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皇帝？”太后神色立马就变了，即使浑身使不上劲，还是用力撑着一侧往前挪了挪。

        成元珊见状赶紧起身扶住，动作轻柔的不行，嘴里倒满是埋怨：“您要做什么使唤儿子就行。”却对太后的反问没回答。

        “皇帝，你。”

        “皇额娘，儿子相信您任何时候的第一选择总会是儿子，那儿子也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玉安今日头疾犯了，儿子刚刚一直等在天元殿外，他现在正在儿子的龙床上躺着让太医针灸呢。”

        太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上手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脸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的儿子是个合格的君王，比他父皇要幸运的多，身边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友，这样很好。

        她知道皇帝的意思，丞相能睡在他龙床上，表示两人关系极其亲密，皇帝表态了，她这个当额娘的也需要表态。可这事拉扯这么多年，早年间她也曾因为私心插手过，谁对谁错已经没人能说得清楚。

        “听哀家一句，宁王和丞相的事儿，你别掺和。”看皇帝想说什么，她右手抬起制止：“你父皇还在世的时候，这事就没说清楚过，如今这么些年，你怎么能说的清楚。”

        “先前你脾气上来贬了宋王的爵位，宗室已然有些动荡了，现在又朝着宁王下手，你是不是嫌弃最近太过风平浪静了？”

        “哼，宗室那帮人拿着俸禄不干事，白吃白喝几十年，儿子早看他们不顺眼了，要不是时机不对，非得把他们都裁了不可。”成元珊想起宗室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乌央乌央一大群人吃她的喝她的就忍不住心疼，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你缺银子皇额娘给你，整日里盯着点俗物像什么话。”太后看着眼前的儿子满脸不赞同。

        成元珊摆手没要，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啃老呢。

        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太后出身高贵，从来没为银子发愁过，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点理想主义。

        在后位多年，父皇的后宫只有她一人，所以这把年纪了还天真烂漫的很，是个人稍微用点脑子就能把她糊弄住。

        她不一样，她在现代就是一名战士，见过这些古人没见过的天空，也见过古人没见过的人权。

        她知道战争会在不远处的将来爆发，古代战场都是在用人命来填，她只能提前做准备，每天模拟、复盘无数次，前期筹备多年，只为将来的战场上，能少死几个人。

        “皇帝，你想什么呢？”太后见儿子发呆，手在他眼跟前晃都没反应，轻轻推了一把，成元珊这才缓过神来，这想法真是不一小心就不知道飘哪去了。

        “没事，皇额娘，儿子知道了。儿子打算把素雪赐给宁王叔，您看怎么样？”成元珊见太后不想说，既然多方都瞒着她，也不继续问，转开话题。

        反正就玉安那个黑心肝的，谁也别想占他便宜，都瞒着她也挺好，最起码没人道德绑架啥的。

        太后听到素雪的名字情绪低落“她还在门口跪着？”毕竟是曾经真心疼爱过的孩子，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还是免不了伤感：“随皇帝的意吧，她的事交给你去处理，以后不必过问哀家。”

        太后这一次病仿佛抽去了精气神似的，短短一夜就衰老了许多，一直拉着成元珊的手回忆从前和先皇的幸福日子。

        成元珊也跟着陪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终于哄着太后睡着。

        刚出安宁宫就看到外头瘫坐在地上的素雪，没时间琢磨她竟敢抗旨不遵，直接一道口谕把她送给了宁王，之后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急急忙忙往金銮殿跑去。

        路上还不忘问赶过来侍奉的德子，巫双出宫了吗？今儿清晨是状元游街的环节，“回爷的话，还没呢，奴才赶过来的时候，巫状元此时正在天元殿等着用早膳呢。”

        “丞相呢？头疾可好些了？”

        “相爷的头疾还见不得风，只是奴才来之前他正起床洗漱准备去上朝，爷您跑慢点，奴才跟不上了。”德子两条小短腿跟在后头气喘吁吁的。

        正在奔跑中的成元珊停了下来，想到巫双那一根筋的脑子有点发愁，再一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过年封笔的时候，玉安这货自律严谨的没有缺席过一日，就更愁了。

        太医不让他见风，虽说现在是夏日，可也保不准路过什么树下湖边的时候有风吹过啊，这大热天的他还打算戴着帽子去上朝不成？

        不戴帽子的话，万一中风了咋办，她只要一想到那张俊美的脸上嘴歪眼斜就感觉心痛。

        她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凑到德子耳边低声说些什么。

        德子从听到第一句开始嘴巴就惊愕的没有合拢过：“爷，这样不好吧？”

        “你怕什么，就说是我的主意，回头他能把你怎么着。我还着急去上朝呢，你赶紧的去。”成元珊拍了拍德子的肩膀，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接着往金銮殿跑去，后头小太监们抬着轿子一路狂奔，成元珊怎么说他们别着急都不听，这个气啊。

        这一夜，宫里宫外都炸开了锅，昨夜丞相没出宫，还宿在了天元殿，这个大消息震得雁城上层所有人都没了睡意。

        等众臣看到衣衫凌乱满头是汗的万岁爷时，众臣更加感觉到了生命的绝望，这俩人究竟是怎么凑到一块扒拉出爱慕的？

        其实现在最绝望的不是朝堂上的边缘人物，更不是各府的王爷公爷，而是六部尚书外加御史台，毕竟他们才是最直接受压迫的人群。

        边缘人物对于中心的权力叠加感受不甚明显，他们可是太清楚了，先不论性别的问题，这俩人要是在一块，他们往后连一日的松快日子都艰难，这简直就是一加一等于宇宙。

        一个腹黑，一个白切黑还不要脸，这还怎么玩？还能不能让大家伙好好地当值了？

        “诸位爱卿怎么都这个表情？”成元珊骚包的撩着袍子飘了起来，端着一股风流姿态坐在了龙椅上，一脸纵/欲/过/度的表情看着下面的朝臣笑的猥/琐。

        还不知道被腹诽了的成元珊看众人表情略微低落，就当是沉迷于她的俊美之下嫉妒吧。

        不过得亏她上朝的时候从不插科打诨，要不然这场面还真有点不好收拾。

        不管众人什么想法，对上万岁爷那张俊脸就算被迷糊的再神志不清，最基本的安全意识还是在的，纷纷摇头开启了新一轮的拍马屁模式。

        金銮殿一切顺利，天元殿内出门前喝了德子递过来的药，然后跌倒前的丞相撑着最后一口气指着德子，然后向后倒了下去。

        德子赶紧上前把相爷扶着往龙床上走去，一脸卑微的赶紧解释：“相爷，这是万岁爷吩咐的，可不关奴才的事儿啊。”德子费力的把玉安拖到龙床上给他褪去鞋袜，一叠叠解释声没停歇：“万岁爷说了，您如果听她的，这事就算是吩咐，您如果不听，这事儿就是口谕。你也别这么盯着奴才，巫状元出宫前吃的早膳里头下了不少巴豆粉，您这点没力气上不了朝的药压根就不算事儿。”

        听明白的玉安脸色一变，浑身力气仿佛都集中在了眼睛上，瞪得老大。

        德子看相爷一脸愤怒赶紧往后挪了挪，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当初万岁爷说完他就觉得不行，可自己一个当奴才的根本没法反抗，只能被迫做坏事。

        只是别说，看你相爷一脸愤慨又发不出火来的样子，还挺有趣。

        “为何给巫双下巴豆粉！”玉安缓神半天还是不可置信，堂堂一国之主竟然使出了给人下药的下流手段。

        “唉，太医昨晚给相爷您施针没多久您就睡了过去，后头太后娘娘身子骨不爽利，后半夜三喜公公陪着您，万岁爷赶往安宁宫陪了太后娘娘一宿，今儿个实在是怕巫状元那边出状况，又不能阻止状元游街，那会子万岁爷还忙着去上早朝，只能给你们下药了。”

        德子还是很中心的，赶紧趁机给玉安解释了一遍昨晚宫里头的状况，声音低落凄惨，把一个为主子着想的心腹太监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等成元珊下朝后带着权力巅峰组走进来的时候，对上的就是玉安这货一脸感动的表情。

        先前已经听皇上解释清楚的几人，再对上眼前深情的一幕，立马就推翻了君臣相宜之情。

        其中以心怀鬼胎的方遵为首，当即就朝成元珊投去了不信任的目光：“我说爷啊，相爷都躺在你龙床上看你眼神爱慕了，您还在这死撑着君臣相和呢？您不能因为我和三喜的事儿便让相爷吃亏啊，你放心，你和谁在一块咱们几个都祝福。”

        成元珊看方遵一脸贼眉鼠眼贱兮兮地朝着玉安使眼色，身后几人也跟着猛点头就心塞，他们是不是有啥大病？

        “你这是什么表情？”

        玉安看着吊儿郎当走过来的皇上时感动一秒消散，咬牙切齿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问道：“你给巫双下那么多巴豆粉，就不怕他忍不住将污秽挂在马上么？”

        最让他不理解的就是这个，你说她怎么能想到给巫双下巴豆粉的？还不如直接下毒药呢，好歹能死的体面点，又不是谁都跟她死的不要脸。

        再说了，她的不要脸更多是建立在皇上的身份上，脸要不要都无所谓。

        做皇上太要脸反而会被他人擎制。

        可巫双不一样啊！

        巫双这次如果真的丢了大脸，估计得三年不出门。

        说道巴豆粉的事儿，成元珊傲然一笑挺着扁平的胸脯显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明知山有虎绕路不就行了么，我也是为了咱们相爷的身子骨着想，才想着帮帮他嘛。”

        沐浴在众人钦慕中的成元珊飘了。

        听到她竟然做了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的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魔鬼才能想出这么丧尽天良的办法？

        你哪怕直接下旨除了他的状元名头呢，都比现在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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