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此时背对着一帮老头的成元珊低头看向跪在她脚边的宋王，没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宋王身后的丞相等人看的真真儿的，皇上一点想要掩饰的想法都没有，就那么若有若无的一丝笑容，充满轻蔑，好像在说：你看，朕就颠倒黑白，你能怎么办？

        宋王确实没办法，此时大庭广众之下被个晚辈逼着跪在这儿，他里子面子丢得一干二净。只是对方毕竟是皇上，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你等本王有了以后，宋王垂下眼睑，对这个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侄儿满是不屑，到时候有哀求的时候。

        “皇上，宋王兴许也不是故意的，毕竟他上个月在家父指使庶女告御状第二天，便跟臣隐晦了提过了月灵郡主和微臣联姻之事，当晚，微臣便在城郊偶遇到了跟男宠玩花样的月灵郡主，此时自然不了了之。”玉安看到皇上兴致正上头，干脆也跟着添了把火，嘿，伙计，下不下头？你不是人家第一选择。

        玉安一个“玩花样”就把事情引到了不可描述的方向，摘星阁都因为这句话染上了些许媚色，再看向月灵郡主时，大家多了点探究，究竟是怎么个玩法让丞相都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备胎成元珊……

        原来她是个替补？

        宋王是真没把她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估计在他心里她只是侄儿吧，一个小辈而已，犯不上卑躬屈膝。

        他这个性格也好理解，毕竟他母妃当年可是皇祖父的宠妃来着，只可惜啊，心心念念的皇位在宠爱面前，还是敌不过嫡庶有别。皇祖父去世后他连个亲王都没捞着，一直顶着郡王的爵位在雁城行走，这怎么能让当年备受宠爱的宋王舒心呢？

        宋王府一家三口被众人目光注视着，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兄妹俩受不住跑了出去，只留下孤独跪在地上的宋王。

        宋王……这两个孽畜，他们爹还在这儿呢。

        “王叔先起来吧，月灵你可得好好管管，她闹得这么过也是有你的责任。”成元珊上前握住宋王的胳膊把人往起扶，行动间恭敬极了，一看就是个尊敬长辈的好晚辈。

        而宋王此时被皇上扶起来后更加变本加厉，当即将皇上挥开沉着脸色说道：“你王叔我的家事就不劳皇上费心了，倒是太后怎么也不规劝一下皇上的举止。”

        嘭，宋王话刚落地整个摘星阁的朝臣整齐划一的跪在地上垂首哀叹，宋王就是被他爹宠的不像样子。你说他有心眼吧，也确实有。有能力吗？那是真心不够看，跟皇上一比他就是个弟弟，谁还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

        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这种孝顺还和一般人家的恭谨勤勉不一样，那真的是母子情深一样的感情。现在太后让她指着鼻子摘指，皇上能放过他就怪了。只是让大家不理解的事情就在这，以皇上和丞相两人的手段，竟然都容忍着这种添堵的蠢货，也算是雁城两大谜题了。

        成元珊当即祭出了今日的第二个巴掌，看向宋王的眼神冷静得像个死人，她一向玩世不恭的样子瞬间收敛起来，君主的周身威仪压得对面的宋王连喘息都困难。

        双方僵持了不过一息宋王便败下阵来，听到皇上用威严的声音对他说道：“朕的教养乃是父皇和母后的结果，皇祖父当年放心将天元交到父皇手中自然是对父皇十分的信任。母后做皇后时便是一国之母，女眷表率，怎能轮到宋王如此诋毁？”

        宋王心里很愤怒，却不但是因为那一巴掌，在前头他推开皇上的时候，她用着极低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当年的媚贵妃就是如此的放浪形骸，王叔你们一家子还是一脉相承的下贱。”自己这才失了方寸。

        宋王情绪无人在乎，众人绷紧情绪时刻感觉着皇上的变化，才能迅速给出正确的反应，

        被众人关注的成元珊满目冰冷，母辱儿怒这是为人子的本能，她和百姓唯一的区别便是百姓护母只需使出拳头便可，而她可以有更大的动作：“宋王尊卑不分、于国无功、于社稷无用，降为国公，其女月灵降为县主，以儆效尤。”

        皇上的手段向来雷厉风行，此时的结果在她被下药之时已然奠定，不过这么干脆利落还是因为宋王的口不择言。

        “臣谢皇上恩典。”回过神来的宋王挪动着生疼的膝盖朝皇上拜下，低下头掩住了满身阴霾。

        宴会此时也到了尾声，成元珊不是个假大空的人，也没什么需要训诫的事情，挥手朝后头走去，意思大家自便。

        此时方遵急匆匆跑进摘星阁，焦急的样子仪态全无，冲着成元珊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开口：“爷，月灵郡主和宋王世子带着人堵住了三喜，臣没打过。”

        成元珊一看他身上的泥土和脸上的青紫也看出当时的战况，看都没看宋王一眼就朝御花园走去。

        “跟上。”丞相听到后赶紧跟了出去，显然他对月灵的下场很是好奇。

        成元珊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喜被几个奴才钳制住双手跪在地上，嘴角的血渍明晃晃的刺眼。

        这一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上前就把准备过来撒娇的月灵一脚踹到了湖中，接着连一丝停顿都没有，还没反应过来的宋国公世子也跟着下去作伴。

        压着三喜的侍卫眼看不好赶紧松开手跪在地上，成元珊一点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朝德子吩咐：“去慎刑司找两个好手过来，杖毙，可别轻易解脱。”

        宋国公她暂时动不得，几个奴才是能出口气的，忽略几人的求饶声扭头看向三喜满脸烦躁：“你的功夫被狗吃了？”

        “我这不是怕你不好做嘛。”三喜站起身来嘿嘿一笑，扯着嘴角疼的抽了一下。

        “回去再收拾你。”成元珊听三喜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吧，多少有点尴尬。

        要说公公吧，也不像，他顶多拿个拂尘在手里玩。

        要说官员吧，也不算，本朝就没有属于宦官的权力机构。什么君主强化君权的中书省压根没有出现过，将权利分给丞相和六部之后她这个当皇上顶多调度一下，权利下放多方制衡才是为君之道，她连给三喜塞个职位走个后门都有点困难。

        三喜当年死活不科举，就要跟着她在宫里头到死。当时还幻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皇上拒绝了他，俩人闹别扭好久才和好。

        虽然这些回忆是三喜后来告诉她的，也不知道真假，不过不影响她此时思绪的奔腾。

        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三喜一个高大上还不用经过丞相的名头。

        她想到了宦官魏忠贤，这货当年给自己起了个响亮的名头：九千岁，跟万岁就差一千年，这个称呼给三喜多合适啊。

        这架空的时代也没什么不吉利的说法，成元珊兴致上头看着刚从湖里爬出来，还在幻想自己要当皇后的月灵说道：“朕是万岁，三喜是朕的弟弟，怎能让你们如此折辱？从今往后，朕就赐三喜封号，九千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要不是两人情谊纯洁万分，这么个封号能当做情谊的谈资。

        九千岁，这得是多么大的脸面？皇上往后对皇后都不一定有这么好，众人目光纷纷朝着三喜看去，他的身影越发地高大起来。

        “王叔，月灵实在是太过分了，虽然子不教父之过，不过谁让咱叔侄俩关系好呢，这样吧，褫夺封号，县主的爵她也配不上，你就先带着宫灵回去闭门思过吧。”成元珊闹了一天自己还在这边犯恶心，这帮找茬的可赶紧出宫去吧，再不走她憋不住的怒火就不知道要冲谁发了。

        刚纳闷自己变成县主的宫灵就要往前说什么，被新鲜出炉的宋国公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嘴往后头拖去。

        “皇上圣名，这样一来既维护了您和宋国公之间的亲戚关系，又表达了宫灵小姐缺少的教养品行需要改正，这是多么的大公无私。”玉安上前来真挚夸赞。

        天元的文武大臣纷纷抽搐着嘴角沉默了片刻，彼此间交换了无数眼神还是搞不懂丞相，大公无私是这么用的么？虽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战友，可他是否太过谄媚？怪不得人家能当丞相呢，这么一个随时都喜欢看热闹的性子跟皇上一模一样，添柴的动作都在岁月中透露着熟练。

        最后大家看到皇上希冀的眼神，实在没抗住，齐齐出卖了自己的良心跟着奉承。

        “丞相说得是。”

        “皇上大公无私。”

        “天元有皇上是臣等幸事。”御史大夫满瑎和吏部尚书徐原还是有点矜持，到了最后只能憋出句大实话。

        他俩也只能庆幸皇上还真是个明君，能让臣下有话可夸。

        “好说，都好说，一切还是诸位爱卿出众。”成元珊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众多夸奖，笑眯眯地和大家相互奉承场面很是和谐。

        这边一片其乐融融，另一边以宋国公为首后头跟着几家侯爷脸色煞白，未经分明的样子仿佛预示了些什么。

        完美的奉承结束后众人看出皇上的疲惫，毕竟她的童子身刚失去，需要好好休息，便依次告退。

        等众人散去后，成元珊收起笑眯眯的表情冲着出现的天一说道：“我记得五城兵马司是你弟弟？”

        当年战乱时天一是第二个被捡的孩子，当年的两江总督还在任上，嫡子被偷找了很久，回雁城述职天一和他的双胞胎弟弟偶然见到，这才一家子重逢，不过他却更喜欢皇城司的生活，再一个跟着皇上的时间久了，便习惯叫自己天一。

        “是啊。”

        “你今晚回家一趟，让阿湛那小子找两个孤儿混进宋王府，给我把那个宫灵盯紧。”

        “爷，她有什么妨碍？”

        “据说当年皇祖父给咱们的宋国公留了一批人手。”成元珊舌头抵着上颚回忆着：“当年皇祖父驾崩之时逼着父皇立下毒誓，宋国公的免死金牌永远有效，不可违背。”

        失去记忆的成元珊在心里给自己翻了个大白眼，她这是根据上辈子零星的记忆推断出来的，至于是不是皇祖父干得好事，她还真不敢确定，不过免死金牌是真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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