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悲者的自救2

有人推门进来，晨雨曦闻声回头望去。
  他背光走来，让她有一瞬间的愣神。
  看清容颜后，她迅速地抹去了泪痕，轻轻吸了吸鼻子。
  “今天的风倒是挺大的，吹得我想流泪……”那人轻笑着走近，语气又轻又温和。
  “……你怎么来这了？”晨雨曦微微诧异地望着走近的人。
  “别一直在窗边站着，风大，小心感冒。”祁津昀在她身边站定，抬手把窗户关了一半，然后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旁边呆望着他的人。
  晨雨曦默默接过，擤了擤鼻涕。然后把垃圾攥在手里。
  “我随便逛逛的，也没想到学生会能有人。”祁津昀回答着她的上个问题，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胡诌。他明明是听到有人说晨雨曦返校了，才着急忙慌地来找的，从教室，天文社，再到学生会终于不负所望找到了。
  “那确实够闲的……”晨雨曦不拆穿他的谎话，只是暗讽。
  学生会会议室，活动室都在六楼，怎么有有不经意逛到最高层的闲人。
  “我腿脚不是挺好的嘛，一路逛上来的……哈哈，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他笑着打哈哈。
  轻喘和微红的两颊昭示着他的狼狈，九百多米的距离跑了不到三分钟。六层楼吭哧吭哧脸不红心不跳地爬上来了，就为了看她一眼。
  是为了年少那不可缺失的心动，是为了去见见所热爱的。
  “学姐呢，学姐之前去哪了？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殷切的眼神望向她，急切地渴望听到答案。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晨雨曦偏开头，视线无所适从地到处乱瞟。
  每个人都要过问一遍的话题让她觉得厌烦。
  “我这也是关心嘛，毕竟两个月没见瘦了这么多，谁看了都担心。”祁津昀的声音低落下来，他心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你来的也算及时，我正打算开会呢。大家都忘了吗？”
  “不是忘了，是不想来，来了也没事干。那新主席除了讲话有趣倒没什么有用的了，他不熟悉流程就算了，大家告诉他了，他还说国内的学生会太迂腐古板了，不愿走流程。大家来了几次只觉得是浪费时间，就都不愿来了。”祁津昀解释道。
  “行，我知道了。我去广播室通知大家开会，也不能让学生会不干事。”晨雨曦边说边往外走。
  她敲了敲，迈步跨进了广播室。
  正在练习发言稿的欧阳欣然停下来，抬眼打量着她，只觉得眼熟。
  “……副主席？”一个学生会的同学认出了她。
  “嗯，我想借广播室通知开会。”
  “哦哦哦，好的。”出于对晨雨曦的信任与敬仰，广播室值班的同学很乐意地把她带到了设备前，帮她调试广播。
  “好了，现在没问题了，你用吧。”
  她轻轻拍了拍麦，确定正常后，缓缓开口。
  “通知，请各位学生会成员现在到会议室开会。通知，请各位学生会成员现在到会议室开会。”
  她的嗓音虽没有平常那样铿锵有力，但仍清晰可辨。
  “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晨雨曦站在主位前从容开口。
  “副主席，前段时间去哪了？”
  “小曦，我们都可担心你了……”
  “怎么瘦了这么多了？”
  “副主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久没开会，竟然还有点怀念……”
  “我的天，这瘦的，被谁虐待了吗？”
  “是呀是呀，你去哪了？”
  “我要告状，主席偷懒不干正事！”
  ……
  大家叽叽喳喳，会议室里热闹非凡。
  一连串的问题，向她抛来，晨雨曦一时只觉得脑瓜子疼。
  “行了，都安静。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学生会目前已经一个月没召开过例会了，学校内的日常工作也没得到安排，换届成员的工作只完成了交接，却没有做工作规划，也没有具体实施。”
  “所以我们今天开会的内容就清晰可见了。人都到齐了吗？”
  “大致看了一下，大概少三四个。”子书闻墨扫视了一圈后，说道。
  “哦，主席他和沐清安，郁闲烯，林叙然他们几个去跑通告了。”邺池开口解释道。
  “……”
  大家陷入沉默，心里是对主席的百般吐槽。
  “主席不在，那由我来安排工作。首先大家今天下去把课表整理好发给组织部长和卫生部长，由他们两个和部门副部尽快整理安排好新的每周早上值班，和每天下午检查卫生的值日表。每个月两次的仪容仪表检查照旧，由纪检部部长祁津昀就行内部人员安排。而广播室的工作由宣传部部长唐艺缘全权负责，包括每天的广播，音乐放送和通知安排。”
  “啊……艺缘你工作是多分配给副部和干事，锻炼锻炼她们。”
  晨雨曦停下来，思虑片刻后补充了一句。她说的婉转，实则是害怕唐艺缘累到。
  唐艺缘醒的比她早，但是毕竟伤的是头，她还是很担心。

  “我们部门当然OK的，你不用担心的。”唐艺缘听懂了她的意思，回了个甜甜的微笑以表宽慰让她安心。
  “还有以后就不要出现在广播室练稿和闲聊的事情出现了，这么不专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了。课间体育活动由体育部长邺池安排组内人员巡逻检查。大家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被批评的欧阳欣然显然有些不悦精致的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
  “……副主席，后天的英语及多语种演讲比赛还没安排呢，学生会没人当学生组的代表评委……”周书书出声回答道。
  “是吗，这活动还没安排？”即将开始的活动却没有安排好，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局面。
  “对……”
  “不是，因为主席不管，我们文艺部私下自发和老师一起组织安排了一下，但是现在只是总结了报名名单和基本流程。其他什么观众座位，代表评委和主持人还没确定。”文艺部长孙绮月开口道。
  “行，至少是干了点活。观众座位和进退场流程由你们部门合理安排规划了，发给我看看，要合理方便且可行。然后宣传部后天比赛之前绘制好海报，并打印好横幅，布置背景板，任务有点重，你们和文艺部协商合作一下，花费的钱找秘书处报销。主持人和学生会代表评委确定了吗？”
  “没有。”
  “有英文好的人自愿报名这两个吗？”
  安静了一会，没人回应。
  “副主席，大家大多报名了这个活动，没人又当选手，又当主持人或者评委的。”
  “行，所以没有其他没报的人主动申请这两个工作吗？”
  “那我……”
  “我……我想试一下。”有人出声打断了她，晨雨曦朝那人看去，正是之前看到的在播音室练稿的欧阳欣然。
  “行，你想当做什么工作？”
  “主持人。”
  “中英文互译式的主持，而且要背稿，你，可以？”晨雨曦和欧阳欣然没接触过，也没什么了解。
  “我当然行。”欧阳欣然觉得受到了轻视，于是很不满地反驳。
  “行，那你自己写好中英文发言稿，明天中午之前交给我复查。”晨雨曦选择性无视对面那人不满又愤恨的神情。
  “还有，其他男生想一起主持的吗？”
  “我OK，我有空，我没报演讲。”沈浔举手示意道。
  晨雨曦对沉稳理智的沈浔向来放心。
  “行，你们一起协商写稿，内容商量好后，发给我复查，稿子确定后就脱稿练习要在后天下午前背完稿，并找我审核一遍。”
  “还有代表评委呢，有人可以当吗？”晨雨曦扫视一圈看到众人低垂的脑袋和躲避的眼神轻叹了口气，暗道不好。然后瞥了眼旁边子书闻墨，一般像这样冠冕堂皇的场合和身份，他都是得心应手的。
  子书闻墨收到她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也不行，我已经报名了，即是观众又是选手肯定不行啊。我们学习部你就别想了，除了特别忙的，其他全报了，都当不了。”
  晨雨曦接受命运的深吸一口气。
  “行，那我当。明天的安排是场地及宣传工作一天内解决，由组织部协助及验收效果。明天上午广播室和线下发通知比赛时间和彩排时间，彩排时间暂定为后天上午。然后支持人和参赛选手走完整流程参加彩排。卫生部负责彩排前的卫生和比赛后的卫生，以班级为单位的区域产生垃圾，就溯源并扣分。体育部负责器材和评委台的搬运，也负责进出场疏通人流。而秘书处和学习部负责赛后总分和晋级和淘汰筛选，并在下个星期公示名单。各个部长以这次校级活动为重，合理安排部门内部人员的工作，其他值日或值班下个星期前完成就行，下个星期一的例会时就行汇报和审核。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
  “嗯嗯……”
  “可能要牺牲大家的社团时间和休息时间了，辛苦大家了。行，今天的会就到这，大家尽快去忙吧。”
  大家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会议室和档案室忙碌了起来。
  看着大家忙碌又情切地互相交流探讨紧密有序的合作分工，窗边的晨雨曦欣慰地忍不住弯了嘴角。
  好像不一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
  洛风忙碌经营的，好像有了什么意义，有了原本她不理解的意义。
  所有人不问追求的付出，为了那些原本的工作操劳忙碌。本来那些对于她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可是如今她渐渐好像懂了那些奋斗的本质。
  本没有求什么，却做了许多。
  好进者的集结地，大家不为自己忙碌，而为了遇见更好的人，成就更好的自己。
  都如他一般，又与他不同。
  温柔的晚风吹来，碎发飞扬，她轻轻笑了。
  吹过你的风，如今也吹过我了。
  已分离，却遇见了许多与他一样的人，好像离别的含义并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她转身，背着光，清澈的声音开口“需要我帮忙吗？”走进了人群中。
  明月悬在湖蓝色的晴空上，尚且明亮的天和轻柔的月亮。
  晚风，少年，探讨声，和集思广益的教室。
  我想，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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