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上海（5）

女孩眨眨眼……

        然后，舌尖轻轻地在唇瓣上抿了抿。

        “……这么快就到我了吗？”

        懵懵懂懂的。

        男生眉眼弯起，刷刷在手头的书上签下一个“辰”字，后朝她伸手：“这回到你了。”

        夏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书递过去。

        少年双手接过，在书上写下几个字：

        【to：夏琪琪】

        字迹工整，甚至是有一点飘逸。

        称得上好看。

        然而，就写了一个名字，之后就停在原地……不动了。

        旁边的梅子从一脸羡慕：“哇，to签！”

        到一脸茫然：“怎么不写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委婉地提醒：“大大，再不快一点，后面排队越来越长了。”

        看到这，夏琪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不知道给我写什么吗？”

        少年抬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是不知道写什么能好看一点……”

        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幽怨。

        夏琪一愣，才记起来……面前这个人，可是会因为字写太丑，连写信都要拒绝的。

        可想而知，让他写一串扉页寄语难度有多大。

        噗嗤。

        所以，现在是硬逞强之后，没法收场了吗？

        是的吧？

        女孩的眼睛里都带上笑，眼睛完成一道好看的月牙。

        像只偷到醒的小猫。

        尹瀚辰当即摸出包里的秀丽笔，刷刷几下，在“夏琪琪”三个字下面就出现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布偶小猫。

        长长软软的毛、眼睛半弯着，简笔画成的眸子里，盛着莹亮的光点。

        成型之后，再看一眼面前的姑娘，低头就往猫咪的脑袋上添了几笔小麻花。

        梅子和倪霓在旁边看着，小声嘀咕：“怎么好像……”

        尹瀚辰兀自接了话头：“……有一点土里土气的。”

        然后，朝女孩鬓边毫不掩饰地看了一眼，在小猫的右侧加了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完成。

        不能说神似吧，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眼睁睁看着这人画完的夏琪：……？？？

        这画的是她吧？

        刚刚说的土里土气，也是在讲她吧？

        这几个人！

        当-她-不-存-在的吗！

        “喂，你们！”

        女孩跺脚。

        被少年双手捧着签好的书，把剩下的话都给堵回了喉咙。

        “签好了，看看喜不喜欢。”

        而后，书页在男生细长的手指间翻开。

        入眼的，是一只数着小麻花辫、笑眯眯的布偶猫。

        还……还挺好看的。

        于是，别别扭扭地收了：“还……可以吧。”

        然后，从袖子里掏出藏了好久的信，放到书桌上。

        信的边角，都起了皱。

        “回去再看。”

        后拉着两位闺蜜一起跑了。

        -

        尹瀚辰的签售会因为不需要写to签，也不需要写寄语，只签个“辰”字就可以，所以签的很快。

        哪怕队伍刚开始排得特别长，还是在十二点四十的时候准时结束。

        他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就一起回了酒店。

        下午两点不到，正赶上退房的时间。

        几人拖着行李，就坐上了去往迪士尼附近的地铁。

        路途有点远，要先乘2号线，再转11号线，一共19站的车程。

        五个人，坐的位置都比较分散：倪霓和梅子两个人坐一起，尹瀚辰和夏琪坐一起，易时和他们隔了几个位置，自己坐着。

        夏琪昨晚睡的晚，一大早又被梅子叫起来梳妆打扮，这会困到不行，才坐了两站地就开始打盹了。

        小姑娘上午的妆一直没有卸，本就浓密漂亮的睫毛，刷了一层睫毛膏之后，更纤长了。

        闭眼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似的，覆在眼睑上。

        大概是困到了极点，明明身子坐得笔直，脑袋还是一点一点的。

        每点一下，就醒一回。

        尹瀚辰看得无奈，低声问：“困了？”

        女孩就习惯性地想揉眼睛：“嗯……昨天我们聊的太晚了，早上又被他们叫起来……”

        被握住了手腕：“别揉，你眼上还带妆呢，当心揉成熊猫。”

        然后，拍拍肩膀，说：“睡吧，等到了叫你。”

        小姑娘望着他，迟疑地抿抿唇。

        尹瀚辰干脆直接抬手，把她按到了自己肩上：“前天不是自己靠过来，睡的挺好？”

        “那是因为……”

        “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睡了！”

        ……

        -

        一路乘着11号线，一直坐到迪士尼站。

        夏琪是被尹瀚辰叫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才发现满车厢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稀稀疏疏地几个，坐在对面地倪霓和梅子大概也睡了过去，眼睛里是同款地茫然。

        乘务员上车用上海味的普通话催促：“到终底站了，都准备毋策了！”

        几个人这才一起下车。

        他们定的是附近一家民宿，可以直接打车过去。

        依然是，夏琪他们三个订的家庭房，易时和尹瀚辰各自订了一间大床房。

        入住之后，已是下午5点。太阳西斜的厉害，却又未到日落。

        夏琪他们在车上睡了一路，入住酒店之后反倒不想睡了，干脆到院子里逛一逛。

        民宿的景色很好，院子里养了很多小动物。

        外面还有一处天然湖泊，荷叶大片大片地生长，其中冒出尖尖的小花苞。

        梅子和倪霓两个人在院子里拍照，夏琪就蹲到地上，看笼子里的小兔子们吃草。

        易时叼着个棒棒糖蹲下来，对着小兔子啧了一声，嘴里念念有词：“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你们耳朵怎么不竖起来，嗯嗯？一看就不是好兔子。”

        夏琪：“……这是垂耳兔，耳朵竖不起来。”

        易时：“哦……”

        过了一会，又：“它怎么不吃萝卜不吃菜？”

        然后，手指伸进去摸摸里面的草叶：这草也太干了吧……不渴吗？不过食草动物是不是都这样？马到了冬天，也是吃干的。但现在是夏天啊，草这么新鲜，怎么还吃干的？”

        这次轮到夏琪一噎。

        默默掏出手机，试图百度。

        【为什么兔子不吃新鲜的草？】

        网页还没来得及刷出来，另一个男生已经在旁边蹲下了来，细长的手指伸到笼子里，轻轻摸索着柔软的兔毛。

        “有滚珠饮用水，在最里面，它们渴了会喝的。这几只兔子还小，不能吃蔬菜，蔬菜的水分含量过多，可能会让它们拉肚子。小兔子很脆弱的，水份多了会生病，害怕也会生病，生病照顾不好的话，很容易死掉。但是，连小兔子不能多吃青菜都不知道的，基本也不太能照顾好。”

        女孩睁大眼睛：“那我们从小唱的儿歌是错的吗……这会误导很多人吧！”

        而且，因为吃青菜生病，再照顾不好的话……

        那不就是，草菅兔命？

        “也不能说是完全误导，青菜晒的干一点喂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愿意好好照顾兔子的人，肯定会提前查相关知识，完全不用担心。不愿意好好照顾的，就算不被儿歌误导，也会因为别的事情养死。”

        少年说着，指尖又在毛茸茸的兔毛上蹭了蹭：“我说的对不对？”

        民宿的姐姐恰好过来给小兔子们添粮，笑着接话：“对的，小兔子很脆弱的。青菜得洗干净之后晒干才能吃，也不能受潮，脚底得一直保持干燥，不然也容易死掉。来看看，我给他们切了一小点胡萝卜，还有才晒好的小青菜，吃一吃，补充维生素。”

        说着，打开了笼子，往里面加草料。

        “你们想不想抱抱？我们家小兔子昨天才洗过澡，现在很干净。而且定时驱虫的，放心。”

        夏琪一怔：“诶？可以抱吗？会不会吓到它……”

        小姐姐立刻把一只漂亮的大兔子抱到她面前：“小兔子可能会害怕，你抱米米，米米阅历丰富，不怕抱的。”

        于是，夏琪的怀里措不及防，就多了一只肥肥大大的兔子。

        靠在身上，感觉半边身子都被它给捂热了。

        尹瀚辰从笼子里薅出几颗菜叶，送到它嘴里。

        米米就一点也不客气，擦擦地嚼起来。

        易时舔着棒棒糖感慨：“长这么肥，烤出来应该很好吃……应该能烤出好多油吧？摸着都觉得香。还可以麻辣兔头，青椒炒兔子，干煸兔子，干锅兔子……”

        夏琪：……？？！

        虽然她不反对吃兔子，但是，当着兔子的面开始报菜名……

        她：“这位同学，你礼貌吗？”

        说完，直接抱着兔子换了个方向，拿屁股对着他。

        易时当场滑跪，双手合十：“我错了，琪姐！”

        夏琪指着兔子：“和它说。”

        易时：“我错了，米姐！”

        噫。

        这个时间，大家都去迪士尼园区了，整个民宿都安安静静的。

        易时干脆去大堂借了一把尤克里里，坐在院子里给大家弹歌。

        于是，一群年轻的少年们，立刻围坐到了一处。

        坐在最中间的少年，抱着借来的尤克里里，拨了几下琴弦后，轻轻地唱了起来。

        氛围很好，大家唱着轻快的歌。

        后来，夕阳渐渐落下……不远处的餐厅里，飘来阵阵饭香。

        男孩的曲调一转，整个院子就都安静了下来。

        [静止的巷口，坐着一个卖花的阿婆……]

        [没有人经过，她独子欣赏娇艳的花朵。]

        [没人记得那一天盛开的花朵，花瓣凋零飘在风中，宛如一个少女的梦。]

        男生的声音干净好听，一句句地唱着。

        目光望着天边快要被建筑埋下的太阳。

        [说来不信你也不懂，香味浓郁飘在空中，又有新生花蕾摆动……]

        [留下一句轻轻地说……勿忘我。]

        [留下一句轻轻地说……]

        [勿忘我。]（注）

        曲子唱到最后一句，向来吊儿郎当的少年，忽得专注起来。

        目光静静望在夏琪的方向……

        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开，跟着调子又轻轻地哼起来。

        仿佛刚才的对视完全不存在一样。

        但抱着垂耳兔的女孩，却悄悄低垂了眼。

        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湿。

        -

        易时转瞬即逝的目光，或许并不明显，但尹瀚辰却是看得清楚。

        他看看几乎要把半张脸都埋到兔子身上的女孩，又看看抱着尤克里里的男生……

        缓缓开口：“很好听，我能点歌吗？”

        易时拨着琴弦的手停下，问：“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能一块合唱的吧……”

        “能一块合唱的啊？那不就是北京欢迎你。”

        梅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哥，在上海，唱北京欢迎你？阿还合适？”

        易时：“……有道理。”

        倪霓：“说起来，还真有一点想去北京呢……唔，要不唱那一首！那个，我要去北京逛一逛！”

        梅子立刻拍手：“好哎！这次大家相聚上海，下次相约北京聚首！就唱这首！”

        易时比个ok的手势，说：“想法很好，但我不会。”

        “噫……”

        “对业余人员要求不要这么高好吧。”

        “好的呢！”

        “来来，给你们唱一首差不多的。”

        “什么啊？”

        “当然是好听的了。”

        “噫，噫，噫噫噫！”

        ……

        而后，少年人的琴弦拨动，转瞬就又换上另一首歌。

        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尹瀚辰拿了一张纸巾悄悄塞到了女孩的手里。

        男孩的声音，依旧高亢地唱着……

        那是一首《生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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