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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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打赌后的夜里,疏子内院,有吹埙低吟之连绵哀音。
双鬓银须白发苍苍坐于屋角玄窗旁,身前案几小炉沸煮,院外东风惹得竹帘罗纱连连骚动。此处小角正是疏子最爱,不论处理要事或是用膳等闲事皆在小隅一天地。
闲暇事宜隔窗相望院外之色。
而李叔坐在正屋中会客处桌案前,小口品着铜杯酒,闻风闲来立即起身合门关窗,案旁铜烛灯火闪烁,烛心复灭又燃起。
李叔回坐,侧望不远地一鸟笼,突然叹口气。
疏子听此声,停下手里的埙,看一眼那边人影寻问:“怎么了?”
“这鸟受伤了。”李叔未曾回望,视线只落在旁边笼中鸟。
“哪来的鸟?”
屋内独有“咕噜咕噜”风炉铜壶沸水之声,此内安静祥和与门外大风横穿呼啸相隔开。
“别人送的,我打了个赌,我赌它能复生。”李叔自嘲无奈微微摇头,复而端起酒杯抿一小口。
疏子听此又抬起头瞧了一眼笼中鸟,鸟儿翅膀折断,眼无神微睁,没有鸟的神气,多了几分频死绝望。
“此鸟无力回天,双翼已断,人为导致。无法飞亦没了求生之念,如若现在给予万分宠爱也只加速死亡。物极反,满则亏。”
李叔稍露难为情,听此话索性双手插至后脑勺,往后席垫仰靠作无谓态度,右脚翘起二郎腿抖着。
“可我已打了此赌,输了我这老人面子可要挂不下去咯!”
疏子横瞥着他,再无言语。都如此年纪,依旧童心未泯与人玩心甚重。
屋内再无他声,继而屋角那危坐之人继续摆弄着手里埙乐,闭眼沉思埙音之悠扬,与窗外欲来风暴狂席作和鸣,化柔为刚辗转缱绻相合。
风渐小,乐渐弱。
复又安静下来,疏子缓缓停止动作。
“人非胜天遵循自然规律。老李头,今夜风大,会否要了它的命。熬过熬不过,在于它。”
且观察一晚,生死谁人知?
而此时,潋子经屋前,昏暗天色乌鸦盘旋,似在预警着什么。
“不,既然他做不到一个仆人该做的,那么我亲自教他何为主何为奴。”
此人声虽小却划破四周平和安静,说出的话语,另其中为伍之人惊慌失措,巨风这是?
疯子!还不够吗?再闹下去,人都吐血吐没了!
容发雪怔在一旁,微向前难色虚声轻问道:“巨兄这是何意”
“我要让他给我记住今夜。”
巨风无情地陈述着。
话毕,寒栗眼神扫视身旁两人,那两人会意,碰上巨风眼神身心不自觉颤抖一下,惧怕巨风的权威施压,不敢不从,犹豫之下两人上前压制骑在潋子经背上抵着,另她动弹不得。
这时电闪雷鸣,乌鸦躁动悬鸣,似在叫嚣,月色不再,转变成乌青黑云,闪电时而白光晃动人眼,闪动之际将五人照得一清二楚。
乌鸦盘旋下只见一人缓缓向前,居高临下。对着而跪地那人说了几句话,跪地之人本是冷漠后大惊失色,剧烈反抗,恐惧惊慌的眼神,黑眸之中的坚毅顽强顷刻熄灭,转而如同黑洞般无神空虚,面无血色如同亡冥。
绝望,无助。
后面两人紧紧压制着她,却不忍再看此场面,都闭眼蹙眉。
见站前那高大之人身形笼罩阴影不见表情,狠狠掐住她的脖颈,手指骨节因用力发出骨响,被掐那人脸色红胀快要窒息,绝望闭眼,无人救得了她。
无人能救,亦没有神明显现。
而站立那人继续手里动作,后面人扳过她肩膀,钳制她的下颌,见她不张口,随及捡起一小截木棍搅开她的嘴巴。
谁家无赖黄雨淋,满院红河乌鸦啼。
温热滚烫她的脸,滚烫她的心,一番想呕吐却呕不出来,带腥。
衣带宽解隐蔽处,可怜少年泪恨饮。
此刻的她被钳制,全身心感受到肮脏,无力,不堪。
未久终于,结束了。
众人推到放开她,都在嘲笑着她恶心狼狈的模样。她早已不在乎颓废跪地,大脑空白发怔。
巨风靠近她,也没有任何抵触,巨风似乎清楚她心里想什么。
擒住潋子经双颊逼迫向一侧转头,指着与仆从相隔的一面高墙。
“你看向那边,你觉得他们会来救你?他们都跟你一样,都是奴才,想让他们救你?你知道为什么奴隶永远都是卑微者吗?天生的奴性不敢违抗。”
“你今生为奴,注定就是奴的命运。”
“即使跟了疏子,去了书阁,乃至做任何事你也依旧改变不了自己,创造不了任何价值。潋子经。这就是你的命,是你们底层人民的命。”
话毕,巨风邪笑阴戾,手指伸出蘸着她的血,在她面容上戏谑大写了一个“命”字。面目狰狞红字如血疤布满脸,丑恶无比。
“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命字!
巨风写完后满意骄傲地赏玩脸上的“命”,那两个人谄媚称赞此书法写得极好。
容发雪从头至尾沉默未发一声,咬牙,深感不适,内心对巨风有了另一番思考,此人靠近不得,人性之恶,常人不敢想象。心头闷结于是默默先行。
而写完字后的巨风牵起着旁人衣服擦干净手,嫌恶的瞥了她一眼,大步甩袖潇洒走开。
其中一个亲信临走用脚踹她在地,跟在巨风后阿谀躬身小奔,消失长廊处,众人皆已离去。
终于有了宁静时光
潋子经静静躺在地上,黯淡无光。
有些人还未得明志,就已熄灭赤子之心,也终究逃不过被打压的命。成为人上人得多难啊。
潋子经从前便在想,自己为何不是真的男孩,顶天立地与他们拼了命,如此大概被抛弃的选择会少很多吧。
倘若是其他女子遇上了巨风这样的人受折磨该有多痛苦,身体心灵俱辱。
还好,是我。
现在她的内心,思维浑浊混乱想不通也不愿再想。潋子经想开尝试始憋气,试着不再呼吸,人生就这样了吗?
巨风说的“命”,她不愿承认巨风的歪理。旁边有口井,隔壁侍从曾说过有人跳下去过那是为何而跳呢?而后潋子经颓废的冲了把脸上的血红一片,简单梳洗,也未管门外一堆遭乱,直接沉沉倒床睡去,嘴角的伤鲜艳狰红。
深夜,潋子经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生长在漂亮的田野,正在欢乐的跑着。似乎有人陪她一起奔跑,可潋子经只有自己的视角看不清楚那人长何样模糊的脸。而后蹲在草地摘了一朵花,拿在手上立即为自己戴在发髻上,是漂亮的小黄花。此刻她身穿着白衣躺在一片黄花地,和那人手牵着手。梦里的潋子经,渐渐地睡去似有烈阳,照进心底,仿佛身处白耀金光之内。
而梦外的潋子经眉眼却是悲伤难过,脸上的伤在夜里显得可怖。
她的嘴角动了一动,口型似乎在说:“再见。”
窗外乌鸦渐渐落在屋檐,一排排静谧沉睡度过此夜。
然而真的再见了吗?心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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