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4.一朝梦醒表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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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心和四两都一脸惊愕，这青衫书生不正是先前见过的信芳吗？
只是当时碧心与四两都没能感知到此人有修为，只断定他是这国都里毫无修为的凡人。
然而此时他乘月华而至，虽然自身受了损伤，但确确实实接下了大龙暴怒的一击，
再探其修为……四两和碧心对视一眼，此人修为怕是远在她二人之上。
大龙见有来人接住袭向灼华的一击，不禁眯了眯眼，气笑了：“星灵境。”
信芳谦逊一笑，走过来向大龙低头行礼：“敖君息怒。你知道的，族长他一向如此。”
咸味的风卷起云浪笼罩过来，月光变得稀微，国主寝宫庭院中，大龙敖乌、碧心、四两与魅兔族长灼华，大护法信芳呈对峙之势。
寝宫最角落的灯芯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灼华最先察觉到，动了动耳朵，那盏将灭未灭的宫灯便又重新燃了起来。
屏风之后的内室依旧安静。
灼华收回目光，碧心却注意到他的耳朵微垂。
大龙鳞片因为他的怒气连带着金鳞也如火滚烫，碧心运行着灵力，所以没有受其所伤，
她也看了眼内室，里面应该是对灼华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不自觉的，她伸手抚上大龙的髯须。
灼华的声音在此时响起，问着大护法：“你怎么来了？”
信芳脚步微动，更靠近了灼华些，这下他清隽的脸上展露出点点愁容。
“我察觉到了魔族的气息。”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氛围仿佛发生了变化，主要是在场的灼华和大龙身上的气场有所变化，两兽都冷静了下来。
碧心说她和四两正是追逐有魔族气息的人而来。
灼华却道：“方才那人身上并无魔族气息。”
“那便是此物的原因了。”四两站了出来，灵力一动，将先前被碧心斩落一半的锈迹斑斑的剑放在地上。
“是了，我感觉到的正是这个。”信芳弯着腰仔细打量，“原来是如此破烂的一把剑。”
兔耳摇了两下，灼华一语中的：“这人是冲着此处来的。”
碧心也走过去，蹲下来，和大龙一起仔细端详这把剑，虽然被她斩断，但上面依然残留着让人不愉快的气息，她又想伸手去抹，颈肩一热，是大龙在提醒她
于是只好乖乖收回了手。
“是，我和四两跟踪他的时候的确看到他是直往王宫而来的。”少女回忆了一下，见四两在一旁抿唇沉默，不似往常，没有说话的意思。
便接着到：“白日里我们跟踪他时发现他一直都在房中抱着这剑，一直到了晚上才出门，并且目的应该就是此处。”
信芳站起来摸着下巴，听着碧心的话，走过去看了一眼躺在泥土上的黑衣，死了有一会儿了，他衣袖一挥，这人就变成了粉末，融入土里变成了养分，“此人不过是个普通的修炼者，却没有受我族迷魂幻心阵的影响，现在也问不出什么，让他变成养分吧。”
他又走回来，看向水晶椅上的大白兔，“族长……”
他们都知道这座寝宫里有着什么，为了保护陆离和魅元丹，灼华已经用魅元丹施下一道保护阵，只不过他现在灵力微弱，只能在在寝宫范围施展阵法。
至于笼罩这整个国都，使修炼者纷纷沉迷于寻欢作乐之中的阵法，则是信芳与灼华二人商量之后的结果。
魅元丹现世，被人盯上是难免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施下迷魂幻心阵，将这些修炼者的心神纷纷扰乱，若真有心怀不轨，想要夺取魅元丹的，也都被信芳暗地里解决了。
只是这魔族气息，是今日才被信芳发现的。
灼华也走过来看，任何威胁到陆离的可能性他都不会放过。
“这破剑的确像是魔族使用的。”
大龙眯起了眼，湫州国也算是他待过的地方，从前可没有半分魔族的气息，魅元丹现世，魔族难道又有了动作？
“哼！若真是魔族，老子叫他们片刻就灰飞烟灭。”他昂着头道，髯须神气的扬起来，金瞳斜斜的看向碧心。
灼华立马说到：“哟，就您这蜥蜴身材夸什么词。”
没给大龙还口的机会，灼华转而对信芳说：“如今国都之内有多少像此人一样的人，你心里可有数？若是将他们全都处理，你可有把握？”
信芳捻着手指，一双桃花眼泛着雾气，双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
魔族。
自甘堕落的种族聚集起来的部族，栖息于最西北边的混沌大陆，万年以前，屡次进犯北疆大陆，被北疆大陆的修行者合力击溃，散落成沙。
如今，竟有一粒沙落入湫州国之中。
曾经湫州国一带修为最高的莫过于魅兔族族长灼华，千百年前一条金龙自沧澜海而来，修为最高就给移位了。
如今灼华将自身魅元丹给了陆离续命，大龙又受天道惩罚，威力大不如前，
魅兔一族在湫州国生存了千百年之久，建起了大大小小的戏园子，而他的陆郎也是生在湫州国，长在湫州国，如今是身居国主之位，他定然也不愿看到湫州国受魔族宵小妄为，
灼华渐渐炸起毛，若、若是他修为还在，定不叫这些宵小鼠辈沾上湫州国，哪怕一分！
空气仿佛又沉默了下来。
夜风吹动月桂树，枝叶沙沙作响，玉瓣洒落一地。
少女清脆的嗓音和着清风入耳：“不就是魔族吗？若需帮忙找出和方才那人相同情况的人，我一定全力相助，找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碧心并不知道魅元丹一事，她见信芳和灼华的神情不佳，大龙沉默的趴在肩头，连四两在提到魔族这个话题时都难得不开腔了。
但他们都在碧心说出这话时向她投去了目光。
四两率先爆出笑声，“哈哈哈哈哈主人说得好，该死的魔族，要是让我看到我定扇死他们！”
以现在魅兔的力量，大抵难以在维持阵法的同时追查拿着魔族兵器的人，
大龙【碧心，魅兔族历代守护着琉璃秘境，从来都只有他们一族可以进出。老子的丹炉就在里边……】
既是顺大龙心意，也是随自己心愿，碧心亮出玄苍剑，脸上扬起一派自信的笑容：“剑在，我就在，定不叫宵小之辈得逞！”
“说得好。”
清冷的嗓音怀着一丝激动，从屏风后面传出。
灼华的毛炸的更开了，竟然吵醒了他的陆郎，头脑一热就要运作寝宫内的幻阵一一将这些人扫开。
却在陆离那平静的目光投过来时止了动作。
陆离其实早就已经醒了过来，察觉到体内仿佛有一团热浪翻滚，让他睡不着，却也睁不开眼，将外面众人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虽然自身没有修炼才能，但他知道，湫州国都是各路修炼者出海或进入大陆都会往来的地方，如今发现可能有魔族踪迹，他作为国主，不能坐视不管。
他看到庭院中笼罩在月华之下妖异似仙的众人，定了定心神。
信芳理了理衣袖，垂眸站在一旁，敬，是因为这是族长看上的人，不敬，是因为修炼者素来以强者为尊。
碧心见一个冰山似的大美人走出来，揉了揉眼睛，“你就是国主？国主好。”
四两随主人，朝着陆离一拱手。
陆离毕竟是自小就做了国主的人，面上沉稳的点点头，随后注意到安安静静趴在水晶长椅上的大白兔，他方才听到了熟悉之人的声音。
单手拎起灼华，与他双目对视，没想到一直养着的兔儿是一只有大来历的妖兽，陆离忽然想通了自己为何会突然身体变好。
唇边漾起一抹轻笑，这是只有灼华能读懂的眼神：
他说：是你。
将灼华轻柔的放在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灼华后背白色的绒毛，“孤乃湫州国国主，保护湫州国是我的宿命。”
他随即放低了声音，只对着灼华说：“告诉我，怎么样能让你恢复。”
“怎么不说话？”
寝宫之内，宫灯已熄灭了大半，整个屋子只剩下陆离和灼华。
然而此时灼华乖巧的趴在椅子上，全然不见方才怼大龙时的模样。
陆离想到那梦中之人身披白衣，黑瞳雪肤，忍不住轻揉兔耳。
“孤已下定决心，你不必犹豫。”
“陆郎……”桂花花瓣将白兔团团围住，灼华化出人形，眸中掀起点点涟漪，连他忧愁的模样也万分勾人，他柔若无骨的趴在陆离腿上。
他知道，陆离自从接任国主以来，即使是身体不好也依然坚持批完每日最后一封奏折，
现如今，因为他，整个国都可能会陷入危险，他一定会不顾自己而选择湫州国的。
陆离轻眨眼眸，手指轻佻起灼华的下巴，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脸庞，手中触感告诉他此刻不是梦中，
“孤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灼华，我叫灼华。”他切切答复，心口酸胀，总算，总算能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灼华、灼华……是个好名字。”
陆离自小病魔缠身，在周围人的眼光和言语中，渐渐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短命的，于是不娶妻，不纳妾，拼力治理好这个不大的湫州国，以后不在了就将王位传给宗亲里的孩子。
如此，便可以谁都不连累。
但是某一天，他的病好了，身体也越发强健起来，殿下大臣屡屡催促他娶一个王后，留下子嗣，可是他却不想了。
因为那个梦。
梦里的人勾了他的心魂，让他在人伦天理的边缘徘徊，让他在旖旎情爱中沉沦。
如果这一切都是面前妖兽给他筑的梦境，那么，
“这个梦，孤该醒了。”
一直看了这么多年的人，灼华当然熟悉他的脾气秉性，手中紧握了古老的卷轴，
魅元丹收回体内，万千灵气顿时充盈经脉各处，陆离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在他倒下的瞬间，
灼华展开卷轴，银光一闪，陆离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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