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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酒肆


越长宁见怪不怪,她不经意侧头,余光瞟到两人,不由愣了一下,她眯了眯眸子,定睛看去,韩远泽和一位妙龄少女在店小二的引领下落座。

        少女一袭白色绫罗裙,头上簪了一只天青色蝴蝶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

        越长宁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在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少女含羞带怯望着韩远泽的模样。

        看穿着打扮,少女大约家世不俗,想到在瀚淩时韩远泽脱口而出的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她不由皱了下眉。

        一旁的空念恰好寻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韩远泽,他称奇道:“韩远泽身边那位,是礼部尚书家的,叫许步烟,那日殿下来同尘观,我就是因着她,耽误了片刻。”

        “她寻你何事?”她摸着杯盏随口问。

        “唔,也没什么,左右就是替她算命,算姻缘,殿下知道的,同尘观现在不得皇帝看重,总要想办法维持生计。”顿了下,他在越长宁侧头看过来的目光下,耸肩道,“许姑娘出价不菲,我就替她算了下,说起来她命数奇特,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就随口说了几句场面话。”

        恰好这时小二端着菜过来。

        这小二不经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来熟地八卦说:“客官可是在看左边角落的那对男女,听掌柜说他们也是一对璧人,从去年冬天开始,隔三差五地就来酒楼坐一会儿,只是之前她都带着面纱,就算是在雅间里都不怎么摘下来。”

        “去年冬天?”越长宁微微扬眉,视线又落在楼下的一对男女身上。

        去年冬天,正是韩远泽和她感情正是浓厚的时候,韩远泽在外面的风评一向很好,端庄君子高洁如月,在她面前永远是忠贞不渝的样子,哄得她在朝堂上没少让人帮着他说话。

        她曾另眼相看的,原来竟然是这样左拥右抱的烂人。

        越长宁伸手理了理鬓角,朱红色的唇轻轻点过杯中酒,她垂眸,掩饰住眼中的冷光。

        韩远泽最好祈祷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忠不敬之心,否则,她定然会让他后悔来世上一遭。

        小二见越长宁无意与他搭腔,也觉得无趣,将菜品摆好就离开了。

        “现在想来,在下年少时着实眼拙,竟没看出来世子多情凉薄的秉性。”空念低声说,神色黯淡。

        “现在看出来也还不晚。”越长宁道。

        “韩世子两面三刀,如今想来,实在是大有可疑,且他无故出现在瀚淩城,他虽然说是为除匪患才

        私自前往,但在下看来却像是编排出来的话。”空念紧接着说。

        这些话说出来,有怀疑韩远泽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剖白谢瑨。

        “证据未明前,你说的都还只是猜测。”越长宁也不揭穿他,她指了指下面屏风后的二人,意味不明道,“这是一个大桌,坐他们二人实在是大材小用,眼下正是酒肆人最多的时候,加上晚一些酒肆会摆个台子,展示些酒肆主人新得的稀罕物件,雅间早早就坐满了,小二却领着他们坐在一个大桌上,怕是晚些还会有人来。”

        空念顺着她的话问:“你觉得来的人会是谁?”

        “能让韩远泽等候这么久的人,定然是他看重的,这样的人家世、才能都至少要和他旗鼓相当,也有可能是年长他的德高望重之辈,但年长之人通常不会来‘天上酒肆’这样过于热闹的酒楼。”

        空念对京中关系网的弯弯绕绕不算了解,仍旧一头雾水。

        越长宁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她侧过头看了一眼抱着空酒壶靠坐在栏杆旁的李庭风,漫不经心地招了招小二,示意他去拿几碗醒酒汤。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韩远泽的客人才姗姗来迟。

        空念看着入座的青年,有些意外,他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烂醉如泥的李庭风,一时间缄默起来。

        来人正中越长宁的猜测,她轻声说:“在一众和韩远泽交好的世家子弟中,与他关系最密切的非李雍州莫属。”

        她这话有理有据。

        李雍州和韩远泽私交甚好不是秘密,早些年李雍州因为李家老爷子的缘故,在谢瑨手下做事,颇得赏识,原本前途大好,但他却没来由的在一日早朝,列出了谢瑨手下亲信数十项罪证,几乎可以说得上是重创了谢瑨的势力,而后转身投奔了韩远泽。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镇远侯府得以和谢瑨分庭抗礼。

        李雍州是李庭风同父异母的兄长,但李庭风早早被逐出家门,两人关系冷淡。

        想到这里,越长宁不由陷入沉思,之前镇远侯府简在帝心也就算了,现在兄长和她都怀疑镇远侯府一直心存不轨,无论事实如何,为了皇权稳固,拔出朝中侯府的势力是势在必行。

        李雍州既然是韩远泽的左膀右臂,其父李安南又一向对兄长政令不满。当然,更重要的是,李家是武将世家,因着李家老爷子的缘故,在军中有些威望。

        这第一刀就免不了落在李雍州或者李家身上。

        楼遥喝了半碗醒酒汤,神智稍稍清明了一些,她见越长宁和空念都看着下方,好奇之下也看过去,一双细眉微微皱起来:“明裳在看谁?”

        越长宁担心楼遥看到韩远泽,趁着酒劲没消,直接下去将人教训一顿,到时候还得是她出来收拾烂摊子,得不偿失。

        她摸了摸下巴,随手指了指楼下搭建的戏台:“往日天上酒肆也是座无虚席,人也不像这次的多,这次却连过道都挤满了。”

        楼遥不疑有他,邀功一般说:“酒肆的东家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批十分稀罕的物件,据说都是平日见不到的,东家说了老规矩,只要看上,就可以报价后让小厮去找他,价高者得。”

        这酒肆说白了就是办拍卖的,偶尔还会拍卖奴隶,但朝廷有律例,没有朝廷批准,不允许公然高价叫卖奴隶或者什么难得的珍奇物件。

        这种以展示为名的变相拍卖,时下有些家底的青年们都热衷得厉害,都心照不宣,加上酒肆的东家据说和某个大官沾亲带故,不看僧面看佛面,朝廷上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楼遥夸夸其谈:“据说这次东家会展示一颗他刚得的夜明珠,硕大无比,光泽透亮,是世间难寻的俗物,你若是喜欢,我便拍下来送你做今年的生辰礼物。”

        “夜明珠?”越长宁眉宇慢慢拧在一起。

        楼遥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对啊,我记得你最喜欢繁复华贵的东西,到时候你将她镶嵌在腰带上,一定漂亮极了。”

        越长宁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瓜,脸上带了点笑:“你在说什么,只是一颗珠子罢了,天上酒肆摆出来‘观赏’的东西想买都是要花贵一倍的价格买的,根本不值好吗?”

        “那又如何,我去和东家说一声是明裳长公主要,料他们也不敢不割爱。”楼遥理直气壮地说。

        恶霸发言令越长宁一阵无语。

        她就免不了想起来,有时李庭风和楼遥也是一个做派。

        “……”

        好家伙,她的名声都是你们搞臭的吧。

        她揉了下额角要凸不凸的青筋,端起她面前的醒酒汤就往她嘴里送,气道:“喝你的汤吧,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说,本宫的名声都是尔等弄臭的。”

        楼遥喝了一大碗醒酒汤,睡意上来,不等展览开场就睡熟了。

        半睡半醒的李庭风忽然呢喃了一句:“夜明珠……我得去禀报陛下。”

        说完,头一歪,呼噜声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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