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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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之下，盯着笔记的同学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开了。
边走边回头，遗憾漫心窝，那悲愤表情让祁云舟觉得自己渣得如此鲜活。
祁云舟：“……”
他还是低估了顾言在崇阳一中的影响力，除了他，遍班之中全是顾言的迷妹迷弟。
“今天讲开学摸底考的卷子。”
铃响后，物理老师拿着卷子上台，他先是用雷达般的眼睛巡逻班级一圈，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说：“这次试卷上的题目，我哪一道没讲过？红笔标的印子都挂在这！”
“可你们呢？永远只留个印象！”
一听这开场，所有人捂住了耳朵。
不出所料，下一秒，物理老师的怒吼直接掀翻天花板：“让你们不背，让你们不记，考试时光有个印象有个屁用！”
“例题不会考，只要有个印象不是老师自己说的嘛。”梁帆在台下嘟囔。
他声音虽小，但架不住老师听力好。
物理老师的脸瞬间黑了，他瞪向说话者：“梁帆，你身为班长，带头在这瞎说什么？”
“我说例题一定记，说不定下次考试就撞到！”梁帆瞬间改口。
物理老师冷哼：“整天想记例题投机取巧，怪不得考试没考好。”
梁帆：“……”
“宿主，记是投机取巧，不记是考不好，”发誓与宿主共同努力听课的系统一脸茫然，“你们老师是什么意思啊？”
祁云舟忙着看自己的错题，随口说：“你就当他是条变色龙，话信一半就好。”
“信哪一半？”
“自己想，做学生的，这点辨别力都没有，这么多年学白混了。”
系统：“……”人类果然是复杂的生物。
梁帆一打岔，物理老师也不训话了，他哗地一下拉开卷子说：“接下来，我们先开始讲题目。”
“第一题是道选择，让我们看看这里的四个选项。”
祁云舟停止和系统的闲聊，他一眼看到自己题目上的叉号，注意力高度集中。
“a一看就是错的，b与题意不符，c表述本身就有问题，排除下来所以本题选d，下一道。”
祁云舟：？
还有呢？这就完了！
他安慰自己或许是第一道题太简单。
很快，老师声音再度响起：“第二题太简单了，直接过。”
祁云舟：……不，我觉得一点都不简单。
“第三道我讲过同类型的题，在练习册的第三页，你们下课后自己去翻。”
“第四道……”
就这么连过带跳地讲过十几道选择，到一道大题时，物理老师难得正色：“这道题融合了好几个知识点，值得好好揣摩。“
说完这句话，在祁云舟期待的目光中，物理老师拿起粉笔，潦草地在黑板上写了个公式。
“用这个公式解就行。”
说完就火速奔赴下一题。
……
就这，就这？
祁云舟嘴角抽搐。
老师您不是说这道题很好吗？很好您不应该多讲一点吗！怎么能这么快将它打入上一题的冷宫？！
他环视四周，其他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梁帆陈亮这样的优等生平静地拿出草稿纸自己演算，至于周志贺飞这样的学渣－－
压根儿就没听，此刻正缩着头拿着手机，手躲在桌子下激情吃鸡。
祁云舟挠了挠头，心说果然是自己告别学校太久了吗？
上辈子这种课压根没听，老师讲得毁他认知他也觉得没毛病，但现在…
现在他觉得每一题物理老师讲得都很有毒。
哪有这么讲题的啊，这讲得和没讲有半毛钱区别吗？
他干脆翻开顾言的笔记对着卷子看知识点。
顾言的字很养眼，恣意舒展的文字有一种锋利感，潇洒大气。
瞄了眼笔记内容后，祁云舟挑了挑眉。
他原本以为顾言的笔记特别晦涩难懂。毕竟是学神，哪怕笔记难度高得吓人，祁云舟也只会来一句呵呵。
但眼前的这份笔记……
太明了详细，太通俗易懂，还附衍生拓展。
有些过于基础的部分甚至不像是顾言自己需要的。
说人话，过度适合某位姓祁的学渣。
愿本觉得学神笔记恐怕不适合自己的祁云舟：“……”
他看着笔记中一堆被分解得连他这个学渣都看得懂的杀千刀的知识点，觉得被学习有了新动力。
这动力特别足，至少当下课铃响起，吃鸡一节课的周志和贺飞放下手机，跑来找祁云舟时，看到了一幕惊悚的场景。
他们祁哥坐在位子上捧着学神的笔记，看得入了迷。
虽说顾言的笔记很珍贵，但是－－
“下课光阴寸寸金，怎可荒芜于书里！”周志三观震裂后开始邹歪诗。
祁云舟抬起头扫了基友一眼，心说周志要是把邹歪诗的功夫放在古诗词上，语文成绩何至于如此惨淡，“都高二了，你也多看看书，别一天到晚在外面晃。”他飞快提醒，说完又低下头看笔记了。
“不是吧，不是吧，祁哥你真要放弃当一只潇洒的学渣？”
周志还在恍神的功夫，贺飞也开始吟诗，神色痛心疾首：“祁哥你不能看不起学渣啊，没学渣，谁来分担老师的火压？谁来衬托学霸万分伟大？谁又给平凡人一点勇气，让他们觉得还有希望在发芽？”
祁云舟：他之前怎么没发现眼前两只很有邹诗的才华。
不过也是时候了。
祁云舟放下了笔记，打算趁这个机会和两位好友说清楚。
“我是认真的。”认真学习要冲击清北，考不上就会去另一个次元的那种。
“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看起来那么像是在说假话吗？”
……
一阵解释后，两人一阵恍惚。
“不是屈服于老范的淫威？”周志最后挣扎。
“不是家有悍母在施压？”贺飞紧紧握拳。
“想什么呢？听到“悍母”二字后，祁云舟垂下眼，脸上有一抹决绝闪过：“我只是不想再这么荒废下去了。”
“那祁哥…你加油？”除了懵逼了和加油周志不知道自己还能表达什么。
这画风不对啊，说好了好兄弟一起走，谁先学习谁是狗呢？
“祁哥你要逆袭？这等雄伟大业我们必须要支持啊！”贺飞神色淡定些：“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几本一页没写的册子可以……”
“册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祁云舟打断贺飞的话，他看着桌上物理老师讲了等于没讲的卷子头疼：“我们班有谁成绩好会讲题吗？”
“就班长和学委吧，”贺飞刮刮鼻子，“再加上张渺渺？”
周志也回过神来：“祁哥你这是要问题目？班长学委那两个大老爷也什么好问的？那还是去找张渺渺吧。”
一说到漂亮女生，周志一向往状：“渺渺可是清纯美女啊，说话又温柔，祁哥您补习时值得拥有。”
祁云舟见周志一脸春心荡漾的神态：……
行叭，他还是决定去找班长学委，基友这状态太诡异了。
“什么，你要我给你讲题？”
陈亮看着祁云舟伸过来的卷子，表情一脸梦幻，事实上从祁云舟手中看到偶像顾言的笔记起，陈亮就觉得自己活在梦中。
他忍不住看向窗外：没问题，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不行？”祁云舟问。
不，陈亮觉得大脑开始混乱，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他瞄了眼同桌梁帆，梁帆也看向他，二脸懵逼，双双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想当初高一梁帆刚当班长那会儿，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腔热血拉着陈亮这个学习委员给成绩靠后的同学补习，立志整个十一班中的每个人都齐头并进。
而祁云舟，这个中考成绩相当惊艳入学后成绩却一泻千里的同学成为两人的重点关照对象。
陈亮和梁帆给祁云舟补啊补，结果发现祁云舟根本不听。
至于祁云舟的成绩，成绩……直接从补习前的班级倒数第一变成了补习后的年级倒数第一。
陈亮对这件事记得比他账号密码还清楚，想他本身就是个敏感的男生啊，这件事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面积，让他直接地怀疑起自己的业务能力。
“就是划线的这些题吗？”
看起来也不多，梁帆恢复能力快，震惊后倒是乐呵呵。
梁帆身为班长，老师当初看中的就是个大大咧咧不记仇的性子，相比于陈亮的心理面积，梁帆更关注的是祁云舟竟然有学习的苗头。
浪子回头金不换，老班长内心狂喜：这是件多么可喜可贺的事啊！
“呃，其实是除了划线外的每一道。”祁云舟微笑。
梁帆：“……”
梁帆觉得自己心中狂喜的火苗猝不及防地灭了下去，他看着几乎整张卷子的题，嘴角抽搐：“这可是件大工程。”
祁云舟微笑：“我相信你能完成。”
老班长：“……”
出乎梁帆意料的是，祁云舟接受能力很快，一道题知识点他弄清楚后，很快就能将题目举一反三，无论难度如何。
“以你这悟性，高一是怎么把自己在学业上活成一只菜鸡的？”梁帆讲得口干舌燥，看着后有一大半的题目痛心疾首。
“那时年纪小，不懂学习的好，”祁云舟边说边狗腿地将手搭在老班长肩上：“要我给您揉揉肩吗？”
“不用不用，是实话你这样让我有些害怕，”梁帆说：“总让我联想到黄鼠狼给鸡拜年。”
祁云舟：“……”
“而且你基础知识残缺得太厉害，我本身知识体系也算不上好，所以……”梁帆讪笑。
祁云舟：“没事，我懂，再讲一题就好。”
梁帆：“……”
某乎提问：给同学连讲一百道题是什么感受？
梁帆：谢邀，讲完人已要昏倒。
“哈哈哈哈太谢谢你了班长。”祁云舟懂得资源要节省利用，可持续发展的道理，把梁帆问到怀疑人生前及时收手。
“谢谢就不用了，你要真想感谢我就把顾言的笔记给我看一眼……”梁帆沧桑地超陈亮使了个眼色，昏花的眼里闪着贼光。
祁云舟：“……”
他似乎有些难以拒绝两双亮闪闪的眼睛，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笔记，他眯眯眼说：“我放学还书时问一下顾言，他不介意就给你们。”
应该不介意吧？祁云舟心想，从发了两次好人卡的经历上看，顾言虽然外表有点冷，但内心是温暖热情的好人啊。
温暖的。
好人。
“咳咳咳……”
“顾言，你不舒服吗？”在一班上课的范庆元担忧问。
“……没事。”
上课铃响了又灭，下课铃灭了又响，日光西斜，至日暮染上一层淡淡的红光。
“祁哥，一起去撸串？”当贺飞的声音在他眼前响起，他才先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
那么长，又那么短，快得如指尖流逝的沙粒，慢得如卷子上永远也做不完的题。
“来不及，我得去找人。”祁云舟回过神说。
“说！你要去找哪个美女？”贺飞大呼：“为找她连兄弟都不顾了？”
美女？
祁云舟失笑，他看向一班的方向，眼睛笑得弯弯：“我只是要去找……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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