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176章新都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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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颐气急之下才会出言威胁, 不想话音刚落下,唐师竟然动怒了。
成婚以来,不管萧颐做出多少于唐师看来不妥的事,唐师从来不曾与萧颐黑过脸。
显然萧颐这一番话惹怒唐师, 毕竟和离二字本就不是轻易该脱口而出的, 但既然说出口, 一个男人, 面对女人的质疑和威胁, 无人能容。
“郎君,是我失言。”萧颐舍得唐师吗?自然是舍不得的。
眼前的唐师,比之她第一任丈夫要俊美,也要温柔小意, 处处顾及于她。
有心之人和无心之人一比, 一目了然。
若是从未拥有过, 或许不会认为该有。
反之,得到过, 便舍不得撒手。
萧颐泪如雨下, 伸出手拉住唐师道:“我错了, 我是委屈,委屈得不知同谁说。郎君只帮着别人不肯帮我,我才口不择言。”
这控诉得,一切都成唐师的错了?
“我娶长公主为妻,无论初衷为何,我的妻, 我自护着。可我也希望你能心系于我,多为我着想。我不求你为唐氏诸多谋划,为唐氏争来什么, 只盼你能不为唐氏招来祸事,如此要求,过分吗?”唐师亦放软了语气,还是想跟萧颐好好说话。
萧颐惹了唐师不喜之极,哪里还敢再乱说话。
喊出和离二字的人,从来不是真想和离,她只是生气,气极了,口不择言。
唐师面对萧颐低下头不作声,亦是无奈,他是想跟萧颐好好过日子的人,压根不想同萧颐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岂会之前一直为萧颐处处善后。
“非我不想让你一道往新都去,太后吩咐,你既有失态之举,当改则改。”唐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亦是希望萧颐能清醒些,能改的,该改的还是改了吧。
萧颐抬起头唤了一声郎君,唐师最终还是如实道一句,“无论是萧氏,亦或是我,都不喜欢长公主的不明是非,不懂分寸。萧氏得天下,要这天下太平,而我,更要位极人臣。但凡拖我们后腿的人,为何不能舍之。”
这一刻,萧颐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寒意。是啊,这是最现实的一句话。无论萧颐愿意或是不接受,这都是事实,也正是因为如此,萧颐就算不能成为他们的助力,至少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他们后腿。
人的忍耐总是有限的,断不可能无底线的纵容于她。
在之前萧颐或许并不能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来日,若是萧颐还是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便莫怪萧家,唐家将她弃之。
萧颐若说先前未必体会得到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她被留雍州,这不仅仅是萧氏的态度,同样也是唐师的态度。
无论萧颐再怎么哀求,都断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改变他们的决定。
往后,萧颐且好自为之。
“起驾。”于此时,那边传来一阵叫唤,与百姓辞行毕,萧谌这皇帝便要起驾往新都长安去,萧颐这一回更是急了,捉住唐师的手,“郎君。”
唐师一个户部尚书,能被萧颐缠着不必去理会旁的事,都是因为听闻萧颐被留下之事。
若说之前有羡慕唐师娶了长公主的人,如今是不是还羡慕,可就不一定。
不过,就算不羡慕,看唐师还是一如从前得萧谌器重,这长公主好与不好,其实也无关紧要,但凡唐师为人做事挑不出毛病,萧氏不会为难唐师。
“你知道做决定的是太后,而我,想让我为你求情,我也与太后一般。”唐师的心冷吗?
一个喜好权势,为权势而斗的人,岂会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保证自己的利。面对拖他后腿的人,他在第一时间考虑的更是这个人能不能救?救,又是要救几回?
卢氏的做法干脆利落,将唐师想做但一直顾忌萧家不敢做的事都做了。就凭这一点,唐师是感激卢氏的,至少卢氏不曾想让他一直处于两难之境。
那么萧颐就算想让唐师为她求情,在她没有改好之前,唐师会把这么一颗明摆着要坑他的石头抱在手里,稍有不慎便把自己的脚给砸了?
唐师凝望着萧颐,“长公主很幸运。”
幸运于萧家出了几个有用的人。当然,也有卢氏这样的聪明人坐镇,后辈们就算再想闹腾,卢氏不必旁人出手,已然早早将人拍老实。最好的证明就是萧颐。
其实萧家的那么多儿子里,独独萧颐一人敢闹腾,皆因她是女郎,自小有萧钤和兄弟们护着,护着护着,便让她觉得这世上的事,都是理所当然。
卢氏从前能护也护着,毕竟萧颐那时候争的不过是一家之长,一人之短,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不一样了,萧家打下这天下江山不容易,卢氏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毁掉这大好河山。
萧颐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幸运吗?郎君竟然觉得我很幸运?”
便要与唐师再吵起来,唐师道:“长公主想清楚再说话,太后就在不远处。”
是的,卢氏确实就在不远处,车帘被掀起,目不转睛地望着萧颐,萧颐一抬眼瞧见,与卢氏的目光对视,一瞬间打了个寒颤。
“母亲。”萧颐不由自主地唤一声,倒是想让卢氏原谅,可惜相隔甚远,卢氏亦无见她之意,她无论想说什么话,都不可能。
“殿下若是一直想不明白,便一直留在雍州,何时想明白,太后自会召长公主回新都。”唐师相信卢氏能狠得下这个心,断然不会轻易掀过一些事,萧颐若是一直不想改,不愿意改,且由她吧。
“郎君就不能帮帮我吗?”面对卢氏,萧颐心里比谁都更清楚,那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但凡是她决定的事,就算是萧钤都休想让她改主意。
既是如此,萧颐昨夜求了一夜,也正是因为求了一夜,她比谁都明白,她无法说服卢氏。
可是,可是唐师不一样。这是她的郎君,出嫁从夫,他若是帮萧颐求情,卢氏会愿意饶过她一回。
“长公主且说,太后出手管教长公主,不过是不想让长公主再糊涂,不让我与萧家焦头烂额,我为何要与太后求情?将长公主之事尽揽于我之身?”唐师蠢吗?
若是他蠢,他怎么可能会在尚不明朗的局势下选择了萧宁?
他懂得看人,也明白有些人如何处置才是最为妥当。
卢氏出手管教萧颐,是想让萧颐清醒些,他若是不识好歹,在这个时候与卢氏求情,往后萧颐出任何事,该负起责任的人将是唐师。
唐师不愿意将精力放在儿女私情上,这也是为何那么多年他不曾续弦。
娶了一个萧颐,萧颐这些日子让他忙上忙下,忙里忙外,焦头烂额,唐师一直都在忍,也一直都在等。
现在好了,卢氏出面,这就是要治萧颐的毛病,他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让他去求情,将萧颐这么一个大麻烦全都揽在身上,他是犯蠢吗?
萧颐不可置信地望向唐师,难以相信在唐师的心里她竟然是麻烦吗?
“长公主好自为之。”萧颐无论是相信或是不相信唐师说的是真心话,终究唐师是不想再与萧颐纠缠下去。
和离这两个字萧颐愿意脱口而出,唐师倒也乐意配合。
毕竟对萧颐如何,萧家的人都看在眼里,谁也休想挑出唐师半点不是。仁至义尽这一点,唐师不管对萧颐有情或是无情,都做到这一点。
萧颐这一回再也捉不住唐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师离去。
同样,萧颐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车驾上,卢氏就在其中,母女目光对视,萧颐的伤心难过不曾掩饰。
“还是把孩子带上吧。”卢氏旁边的萧钤小声地道一句,还是希望卢氏能改改主意。
“带上,让她再折腾?”卢氏出手,若不是不能容到极致,断不可能如此狠。
直接将萧颐留在雍州,连新都都不让人进,这就是让天下人知道,萧氏对萧颐的不满。
啧啧啧,一个长公主,原本谁人不敬其三分,谁又敢冒犯于她。
结果倒好,萧颐自己作死,惹了一家人不喜,落如此境地,连新都的门都不能迈入,真惨!
萧钤小声地补充道:“用别的法子也是可以的,留她在雍州,这是让天下人都笑话她。”
卢氏冷哼一声,透着不屑之极,同时也毫不留情地道:“面子,她既然不知道她所有的面子都是萧家给的,偏还想毁了萧家,我岂能不让她尝尝什么为人不耻是什么样儿?
“你可别忘了,五娘打下大半的天下,她的面子是她自己挣的,我们这女儿须五娘给她颜面,她竟然也敢瞧不上五娘,落五娘的脸。不让她知道她既无本事,又喜于无风掀浪是何后果,将来你想让七郎不想杀她也要杀她?”
最严重的后果,真不是卢氏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萧钤这一回脸色都变了。
比起性命之大事,不就是没个脸而已,那都是小事。
权势两个字,那不仅仅是简单的两个字。萧颐无能,又不想当一个普通的长公主,这就怪不得卢氏出手整治。
卢氏眼中闪烁着坚定,“家中人口越来越多,想要权势地位,面子,他们若是有本事就自己争;若是没有本事,自该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们还在,七郎无论如何也会看我们的面子,一旦以后我们不在,那会如何?”
居安思危,卢氏看的从来不是眼前的两三步,而是以后,将来。
萧钤头痛得厉害,“原以为他们长大了,各自成家立业,我们往后能少操心,现在看来,怎么可能。”
就是啊,怎么可能。
人越来越多,操心的事也只会越来越多,这日子太难了。
“被人看了笑话,自己成了笑话,她才会知道自己算什么。我们与她说得再明白,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以为我们与她说笑的,她仗的是我们家的势,又倚着兄弟侄女做靠山,还敢看不上人,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卢氏是越想起萧颐做的事,越是不满之极。
蠢啊蠢,她怎么就生养了那么蠢的女儿。
言至于此,卢氏都不想再看人一眼了,直接将车帘放下,挡住萧颐的视线,萧钤
想多看闺女一眼的人,面对越说越生气的夫人,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萧谌这会儿,也派人小声地来问卢氏,是不是还是让萧颐一道往新都去吧。
卢氏只一句,“人若是进新都,往后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陛下都愿意担着,那便让她一道往新都去。”
这个,萧谌如何能保证。
作为一个皇帝,萧谌都要处处谨言慎行,让他给亲姐担保这事儿,嗯,他更须得考虑萧宁。
他可以受些坑,可万一要是萧颐把萧宁坑了,他跟谁哭去?
事实摆在眼前,萧颐还真是极有可能坑萧宁。既如此,萧谌本着与姐姐的情分提一句,卢氏的提醒,不能说是无中生有,无的放矢,他能不听?
算了算了,比起最后须得骨肉相残,还是听卢氏的安排吧。
事至于此,萧颐留下已然无可更改,至于萧颐是否能改过,谁也不知。
迁都一事,皇帝率领百官共行,浩浩荡荡往新都方向去,一行走了大半个月,终于是抵达了。
不过,就算之前萧谌看过萧宁所绘的新都都城图,知道新建成的都城甚大,亲眼看见,依然倍受震撼。
高高的城墙一望无际,城外那护城河环绕,树木茂盛,人站在城墙之下,更能直接的感受城墙之高,而人是多么的渺小。
萧谌下了车驾,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萧宁已然带人在一旁候着,此刻面对萧谌见礼道:“陛下,太上皇,太后,阿娘。”
饶是卢氏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的眼中亦是火热。
新都长安,这就是长安吗?
长安之大,至少是曾经旧京的三倍!
萧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惊叹无比地看着前方,正在消化眼前的一切。
“陛下。”萧谌半天没反应过来,随萧宁一道早已进长安的顾义唤一声。
“啊!”萧谌终是反应过来,惊叹地看向顾义,“这就是我们大昌的新国都?”
“正是。”顾义想想当初自己在看到这一幕时的反应,不比萧谌现在的样子好得到哪儿去,很是能够理解萧谌的惊叹。
“好,好,好!”连着三个好字,萧谌亦是说不出旁的话。
“陛下请。”萧宁轻声提醒一句,“崇墉百雉,是为城坊,其内格局,须请陛下过目。”
换句话来说,城墙高大只是表面,里面的精彩,须得入内观赏。
萧谌马上回过神,甚是同意萧宁这话,还是入城仔细看看,城中格局如何。
“城中东西、南北交错二十五街,分为东西两市,共108坊。108坊恰好对应寓意108神灵的108颗星曜。以朱雀为界。”
入内,一条条宽敞的大道殿露在人前,这究竟可以容纳下多少人?
一群人哪怕之前真觉得这新都千不好万不好,亲眼看到眼前的一幕,通透敞亮,四下皆是让人无法想像的格局,就连萧宁的解说落在他们的耳中,也为之惊叹。
“至于这东西两市,东市为官员居住之地,西市则为货物交流的中心,分而集之,以便将来各地四面八方前来的人都能在内淘其所好。”
萧宁引人一路行来,旁的话也不需要多言,只要提到这一点便足矣。
萧谌道:“眼下长安城内有多少人居住?”
对啊,新城建成,人口是个问题,萧谌方才也注意到马路上并无多少行人。
若是人不够多,倒是空着的房间比人多,那可就不太好了。
萧宁自明了萧谌话中之意,含笑而道:“陛下放心,城在,自有人趋。”
一个城池,汇通天下,自然会引八方皆来。
“陛下放心,殿下已然召集百姓前来,分田地房屋,百姓来得比之前都要多得多了。”萧宁没有想细说,顾义须得补充一番,好让萧谌知道,萧宁做事可不是只有一手准备。
萧谌不是不放心萧宁的人,只是忧心萧宁未必事事能考虑到位,是以特意问一句,也是为提个醒。
顾义说破,他亦露出了笑容,“不错,很是不错,我就知道你们办事稳妥。”
并不只一味将所有的功劳都扣到萧宁的头上,而是对于每一个人给予肯定。
顾义自不敢受之,且与萧谌作一揖,“为君分忧,是臣等本分,陛下谬赞。”
这话叫萧谌更是笑了,“我们大昌的规矩,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你们的功劳,大昌上下都知道,不必推诿。”
“请陛下入宫。”外头地方大,想都转上一圈,没那么容易。
既如此,都是周车劳顿之人,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我有顾卿领着回宫即可,你须将百官安顿妥当。”于此时,萧谌叮嘱萧宁一句,且让萧宁先将此事办妥。这可是笼络人心的大好机会。
此中深意,萧宁岂不明,亲爹都把戏台子搭好,就等着萧宁唱这一出戏,萧宁若是推诿,岂不让萧谌一片苦心落空。
“唯。”萧宁应得爽快,萧谌嘴角皆是笑意。看看吧,有一个靠谱的女儿就是那么爽的!
萧宁对于文武百官的安排,这都是跟萧谌讨论过后定下的,只是萧谌初来乍到,对长安城并不了解,什么地方在何处,自是萧宁更清楚,让她去安顿百官,再合适不过。
“诸位,请。”萧宁送萧谌一家子离去,朝一旁同样是尚未从长安城的宏伟中回过神的百官道一声。
姚圣道:“开古今往来之先河,为长远而谋计,甚好,甚好。殿下,我们谁人与殿下比邻而居?”
一个新王朝的兴起,多少人为这王朝而惊心,同样,亦有无数希望能有机会,与那造就一切的先驱者为友为邻。
萧宁显得无奈地道:“你觉得与我为邻居者,能多久?”
一语惊醒梦中人,姚圣立刻想到萧宁身份到如今定是要变一变的了,怎么变,还用细说?
大家都是自己人,也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
“不日大军班师回朝,这可是大好的机会。”重赏卫国之士,以令天下知大昌赏罚分明。
其后,就该是有些事要尘埃落定,以定天下。
萧宁不接话,“诸位且稍侯,我将诸位安排妥当,一应家中用物,也都安置妥当,你们且随唤你们之人一道去,缺什么少什么,尽可与之提。”
“有劳殿下。”众人都朝萧宁作一揖,十分感谢。
萧宁一一将人安排,从头到尾并无差错。
等萧宁安排妥当回宫,这才听到一旁的玉毫提了一句,“汾阳长公主被留在雍州。”
咦,这可真是万万想不到!
玉毫却重重地点头,表明这并不是说笑。
萧宁惊叹不矣,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如卢氏那样的人,既然要家族安定,岂能容萧颐一而再,再而三的劝不动,闹腾不休,这让卢氏打从心底里不喜之极。
一劝再劝,一再敲打,终究还是无法让萧颐听进去。
行,那就不劝了。直接用行动向萧颐证明,她究竟犯下多大的错,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萧宁不得不说,家里有卢氏这样的人坐镇,确实让人放心。
一个掌舵者,存在感不必大强,于大事之前,能分得轻重,不轻易偏袒,该出手教训人的时候毫不留情,这无论是对萧宁这类受害人,亦或是萧颐这样的施害人,都不敢轻易忽视。
同样,也是让人心服口服的。
“此事知道即可,不必对外宣扬。”外人不定在这时候怎么看萧颐的笑话,卢氏惩罚萧颐,宁可让旁人看萧颐笑话也要做出决定,都是为了萧家。
作为萧家人,能看旁人好戏,自家的戏大可不必。
“唯。”玉毫道来不过是让萧宁心里有数。
对雍州内留下的线人而言,没有早早将此消息传出,何尝不是觉得此事不宜言之太过。
等人到齐长安,萧宁不见萧颐,自然也就知道其中原由。
站在大明宫前,看着随着夜幕降临,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很快照亮整个长安城。
萧宁回过头看着那万家灯火,更觉得庆幸万分,心也是暖暖的。
瞧,她努力想让这长安城得建,往后,这个天下有了她最熟悉的地方,这一段历史将有她参与其中,开创一代王朝!但想,便不由自主地上扬嘴角。
“好看吗?”萧宁看得失了神,直到一阵声音传来,却是萧颖。
萧颖一身常服行来,走到萧宁的身边,萧宁唤一声姑母,“虽说如我们这样的世家出身,算是见过世面,但你这长安城,大明宫,震惊天下。”
惊叹不矣的萧颖,这一刻站在此处,这是长安城的极高处,站在这里,可以俯视半个长安城。
与白日居于长安城之下,由长安城瞰视的感觉不一样,踏在此处,由她们来俯视整个长安城,置身于云端之上,更让人觉得不真实。
萧宁要的就是如此,“唯有这样的都城,这样宫城,才能令八方来朝。”
说到这儿,眨了眨眼睛,不难看出她的欢喜。
“甚好。”震惊于长安城,大明宫,可和萧宁的理想相比,又觉得不过如是。
这番话毕,姑侄二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就站在此处,望着长安的夜景,感受的是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风光。
“长公主,公主殿下。”站得久了,她们倒是一点都不急,萧颖来此,倒是忘了一开始的目的,她迟迟不归,可不就有人寻来。
来人是卢氏身边的人,一看这么两位站着不动,“家宴已备好,就差两位了。”
“怪我,之前说好是来寻你回去,结果见这长安美景,果然是不吃都饱了。”萧颖感叹,萧宁摇头道:“那可不行,姑母得多吃些,吃得多才有精神,来日才能再论其他。”
这话颇有深意,萧颖亦不在意,同萧宁道:“快回去,莫让太上皇、太后、陛下久等了。”
那倒也是,赶紧走,回去吧。
家宴自是欢喜无比的,至于作为缺席的萧颐,都不约而同的不曾提及。
温玉是跟着萧宁舍不得撒手,萧宁与旁人说话,一边还不忘给她夹菜。
伺候温玉的人早就习惯萧宁照顾温玉,见萧宁一如从前,心下亦是安心。
也是温玉有福气,自寻了这样一个好靠山。
“来了新都,我能和殿下一起住了吗?”温玉迫切地想跟萧宁在一块,卢氏听了一耳朵,只问:“与我在一块不好吗?”
卢氏亦有她的盘算,外头事儿多,萧宁忙得不可开交,虽说温玉天真烂漫,并不哭闹不假,总有缠人的时候,卢氏旁的帮不上萧宁太多,帮萧宁照看一些人,总是安排得妥妥当当。
看温玉被她养了几年,精气神越发好。
“不是不是。可我更喜欢公主殿下。”有些情分相处久了是会有,却也总有一些缘分与时间无关,就只是第一回见面,便觉得这个人可以信赖。
卢氏一笑,萧宁接过话道:“阿婆能照看你,我能放心。你跟我在一起,你看我忙里忙外,全然顾不上你,万一你要是不舒服,我还不能及时发现。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跟阿婆住一起。”
面对卢氏愿意帮萧宁这么大的忙,萧宁岂会推辞。
不就是劝说温玉吗?人家温玉亦是乖巧懂事的小可爱呢。
“我会很乖。”温玉虽然有些伤心,还是想争取一番。
“没有人说小玉不乖。可我希望小玉过得更舒服。若是我得闲,都想让小玉更舒服。可是小玉跟我住一起,我连自己都顾不上,实在照顾不好你。小玉若是想我了,就常来看我,住还是跟阿婆住一块可好?”理由萧宁自是说清楚,亦希望温玉能听进去。
温玉很是不舍,终还是点头,“好吧。”
征询过萧宁的意见,萧宁还是希望她跟卢氏在一块,她听话就是。
萧宁伸手抚过她的头发,“长安城很大,你先把大明宫逛个遍,等到逛完,我得闲带你去逛长安城,好吃好玩的,定让你乐不思蜀。”
“好啊好啊!”有好吃好喝好玩的,温玉也不闹了,冲萧宁扬起笑容,甚欢喜萧宁记挂着她。
这会儿的卢氏扫过一旁欢喜得喝了几杯酒,酒意上头,满脸通红的萧谌,“迁都之事既毕,另一桩事也须加快,不好一直拖着。”
萧谌颔首,“不错,是要赶紧定下。只是阿宁的婚事?”
都是自家人,到这一步了,萧谌一直拿不准,萧宁的态度一直就那样,不急不急。
她当然是不急,他这个当爹的都快急死了。
齐刷刷的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萧颖倒是有些不同,看着萧宁透着怜悯,真可怜!
萧宁这被逼婚的节奏,确实挺可怜。
再可怜又如何,萧宁这一步总是要走的。
“那你就问问,各家谁乐意跟我结亲,看着合适的就定下。”萧宁莫可奈何,都到这份上了,怎么看都拖不得,好吧,她也给句准话。
萧谌一听可不好了,这看着合适定下,确定没说错。
“不过,须得守些规矩。”萧谌待要抗议一番,结果倒好,萧宁又说话了,成功把萧谌欲控诉的话噎了回去。
对嘛对嘛,这有规矩才是他闺女。
萧宁看向萧谌,“有些规矩,尚未到那一步,说出来未免僭越。”
得,这不是萧宁不想,而是身份未定,这就提要求,传出去,又是落人话柄。
萧谌明了,“好,就得从速。”
都拖了这许久了,连女子可承爵承嗣一事都推广立法,那就可以放心大胆操作萧宁的事。
“太女,明日大哥出面,你这一位宗正,不好总让人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就从你开始。”萧谌说着从速,就是要让萧讯赶紧出面,先把这事提到议程上。
“左仆射就算尚未抵达京城,也该让他送上一份折子。”萧谌要做,就得方方面面考虑清楚,万万不能丢三落四,样样都做不好。
萧宁眨眨眼睛,“其实今日阿舅送了一份奏疏过来,我想着晚些再给阿爹。”
正常的上折流程,自然是从下往上的,萧宁作为尚书令,拿到诏书在手,确实比萧谌要早一步。这没来得及递到萧谌手上。
“拿来我看看。”萧宁说出这样的话,萧谌能忍住不看才怪。
萧宁从袖中拿出奏疏,与萧谌奉上,萧谌打开一看。
哎哟,要么说是多年的知交好友呢,深知萧谌之心。
萧谌笑得嘴都合不拢,“不错,不错,果然还是左仆射知我。有他这一份奏疏,齐全了。”
是的,孔鸿让人送入的奏疏,不仅是他一人的意思,也是万千军士的意思:请萧谌立萧宁为太女。
对啊,太女。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太女。
可无论是太子或是太女,得民心者得天下。萧宁得了各方支持,现在就差一步名正言顺。
“由你送上这份奏疏总是不太妥当,既如此,还是让右仆射来。”萧宁自己送上请立自己为太女的奏疏,总显得过于急切,不妥,不妥,换一个人来。
旁的人都差了那么一点点,只有姚圣,甚是可以。
“这份奏疏命人送到右仆射府上。”萧谌想好即立刻让人去办,一旁的内侍立刻接过,迅速退出去,送到姚圣手中。
萧谌做完这桩事,心情可见好,同萧宁轻声道:“你说的,若是此事办妥,你的婚事要求就能说出,到时候万万不能再拖。”
道来道去,最忧心的莫过于萧宁的婚姻大事一直定不下来。
一刻定不下来,他这心里就不得安宁。
萧宁确实挺想再拖一拖,那么年轻的她,为何须得为婚姻大事费心伤神?
然而这话她敢说?
只怕尚未来得及脱口而出,这都要挨揍了!
萧谌心情之好勿庸置疑,眼看事事都可如他所愿,现在就差萧宁婚事一成,再等上个几年,他就可以退位让贤,到时候自与夫人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甚好,甚好!
喜形于色的萧谌,在长安城的第一个大朝会是在大明宫的含元殿举行。
虽无华丽,却显厚重的宫殿,位列其中,众臣皆是喜上眉梢。
拜贺萧谌后,一众人不断地拍马屁,都想多博些好感,往后日子能好过些。
这些好听的话说多了,难免让人觉得太假。
萧谌与萧讯使了个眼色,萧讯心领神会,出列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说实话,萧谌兄弟不少,可是要说存在感这事,额,都挺少的。
如萧讯作为宗正,管的都是自家事,自家人没什么事,朝廷上的事,他不过听一嘴,若是有例可循的且听一听;反之,若是没有什么先例,绝不轻易开口。
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的人,给自己的定位一向明确,凡事少说多听,事事要与兄弟,额,再加个侄女站一块。
无论外头的人如何说道萧宁的事,那都是外头人自己的心思,他坚定不移地站兄弟,站侄女。
萧谌没有吩咐的时候,力所能及,能为大昌好的事,他须得多做点;闹不明白后果是好是坏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真得拿主意,可以寻亲娘或是亲弟问问,确定可行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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