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巧立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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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盈袖离去后,几人推杯换盏聊着最近的事,除了朱由检,话最多的就是宋应星。
宋应星拿出一个木制的椭圆形东西,此物长约十厘米左右,中心有孔,朱由检正打算接过来细细打量,管绍宁疑惑道:“这东西好像织机上的布梭啊。”
宋应星把东西递给他:“不不不,这是我根据布梭改造的东西,朝廷的织机经过军器局改良后,纺织效率已大大提高,我就想能不能更进一步。
我的主事给了我很大帮助,我试着加以改进,就弄出了这个东西,我把它称作走锭。”
说着,他脱下外袍,再脱下内袍,把内袍递给朱由检:“用走锭织机纺出来的面纱,柔软、精细又结实。”
朱由检接过摸了摸,试了试,这衣服的棉纱料子果然比市面上的棉纱强,作为皇帝,他脑子立刻描绘出一副商业宏图。
先前工部改进后的织机,纺织效率提高了很多,在满足内需的同时,还能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远销海外,用走锭机纺出来的棉纱既然质量好,就可以作为一种高端商品,卖给外国贵族。
扶桑北部的很多大名就喜欢棉纱制品,他们一定会为此买单的。
在正事上宋应星从不夸口,几人的目光都聚到管绍宁手上这乍看之下平平无奇的木梭子上,冯梦龙是苏州人,苏州多市镇,对此物的作用他最有发言权,他赞叹道:“若真如此,全天下的纺织作坊主都要谢宋兄了。”
思索间,他便已经定下主意,然后举杯道:“来,诸位请饮。”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
几人推杯换盏间都喝了不少,只有宋应星喝的不是滋味,眼神总往朱由检脸上瞄。
楚盈袖如约而来,又为四人弹奏一曲后抱琴离取,这次谈的是《拿鹅》。
这首曲子在元朝时就有了,描绘勇猛的海东青在天空与天鹅交锋,经过激烈的搏斗,将天鹅击落的情景,反应了中国古代北方民族的狩猎生活,有种雄壮之感。
一曲弹完,楚盈袖起身离开,宋应星也起身道:“三位继续,宋某出恭去也。”
冯梦龙半醺道:“我也有意,且与宋兄同往。”
二人红着脸去了,管绍宁趴在桌上,手里捏着一个青瓷小杯,盯着门口,痴迷的笑。
他长的很丑,又露出如此模样,真是猥琐极了。
朱由检坐到他身边,幽幽道:“管兄对楚姑娘有意?”
管绍宁收回目光,坐直身子自嘲道:“美人如玉,何人不爱,但楚姑娘可看不上我,咱几个人里楚姑娘眼里只有黄兄你啊。”
“我?呵呵。”朱由检苦笑着摇头摆手:“管兄相貌不佳,但毕竟是今年的探花郎,这身份够分量了,你若真有意,我教你两招。”
管绍宁拄着脑袋瞧他:“请黄兄指教。”
朱由检搭着他肩膀:“其实你这条件差的也不用自卑,关键看什么方法,我告诉你,要想俘获姑娘芳心,得巧立名目,拉拢她的挚友,给她买礼物,把她当爷似的供着。
你这么一通操作下,只要她有点心动,你就趁势猛打猛攻,只要她同意了,你俩成亲了她的钱你分文不取,你赚的钱三七分成。
管绍宁有点懵的眨眨眼:“怎么才七成啊?”
“想什么呢,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谁的脸色?”
“楚姑娘啊。”
“呵,我费了那么大劲把她娶回家,就是为了看她的脸色?
“对。”
“我这点俸禄,给她七成?”
“嗯。”
“我还要拉拢她的闺蜜?”
“嗯。”
“还要巧立名目,看她脸色?”
“是的。”
管绍宁不高兴了:“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吗?”
朱由检耸耸肩:“那你要这样说,还真就是跪着要饭的,就这,多少人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
“有。”
“黄兄请讲。”
“我听说管兄以前也是泯然众人,经常到城隍祠长吁短叹,碰到一个老道后,你俩一起住在城隍祠里才文思如泉涌。
你告个假,回乡找到那个老道你俩再到城隍祠住个把月的,没准哪天一起来就貌若潘安了。”
管绍宁:“……”
突然,朱由检哈哈大笑:“别自卑,你这硬件条件的确是差点,但也不是所有姑娘都看脸的,你要真想讨个老婆,跟朝廷请命外派,把差事办好了,没准皇上就赏你个老婆了,哈哈。”
朱由检说笑间,出恭的俩人也回来了,冯梦龙提议对联罚酒,朱由检自知文采有限,起身告辞。
别说自创对联了,他做个文抄公都不太合格,他脑袋里记着的清朝诗词,都是纳兰性德和纪昀的,纳兰性德以情爱为主,纪昀以杂诗为主,让他做对子,他可来没什么好搬的。
刚走出门口,一道女声叫住了他:“官爷请留步。”
回头看,一个十五六岁的绿衣女孩羞涩的站在楼梯口,见他看过来,女孩羞臊的低下头去,强说道:“我家盈袖姑娘请您房中一叙。”
要是一般人听到能进女神房中说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朱由检却是摇头:“有劳姑娘转叙,我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奉陪了。”
楚盈袖是万中无一的漂亮,但朱由检对她实在没什么想法,每天政务那么多,他连睡人的精力都没有,哪有心思再招惹外边的野花。
况且,论姿色,宫里姿色一流的女人比比皆是,他都懒得去撩。
女孩咕哝着什么,又说:“我家姑娘说如果官爷您这么说,就说三月后的今日,是我家姑娘的出阁之日,望公子能来。”
所谓出阁就是一年年底,勾栏院把年满十六的红婠人和年满十八的清绾人拿出来卖初夜的日子。
红婠人本就是勾栏院从小培养,长大要她们来卖的,清绾人虽卖艺不卖身,但她们的才华只是覆盖于欲望之上的一层薄纱,一旦真正勾起了买主的兴趣,她们的清名便不再具有存在的价值。
红婠和清倌之间的关系,就好像钱和银票般微妙:钱不一定是银票,银票却一定是钱。
客人对待清倌通常和对待其他娼妓没什么区别,清倌换句话说是一种高级卖身者,是需要一次性大出血才能被买走的人。
朱由检冲着女孩作了一揖,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
女孩对朱由检施了个万福,目送朱由检离开后回到楚盈袖房中,楚盈袖房中萦绕着淡淡的百合花香,嗅上一口,神清气爽。
屋内的桌椅、字画、乐器、青瓷俱是佳品随便一样拿到外边都价值不菲。
楚盈袖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清丽脱俗的容颜,长叹一声,今年她已经十八岁。
在明朝,男子十六岁,女子十四岁就可以嫁娶了,十八岁的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换到寻常百姓家,她都属于已经砸手里的老姑娘了。
今年无论她说什么,天香楼都会把她卖出去,想想自己平日里见的那些人,其中风流才子,江湖侠士不在少数,但那些人接近她只是为了一亲芳泽,让她倍感心烦。
而那个黄公子,非但对她有救命之恩,而且,他对她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这样的男人,整个北京城也没有几个。
绿衣女孩到她身后,为她梳头:“小姐,话带到了,跟您想的一样,他果然这么说。”
楚盈袖嘴角上扬,绿衣女孩歪着小脑袋:“小姐我就不明白,您怎么就看上他了?要是没有那身官衣,前日的林公子、郑官人都不比他差啊。”
楚盈袖捻着一缕发丝,轻声道:“单论相貌的话,那黄公子只是清秀过人,胜过他者不在少数,但我看人从不用眼睛。”
“不用眼睛怎么看人啊?”
“呵呵,用心啊,绿萝,优秀的男子凤毛麟角,这样的男子存于世间,犹如尖椎立于囊中,锋芒顷刻间便能显露出来。
“小姐,那黄公子真有那么好么,要我看,是人家救你一次,你芳心暗许了吧。”
“死丫头,说什么呢,我看上人家,人家还看不上我呢。”楚盈袖撅起来小嘴,伸手就要掐她,却被侍女闪身躲开。
主仆二人嬉笑间,朱由检已经坐上马车。
回到宫里让人把宋应星自己做好的走锭织机搬进宫来,把工部几个主事都叫来,一起研究。
几位主事老爷一致认同了走锭织机的可用性,此物再以蒸汽机为动力的话,大明产出的棉纱,又好又快,宋应星的一小步,却是社会生产的一大步。
工部的老爷们都这么说了,朱由检也就不犹豫了,即下文书,调宋应星去军器局,参与蒸汽机的改进制造。
同时再派人去给孙元化打个招呼,让他特别关照这个后辈小子。
棉纱质量提高,对大明来说不太重要,要是宋应星能把蒸汽机也改造一遍,大大提高国家钢铁产量和蒸汽动力组,那才是大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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