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沉息的往事

一队总部大楼的第二层有三个区，分别为工作区，休闲区与健身区。工作区共有六间房间，各有特色，不过最朴实无华的，还要当属门上挂着“队长”牌子的房间。

        柳懿上来后，同一队五人来到了休闲区的大沙发上坐下，一边喝着茶吃着干果，一边将妇女的委托如实说出。

        这是他离开了一队之后，破天荒前来的委托。一队几人自然没有拒绝，还答应将全员前往。

        “谢谢！谢谢各位的帮忙！”

        得到了一队五人的承诺，自己女儿的安危得到保障，妇女喜极而泣，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哽咽。

        柳懿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转而望向五人道：“诸位，多谢你们给我一个面子。”

        “我来时还在想，要是你们恰好都没空，那事情就难办了。”

        陈瑾听着，朝柳懿扬了扬眉，调侃道：“懿哥，要是我们都没空，你就亲自上阵，这事情还能不稳？”

        “哈哈哈，就是，以队长的实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庞熊在旁笑着附和。

        柳懿看了这两人一眼，还是那么熟悉的一唱一和，像极了一个逗哏，一个捧哏。

        他笑了笑，将茶几上的一杯茶喝完之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同五人告别。

        “先这样吧，我带着大娘先回去，你们有工作的先去忙，免得耽误太久了。”

        “来一次了，以后我有空就再来坐坐。”

        大娘随着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一队的几人本都想要出言挽留，但又没有其他的理由，便只能点点头，打算将柳懿送到大门口。

        不过，就在众人离开刚客厅的时候，忽然楼梯处走上来几个人影，为首者是一名穿着棕色长衣的大叔。

        柳懿双眸望着他，他也恰巧看向柳懿，两人眼神碰撞到一起，大叔脸上先是微微惊讶，很快便转为镇定。

        “贾叔，好久不见。”柳懿率先开口打招呼。

        “嗯，好久不见，你来一队这边看看了啊。”大叔的语气既有一丝欣慰，又有一丝遗憾。

        他走上前来，扫视了柳懿全身，最后视线停留在他胸前吊坠上几秒后，才缓缓离开。

        “不错，看来生活过得还可以。”他拍了拍柳懿的肩膀，讲道。

        柳懿本想开口客套几句，但话还未说出，便被大叔打断了，“柳懿，既然你到这里，就免得我再去找你了，你先坐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从上楼到现在，贾叔的脸上虽然没有着急的神色，可是他的行为，无不体现出了一种紧迫感。

        给人一种有急事的感觉。

        柳懿很少见他如此，内心虽有拒绝之意，但犹豫一会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我留下，你派人送一下大娘离开吧。”

        说完，柳懿走到妇女身边，嘱咐了她几句后，便由贾舟让他手下的人，送妇女回家。

        闲杂人散尽后，此时的二层，只剩下一队五人和贾舟，还有柳懿。

        贾舟走到沙发上坐下，捂着脸，长叹一口气之后，才松开双手，看向眼前六位年轻人，沉重讲道：“静若出意外，被敌方抓了。”

        短短十个字一出，瞬间便让在座的所有人陷入沉默。

        空气在此时似乎凝固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柳懿才缓缓开口：“贾叔，怎么回事？细说一下。”

        他跟其他五名队员来到沙发上坐下，纷纷将眼光投向贾舟这边。

        贾舟并没有回答，而是先转头看着柳懿，目光深邃，“柳毅，你愿意一起去救静若吗？”

        他这一问显得有些突兀，但又好像很是合理，毕竟拾荒者的规矩立在那里，他们执行的内容，对于无关人士来说都是保密的。

        若是柳懿不愿意参加，贾舟是没有必要告诉他的。

        不过，柳懿内心很是清楚，他明白这条规定只是明面上的东西，贾舟的侧重点并不在这里。

        一队的五人也懂，此时纷纷看向他，似乎都在等待他口中的答案。

        空气变得更加寂静。

        三十秒过后，贾舟依旧沉默，等待着柳懿答案的说出，他没有催促，因为柳懿的答案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而且，他知道柳懿无论答不答应，都不会拖拉多久。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对柳懿性格的了解与认知。

        又过去三十秒后，柳懿脸上的思索之色消渐渐散，转而为之的是一副坚定的脸庞，他终于开口讲道：“我去。”

        “但是是以留观者的身份一起去。”

        留观者，即是留待观察之人，上级一般会根据他执行的几次任务打分评估，成绩好的就能够正式成为拾荒者组织的一员。

        柳懿这一说法，便是给了自己后退的空间，毕竟留观者有权利自由退出这一组织。

        贾舟明白柳懿内心的算盘，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希冀柳懿会回归到一队中来。

        柳懿能够答应，就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好！我答应你！”

        贾舟脸上的阴郁之色稍稍退点，随后，他将自己的左边袖子拉起，露出里边一块看上去很精致的手表，右手从手表屏幕上轻轻划过，蓝色的光线放射出来，在虚空中映射出一幅画面。

        这是一幅由光线组成的淡蓝色地图，地图的偏右上方，还有一个微微闪烁的红点。

        在场几人都将视线投到地图上去，望的第一眼，都知道这个小红点，便是静若的位置。

        “你们或许猜测这是静若的位置，不过并不准确。”贾舟直接道破了这几人内心所想，补充说道，“这只是与静若的位置有关，这是她被抓之前，最后一次传来的位置。”

        柳懿听着，微微皱眉，地图上的红点位于凡境和玄幻境之间，看上去，似乎是要前往玄幻境。

        “贾叔，静若她是被什么势力抓去的，还有，距离她发这个位置给你，已经过去了多久？”柳懿开口问道。

        从他的语气中，似乎听不到一丝丝的着急之意。

        当然，这并不是说明他并不担心，而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着急并没有用。

        只会自乱阵脚。

        “抓走静若的势力应该是歃雨盟的人，距离她被抓走已经过去了七分钟的时间。”贾舟应着柳懿，同时，双目紧盯着他，似乎很在意他的情绪。

        一队五人在听到“歃雨盟”之后，也纷纷看向柳懿，眼神复杂，既是带着担忧，又是带着警惕。

        不过，柳懿本人倒是面色如常，仿佛一切就是寻常，微微颔首后，讲道：“那文件资料，你们都调查好了吗？”

        贾舟点点头，应道：“好了，在我赶过来的过程中，他们就在调查。”

        “等会我会发给你们一人一份，先好好看看。”

        他的视线依旧没有从柳懿的身上挪开，同时，他从长衣的兜里边掏出一个手表，递给柳懿。

        “这是你这次任务用的，有它方便一些。”

        柳懿没有拒绝，接过后戴在手上，紧接着转过身去，扫视了一下一队五人，讲道：“你们去准备一下吧，我们立马出发。”

        五人面色严肃，都点了点头，回到各自的房间收拾，安排一下手里原本的工作。

        客厅处只剩下柳懿和贾舟两人。

        好不容易稍稍有所缓和的气氛，顿时间又陷入了僵硬的感觉。

        两人好似都有话要说，但是又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好一小会过后，贾舟才打破这一僵局，选择率先说道：“等会二队跟你们一起去，毕竟静若是二队的队长。”

        “嗯。”柳懿简单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空旷的大厅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冷了起来。

        贾舟见状，叹息了一声，继续讲道：“柳懿，对不起，刚才逼问你，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插手你跟静若两人的感情。”

        “不过，即使你因为此事怨我讨厌我，我也不会后悔，毕竟如果你们两人互相有意的话，我不希望看到你们错过彼此。”

        “可若是无意的话，再这样下去，只会白白耗尽你们的”

        他话还没说完，柳懿便出言打断。

        “贾叔，我不会恨你，相反，我应该感谢你这一推，直接把我推上岸了。”

        “不过，我想知道，这是静若让你做的吗？”

        柳懿转头看向贾舟，双眸的眼神变得摄人心魄，似乎可以看透对方的心思。

        贾舟虽被他看得有一丝丝慌，但还是语气肯定道：“不是，这是我自己想做的。”

        柳懿听完，收回目光，表情看不出悲喜，淡淡讲道：“但她应该说过，若是我此次拒绝了，我们两人的缘分，就到此结束了，对吧？”

        贾舟点了点头。

        “贾叔，最后我还想知道，静若为何会被歃雨盟抓了？她是去出使什么危险任务，还是”

        他话说到此处顿住，同贾舟对视，他相信贾舟明白他后边要表达的意思。

        贾舟确实也懂了，面色复杂，既有懊悔，又有无奈，讲道：“没错，确实是为了你，她说她无意间抓到了歃雨盟里的一伙人的踪迹，所以想要通过他们找到歃雨盟的偷生之地，好让组织派人去把他们歼灭。”

        “彻底为你报仇。”

        柳懿得知了答案，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内心还是掀起一阵大波澜。

        不过，他瞬息之间便把它压住，转而低沉讲道：“贾叔，那么请问，歃雨盟为何还存在，这与组织当时给我的回复，好似不一样？”

        柳懿语气的客气，顿时让贾舟精神紧绷起来。

        他清楚柳懿内心真正想知道的，其实是这个问题。而他想逃避的，也正是这个！

        他没有回答柳懿，柳懿也只是一直看着他，并不催促。

        俄顷，当一队五人陆陆续续准备好到此之后，柳懿才缓缓站起身来，一同离开。

        临行前，他用着平静的语气，留了两句话给贾舟。

        “贾叔，我希望我回来之后，你可以仔细跟我说一说这件事情。”

        “我本可以不介意，但是既然已经伤到了静若，那么歃雨盟同组织，就都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

        此刻，凡境与玄幻境间隔的虚空，一艘外观普普通通的飞船正在往玄幻境的方向飞去，速度并不是很快。

        飞船的驾驶室有六人正在忙碌，同时，在船的会议室里，正有两人拱手行礼，恭敬地对待前边投影上的一名男子。

        “盟主，那女子真的不杀吗？”左边男子开口询问道。

        “不杀，先留她一命。”投影里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二人，声音低沉讲道。

        “盟主，若是不杀她，我担心拾荒者的人会通过一些手段定位到她身上，然后跟踪我们，对我们不利。”右边男子说道。

        投影里的盟主哈哈一笑，轻轻地敲了敲椅子右边的扶手，道：”你们是觉得，若是杀了她，拾荒者就找不到我们了吗？”

        会议室里两名男子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沉默。

        “你们啊，还是太小看了拾荒者一点，从你们的行踪被发现的那一刻起，我们歃雨盟的残存之地就注定要被发现了。”

        “而我们这一群人，也注定要被逼着上明面了。”

        盟主虽没有对歃雨盟将面临的危险进行描述，可是会议室两人都知道，他们组织，或许即将面临着一场重大挑战。

        关乎生死存亡的挑战！

        “盟主，一切都是我们的错，若不是我们被发现，组织也就不会因此暴露。”

        “我想请盟主同意，让我带着这女子离开，只要组织没有危险，让我去哪里都行！”

        左边男子说话语气坚决，态度十分恭敬。

        右边男子见状，也朝着投影里的男子，毫不犹豫地开口：“盟主，我也愿意一起去！”

        “为组织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会议室里充斥着一股慷慨赴死的气氛，投影里的男子沉默一会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歃雨盟存活至今，能有这种局面，也是多亏了你们两人的努力。”

        “我作为盟主，若是真的舍弃你们，那要我将脸面往哪里搁？”

        “再者，就算你们两人牺牲自己，这事解决了，可另外一件事却还在。”

        会议室两名男子闻言，眉头紧皱，右边男子开口道：“盟主，是上边的事？”

        “嗯。”投影里的男子应了一声。

        “上边给了我一个要求，要我在一周之内领着柳懿的首级去总部见他们，否则的话，他们就要跟我们歃雨盟断绝任何关系！”

        盟主说话的声音满是忧愁，可见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件心头大患。

        “那盟主，那我们需要怎么去应对？”左边男子担忧问道。

        “先前我也是很头疼，不过，这不是有人送上门来了吗？”投影里的男子缓缓开口。

        “这女子想通过跟踪你们，然后来对我们不利，甚至彻底灭掉我们，而我们恰好也可以通过她，来引得拾荒者上钩。”

        “柳懿如今已经不是拾荒者的人了，我想我用她的命，来换柳懿的命，拾荒者的上层，多半都会考虑考虑的吧。”

        “只要争取到这个机会，我相信上边的人，还是会给我们提供帮助的，毕竟柳懿能死，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利无害。”

        “不过，到时候估计派来的人也不多，若是计划失败的话，我会趁机引起一场战乱，然后你们能走多少，就走多少，去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活着。”

        “只要有我们的人在，歃雨盟就永远不算灭绝！”

        盟主最后一言，回荡在会议室里边，两名男子一边感伤的同时，又是满腔热血。

        “誓死跟随盟主！”二人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

        “盟主，到时我跟在你身边，咱们一同对敌，一同出生入死！”左边男子坚决道。

        “我也是，只要有我们在，就不可能留着盟主一人对敌！”右边男子低着头讲道。

        投影里的男子听着，没有说话，而是笑了笑，笑声尽显苍凉与悲壮。

        ……

        此时，在船的一间全封闭的铁屋里，一名女子双手戴着铁吊环，整个人被吊了起来，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一席白衣已经被血液染红，而且变得十分破旧，勉强只能蔽体。

        她原本处在昏睡之中，可是忽然，喉咙里涌上来一股暖流将她叫醒，“噗”地一声，房间里又增添了一股血腥味。

        女子双眼无力地打开缝隙，看着眼前眼前摇摇晃晃的景象，轻启结满血痂的双唇，奄奄一息地呢喃着。

        “柳懿，我好想在死前，还能再见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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