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随我走吧

顾若声音低哑地又喊了一声，“世子……”

        玄青也下了马。

        此时已经认出顾若，连忙上前扶她，“若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可叫我们好找！”

        沈旭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朝前伸手，握住顾若的肩膀，动作极其稳，也极其快地将她带了过来。

        下一瞬，直接翻身上马去，朝着后面的部队打了个前进的手势。

        “……”玄青愣了愣，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来不及想什么，赶紧也上了马，跟上了大部队。

        边城战事吃紧，他们行军的速度是不能减慢分毫的。

        这一路上，沈旭将她扶在马鞍之前，另一手握着马缰，一奔就是六个多时辰，才吩咐停下。

        天已经黑透了。

        沈旭带着顾若从马背上下来，将她放到了一块尚且算是光滑的石头上。

        顾若一整日都没吃东西，再加上被马颠的七荤八素，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瞧着脸色比白日里还惨白了三分。

        沈旭淡声说：“你随我走吧。”

        此处已经离青州太远，而且战事起，到处兵荒马乱不安生。

        他好不容易碰到她，断然没有道理把她再随意安置个什么别的地方。

        必须要带在身边。

        即便，以前军中从不带女子，如今他也顾不得。

        沈旭想，她以前在营中的时候，也似乎不曾给惹出什么事情，她很懂得分寸，带着也没事。

        “……好。”顾若虚弱地应了一声。

        沈旭点点头，一时再无话。

        夜风吹来，她的发丝起落，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便忍不住把自己环抱住了。

        沈旭皱了皱眉。

        弱不禁风的。

        她以前也这么单薄吗？

        好像不太记得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披挂拆下来，丢到了顾若膝上，“别生病。”

        顾若把披风捏在手中，声音很低地说：“我知道，我不会耽误大军速度的。”

        “……”

        沈旭眉心皱的越紧，他不是说她生病会耽误大军行程，而是单纯的不希望她生病。

        但是这事情，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沈旭不再说话，转过身去看着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做饭喂马。

        大雨加治水修路已经耽误了太长的时间。

        这一次停下，只休息一个时辰必须立即赶路，否则真的会耽误前往边城的日子。

        接下去的一路上，沈旭都带着顾若。

        顾若很安静，话非常少。

        实际上这一趟营中也没人能和她闲话什么，行军很急。

        八日之后，大部队终于赶到了边城。

        前来迎沈旭的人是顾君棠。

        顾君棠带着一队士兵立在边城城楼前，那土坯堆砌的城楼在夕阳之下泛着昏黄的光泽。

        地处西北，此处的沙尘有点多。

        沈旭的部队一来，溅的尘土飞扬。

        “世子！”

        顾君棠朝着沈旭拱了拱手，正要说话，却陡然愣住：“若儿？你怎么——”

        沈旭言简意赅：“路上遇到的，此处战事如何？”

        顾君棠只得把惊喜和担忧全部压下：“世子先入城吧。”

        “嗯。”

        沈旭颔首，策马与顾君棠并排进了边城。

        边城此处因为长久的战事，百姓基本已经迁到了关内别的城镇，整个边城，已经是军队驻扎用的地方了。

        顾君棠先前是送粮草来此的，后来因为这里缺人手便自告奋勇留下，到如今，在此处也有一年多了，对此处的战局非常熟悉。

        一边往城内走，顾君棠一边和沈旭介绍此处情况。

        同时，他的视线也忍不住在顾若的身上打量了许多次。

        他并不知道顾若在青州营发生的事情，只是此时瞧着顾若瘦的离谱，脸色也白的离谱，着实是有些担心。

        顾若察觉到了他的关怀，便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告诉他自己没事。

        “如此说来，西戎人这次是倾巢而出了？”沈旭沉声问。

        “是。”顾君棠的容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西戎本就是蛮族，勇猛善战，倾巢而出我们应对的颇有些吃力，世子来的正是时候。”

        两人的话题又回归到了战事上。

        顾若继续安静，为了让自己能稳住身体，她不得不抓住沈旭的披风，低眉顺眼的，没什么存在感。

        很快便到了安排好的营房。

        沈旭带着顾若下马。

        顾君棠说：“没想到若儿会来，我重新给她安排一处休息的地方。”

        “谢谢哥哥。”顾若低头说。

        顾君棠沉默着，看到了顾若穿的那身粗布衣服不算整洁，头发也凌乱的有些结块，还有走路的时候，腿也一瘸一拐的。

        顾君棠一想便知道肯定是这一路上随着大军行进，才搞的这么狼狈。

        顾若虽然只是堂妹，但他对待顾凝和顾若疼爱的心都是一样的，瞧着就心疼起来。

        顾君棠上前去，握着她的手肘将她扶住，低沉温和地说道：“嗓子有点儿哑，生病了吧？哥哥带你去医官那儿看一看，然后再好好清理一下。”

        话到此处，顾君棠笑了起来：“见惯了你漂漂亮亮的样子，如今你这样哥哥太不习惯了。”

        顾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我是有点儿……狼狈……”

        看着久未见面的顾君棠，以及他脸上久违的温柔笑容，顾若也不知怎么眼眶瞬间就红了。

        “别哭。”顾君棠温声安抚：“你看，世子要笑话你了。”

        顾若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便随着顾君棠走了。

        站在营房门前的沈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想到自己带了她七八日，她与自己半个字都不多说，如今见了顾君棠又哭又笑，沈旭的心情有些糟糕。

        没来由的糟糕。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似乎无声地指责了他——

        她病了，狼狈了，受伤了，他没有看到。

        玄青站在沈旭的身后，迟疑地说：“世子……咱们先安顿吧，侯爷还在城楼上，等会儿得去拜见他老人家。”

        沈旭沉声说：“要你教本世子做事？！”

        “……”玄青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家世子哪根筋不对莫名其妙发火，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当下便闭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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