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魔鬼是一座山

　　

　　密钦山脉，因海拔较高，所有的山峰几乎都覆盖着一些雪，山岩陡峭，寒气逼人，与林晨之前去过的那片山群不同，这里的图景更加冷冽，一种无言的雄伟与磅礴在天地间横亘。

　　密钦山脉长约  1200  千米，宽约  140  至  250  千米，东窄西宽，平均海拔在  3200  米左右，由于其特别的造山运动，这里有不少巨大岩体覆盖在其他岩体上，呈现一种大型水平状的平卧褶皱状。

　　林晨爬到恣威峰，也就是密钦山脉的最高峰，离他进入山群范围的地方有  312  千米。周围都是大块的山岩与积雪，想要在这里找到狂鲨的巢穴等同大海捞针。

　　拦鱼就像道家书籍里讲过的“神识”或者佛教典籍里的“阿赖耶识”，自从他在梦蒂那边学会了雪碎，拦鱼和雪碎的统筹效应能让他外放出绵绵不绝的思想意识，以此更好地了解万物与内在规律。

　　天地清肃，寒风猎猎，在海拔  5000  米左右的恣威峰上，林晨观遍群山，身上的雪渐渐厚积，像一个雪人。

　　“究竟在哪里？”林晨只觉得自己看到的是茫茫一片，思想中翻转着一幅幅细致的画面，不是冰川、巉岩就是一些动植物与雪，在方圆  3000  米以外他就看不到什么了。换了一座雪山，他又使用起拦鱼。

　　几个小时过去，他感觉身体变得虚弱，原来这样外放拦鱼是相当消耗体力的，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特制的压缩饼干，林晨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

　　兜兜转转，天色已经入夜，林晨找了一个崖洞，收集了一些干草与树枝，用之前买来的火石点着了火堆，他打算在这里度过一晚。身上有个背包，包里的压缩饼干足够他一个月的食物需求，渴了就用手捧点雪，放在火边融成水，他还不至于雅致到做点陶器，其实他想了想，在这样的地方弄个自用民宿也未尝不可。

　　在密钦山脉里，他能看到冰川美景，能看到一些特色物种，比如岩铃羊、猞猁和松鸡，不过需要提防一下焚风（气温影响带来的干热风）导致的雪崩和冰川缝隙。

　　这里离山麓的城镇比较近，大约有个  100  多千米的直线距离，林晨决定天亮之后就去镇上调查一下。之前的变装衣服在出发的时候已经被他收纳在背包里，隐身衣也在，他仔细想了想，没有带过来黑伞，万一陷入战斗，黑伞被损毁，他在夜界就得吃瘪。

　　一夜无想，天刚蒙蒙亮，林晨出了崖洞，在险峻的山石之间玩起跑酷。

　　干冷的风吹进肺部，顿时让他神清气爽，每一个纵越都有三十米的距离，较为平坦的地面上，他的速度接近了二十米每秒。

　　到了山脚，他穿过丛林，走过河谷，看见了一座城镇。

　　城镇经营旅游冒险产业，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这里旅游观光，一览极地风光，更多的是极限运动爱好者，运动类别像翼装飞行、滑雪、雪地摩托竞速等。

　　林晨在恣威峰使用拦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些翼装飞行者在遥远的高空竞速飞行。

　　镇名是雪花镇，房屋规格一般，饮食文化别具特色。林晨找了家酒店安排好住宿，在街道上闲逛。

　　这里的常住居民多是盎撒人，酷爱烈酒与烤肉，食品店前有很多戴着牛角头盔的大个盎撒人一边烤肉一边招呼游客。

　　在吃喝玩乐中，林晨终于打听到关于密钦山脉的一个秘密，密钦山脉虽然是旅游圣地，但在山群深处的一个终年积雪带，一个叫作“鸢尾花峰”的冰山，去那里的人经常发生意外身亡的事件，不是雪崩就是掉进冰涧，要么就是直接失踪，惹得当地的人比较忌讳，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林晨多方打听，确定了这个秘密不是假的，不少人知道这些，没有白花了他特意买的盎撒币。

　　“鸢尾花峰，会不会是狂鲨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对游客下了杀手？”林晨买了个便宜的翼装飞行器和一张地图，接近中午时分，独自去往这个位置。

　　花了半个多小时，他飞到了这座山峰，山上有一支四人组成的探险队，每个人背上都有飞行装置，看样子他们是来这里探险的。

　　林晨飞到他们旁边，用英语和他们打了招呼，领头的一个黑人表示不介意他的加入。

　　“达伦，一年一届的‘木屋老爹’大赛还有几天，我们特地来这里参加赛事，虽然不一定能获得一个好名次，你为什么非得带我们来这个鬼地方？”领头的黑人对身后的人讲道。

　　“赫伯特。”，林晨走在最后，他前面一个卷发男回道，“这是当地人所讲的一个秘密，我们应该不只是为了竞赛，难道探险的乐趣不重要吗？”

　　“你说的对，达伦。”又有人讲道，“希望不要浪费了钱，我意思是，不要白忙活了一趟。”

　　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半山腰，四人停下来休息，林晨也跟着坐在一边，用手擦了擦额头。

　　“你是哪里的人？我看你走了这么多路程，一点都没有疲惫感，难道你是勃朗国的职业运动员吗？”叫赫伯伦的大汉对林晨问道。

　　林晨微笑道：“不错，我的专业是山地速降自行车，还有一年我就可以正式进入勃朗国的国家队了。”

　　“山地速降自行车？好厉害，这可是拿命在冒险，不像我们的翼装飞行，只要没有什么大的失误，哪怕飞行器坏了，还有一个很好的降落伞装置保障我们的生命安全。”赫伯伦说道。

　　“你也喜欢这里的极限运动项目？”达伦问道。

　　“人生嘛，就是为了冒险，著名的登山家马格里讲过：‘因为山就在那里。’我这次来旅游，也是想体验别的东西，为了雪地摩托竞速，我花了不少时间训练。”林晨对于这种闲白与扯谎比较熟练，相对来讲，他在这片山群的行动都很极限。

　　达伦称赞道：“没想到有人知道马格里，我看你应该  20  岁不到，很杰出，我很欣赏你。”

　　忽然有个人说道：“勃朗国的山地速降自行车已经是国家体育项目了吗？我记得……”

　　“废什么话，博瑞，你都几年没回去了，这种消息你知道个屁？”赫伯伦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的对。”叫作博瑞的人想了想笑着说，“走吧，下午两点前要是没啥发现，我们就回雪花镇。”

　　一行人重新出发，博瑞后面的一个人问道：“究竟有什么超自然现象，我觉得雪花镇上的人不像在说假话。”

　　“等着瞧吧，西奥多，今天我们肯定能碰上。”达伦兴奋地说道。

　　走了没一会儿，博瑞突然瘫倒在地上，几个人赶紧围了过来，赫伯伦问道：“怎么了，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状况？”

　　博瑞面如土灰，眼神呆滞，不一会儿，嘴里冒出白沫。

　　“他妈的，可能是高原反应。”达伦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从小包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罐，取出一粒药喂给了博瑞。

　　博瑞服了药，过了一段时间恢复清醒，他开口道：“刚才你们有没有看见一只老鹰？”

　　“没有啊。”

　　“没有。”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说了没有，西奥多笑道：“博瑞，你是不是傻了？密钦山脉的鸟类只有猫头鹰和秃鹫，哪里来的老鹰？我们都没有看见。”

　　林晨自己也没有看见，不过刚才有一道风吹过额头，让他有些微寒意。

　　“怎么办，要离开吗？”达伦说道。

　　“你看你的失望表情，博瑞，能不能坚持一下？下午我们就返回。”赫伯伦说道。

　　博瑞从飞行器的一个机关里取出一杯饮料，喝了一口，气色好转，之后说道：“我还行，走吧。”

　　一行人绕过一个大岩面，继续往山顶上走，赫伯伦边走边讲，等到了山顶还是没有发现，就在四处转转，整座山有那么大，如果要走完，一天的时间也不够。

　　一只岩铃羊忽然引起了众人注意，西奥多先发现了它，大声说道：“快看，有一只岩铃羊！”

　　众人随着他的手势看了过去，在一个比较高的石崖上，确实有一只岩铃羊，光滑的角尖，黑色的簇毛，浅灰色的短尾巴。看样子，它要跳过悬崖之间的一个夹缝，去到对面的一块草甸上。

　　“看来密钦山脉的动物保护工作做的不错。”西奥多说道。

　　“别提了，当地的盎撒人在上个世纪就把这里的野生动物给灭绝了，如果不是旅游业又开始兴旺起来，勃朗国的动物保护局用飞船运来很多像这样的动物，现在的密钦山脉死气沉沉，连个鸟都看不到。”西奥多没好气地说道。

　　“看来它是没跳过这种悬崖间隙，差不多有  8、9  米了，它在犹豫。”赫伯伦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分析道。

　　博瑞吹起一个呼哨，喊道：“跳啊，笨羊，再不跳，你今晚可就饿肚子了！”

　　像听到这声呼哨，岩铃羊抬头往这边看去，过了几分钟，他们发现，这只羊竟然一动也不动。

　　“会不会是温度太低，它已经冻僵了？”西奥多讲道。

　　“有可能，现在是零下三十多度，我们的飞行器有供暖设备，像这样的动物如果长期挨饿，直接冻毙也没啥奇怪的。”

　　“可惜了。”赫伯伦讲道。

　　“确实可惜。”林晨说道。

　　忽然，众人看到这只羊又转过了头，看向对面的悬崖。

　　“没死啊。”达伦说道。

　　“看来没冻僵，我们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博瑞说道，

　　“你们快看那只羊，有点奇怪！”西奥多突然大声道。

　　众人又看过去，这只羊又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不一会儿，再转过头看向对面的悬崖，接下来的时间，它摆头的频率越来越快，众人感到一种匪夷所思的恐怖感。

　　“我说过，我就说过，有老鹰，有老鹰！”博瑞脸色变得非常惊恐，慢慢退后，林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因为他的身后不远处也是一个陡峭的地方，如果不小心摔下去，来不及自救，一定会坠亡。

　　“有一只老鹰，黑色的，它刚才朝我飞来，它想把我叼走……”博瑞又开始口吐白沫，讲着臆话，并且浑身颤抖。

　　西奥多扶住他，忽然问道：“达伦呢？刚才人还在这里。”

　　林晨看向四周，确实没有达伦的身影，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直接消失了，刚才他用拦鱼看过，这只岩铃羊处于一种半虚无半活体的一个诡异状态，不像机器也不像真正的动物。

　　赫伯伦说道：“我们的飞行器只够带动自己离开这个地方，林晨，你的呢？”

　　“我能带走他，我买的飞行器比较好。”林晨知道这是要撤走的意思。

　　“我和西奥多去寻找达伦，并且呼叫雪花镇的救援中心，你带着博瑞原路返回，如果他救不回来，麻烦你把他的遗体放在格兰酒店的  126  号房间，那是我们住宿的地方。”赫伯伦叹气道。

　　“这个地方很诡异，你们还是跟我离开吧，我们去救援中心找更多的人来这里搜寻。”

　　“不行，就像你讲的，这个地方很诡异，我们得先找到达伦。不要废话了，赶紧走。”

　　赫伯伦和西奥多启动了身上的翼装飞行器，飞到了高空开始搜寻，林晨眼看阻止不了，只好抱起博瑞，缓慢地升空，往雪花镇的方向飞去。

　　像这样便宜的飞行器，载重标准是八十千克，不能超过九十千克，否则其内部简劣的核动力装置与飞行驱动装置会过载而发生故障，对于常年极限运动的人而言，飞行器的质量提高能够大大降低故障率，飞行时间更长，轨道更稳定并且更容易控制。林晨买的其实和他们的价格差不多，且不能支持多带一个人。

　　在飞行不到几分钟之后，飞行器发出警报声，林晨准备下降，抱着博瑞跑过去。

　　“你好像很喜欢我？”怀里的博瑞突然睁开眼睛，一双眼神阴鸷且晦暗，露出的白牙很有戏谑感。

　　林晨想了想，说道：“你是那只岩铃羊？”

　　博瑞狞笑道：“看来你是一个异能者，没人告诉过你，鸢尾花峰是死地，生人勿近吗？”

　　林晨微笑道：“中文说的不错，狂鲨的？”

　　博瑞猛地挣开林晨，一双黑色翅膀在背后张开，加上他此时的阴鸷眼神，活像一只老鹰。

　　林晨在空中相对着他。

　　“你很不一般，告诉我你的来历，我留你一条全尸。”博瑞说道。

　　“告诉我你的来历，我让你活着，不过会残废。”林晨拿出一木剑，随手一甩，底下的一座山崖直接被削成了两半。

　　博瑞眼神呆滞地看着林晨这个动作，过了一会儿说道：“地火的强者？哈哈，有东西看了。”

　　说完，博瑞化身一团黑色的火焰，在半空中燃烧，直到消失。

　　林晨迅速赶到鸢尾花峰，没花多长时间，他在一个大岩石下发现了赫伯伦的残缺尸体，在另一个相距较远的枯涧里发现了西奥多的尸体。

　　林晨查看了一下他们的死因，赫伯伦像被一头怪兽咬掉了胳膊和部分大腿，沿着原路的血迹，他看到一个岩壁上，有一道血印。西奥多身上没有什么明显伤口，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猝死，或者引发了原来有的并发症。

　　林晨把他们的尸体放在一起，用雪和泥埋住。

　　站在鸢尾花的半山腰上，林晨抬头看了看峰顶，淡薄的阳光照耀下，确实像一朵摇曳的鸢尾花。

　　或者说，目光转换的时候，一股黑暗袭来，像有一朵妖冶的鸢尾花，在黑暗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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