纤弱无骨的手臂柔软地挂在秦寒枝脖子上，很依赖妻子的模样。

        这就是靳青川了。

        她生得极美，哪怕纱布遮住了眼睛，也不能掩住她的美丽，都说秦寒枝艳福不浅，从前霍华年不以为然，但看到青川，她顿时明白之前那些人的赞誉不是夸大其词。不过，虽然长的好看，但霍华年却也无所谓的，又不是她老婆，她看到青川，就跟从前看美人一样，赞叹归赞叹，心中是没留痕迹的，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另外的东西。

        是她对秦寒枝的依赖。

        从进门后，秦寒枝就没跟霍华年说过话，她们先前达成过默契，要让霍华年假扮秦寒枝的，这会儿，是让霍华年看看她跟靳青川的相处。

        青川被放到沙发上，到了熟悉的环境，她好像安定一些，坐在那里，像一株静静的幽兰，秦寒枝在房间里走动，她的脑袋就追随着那一点小小的动静晃动，直到秦寒枝忙完，到她身旁坐下，她便摸索地靠过去，拉住妻子的手。

        霍华年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微微地挑了挑眉。

        她本以为这个嫂嫂是骄纵的性子，爱哭爱闹的那种，才会缠得秦寒枝那么紧，可是现在一看，她发现她想错了，靳青川一点儿也不吵闹，不过，黏人是真的。

        她很依赖秦寒枝，秦寒枝也是趁她睡着，才找到机会，和霍华年完成“交接”。

        秦寒枝走了，霍华年缓步走进卧室，青川听到动静，醒来了，软软地喊：“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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