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乱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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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渊把手贴在自己胸膛上，感受着胸腔的起伏，扑通扑通，心脏有力的跳动感传来。
随后浅渊又在手中盖了薄薄一层水膜，贴上了它的胸膛。
“你还真是易碎啊。”
看着堕者被轻易穿透的胸膛，浅渊无奈抖了下手腕。冰层里传出它细微的嘶吼，像是在抗议。
“死了还能叫？”浅渊回头朝着胡同里道：“书简。”
没人回答他。
“书简？”浅渊又问一遍。
“……在。”书简的语气很是无奈，他直觉对方叫他没好事。
“堕者要怎么杀。”
“什么？”书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浅渊补充道：“我不小心把它胸膛打穿了，可它还能叫，应该是没死，所以彻底叫它闭嘴。你别告诉我，它就这样杀不死的。”
反应过来浅渊说了什么的书简：“……”
果然，他就算是神也是杀神。
书简有气无力道：“彻底粉碎成渣就行了。”
书简的话音刚落没多久，浅渊就走了回来，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亮堂堂的发着白光。
浅渊随口抛给了书简，“接着。”
“欸！”书简一个踉跄勉强接住，东西很软，盖着薄薄一层膜会随着书简的用力而变形，松开又会变回球形。
书简很有兴趣地玩了一会儿才问：“这是什么啊，这么好玩。”
“骨灰。”浅渊笑着说。
“啪嗒。”
小球掉到地上摔了成了饼，又向上弹起恢复球形。
书简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大字。
浅渊看着地上球，“本来想把那剑拿回来玩玩，谁知刚把那家伙冻成渣后，血剑也自己成了渣，只剩下一堆白色的骨灰。我看它们挺亮的有点像那灯笼的光，就给你兜回来了。”
书简：“……”
虽然知道了白灯笼是怎么做的，但不代表他喜欢玩原材料啊！
“我看你刚刚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我……”
“它弱得要死，不至于那么怕吧。”
只会幻术，没有一点战斗力的书简想反驳，但浅渊先一步发问，“还有你刚刚说这是第七城，所以还有别的城，对吧。”
浅渊确性人类的科技做不到这一步，那么这里到底是哪？
书简的话被堵在嘴里，只能无奈点点头。
“具体说说吧，胡同入口我封住了，这里绝对安全。”
既然浅渊能那么轻松解决一个，那么他的安全应该就是真的安全了。
书简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下来，毫不嫌弃地从身后的家具山里抽出个少了条腿的板凳，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勉强坐下来。
然后，他扭头就看到浅渊又弄了个冰椅子坐着，还贴心的做了扶手方便他用胳膊抵着下巴。
书简：“……”
妈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算了，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不对！就是因为浅渊他才会来不及回客栈的。
书简突然炸毛站起来，看向浅渊的表情像是炸毛的小兽，尖牙利齿却咬不疼人。
然而很快，书简又蔫了下去。
算了，他还有事情要麻烦浅渊，忍忍吧。
书简想要把椅子扶起来，然而倒在地上的椅子又断了条腿，还是同一边，这下彻底不能坐了。
浅渊也看见了椅子的惨状，到底是个小孩，手指一划，一个小一点的冰椅子出现在书简旁边，“别去那里抽了，脏死了。”
“谢谢。”书简想要叫浅渊的名字，这才想起他压根不知道。
“深浅的浅，深渊的渊，浅渊。”浅渊随口道，“我的名字。”
“知道了。”书简心想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凡人，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于是非常细致的给浅渊科普。
“乱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在长久以来的荒芜后逐渐建立了七城。城市越靠前，进入的新人也会越强。相对的，满月出现的堕者也会越强。这第七城，一般都是一点力量没有的普通人。”书简瞄了眼浅渊，“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因此对于新人，一般人基本都持观望的态度，只有自不量力的傻子才敢直接上去搭讪。”
对浅渊而言，海里开智的妖都会本能地臣服他，而其他皇族则多是沉闷的性子。
故而遇见书简这个比较活泼的少年，浅渊便存了戏弄的心思。
“确实挺自不量力的。”浅渊边说边意味深长看了书简一眼。
“那是意外！”书简嘴硬道，“而且我也是好心。”
“嗯，他们是傻，你是好心。”浅渊笑道。
书简也不知道浅渊是真信假信，只能岔开话题，“在乱界只能实力才是王道。七城之间也是，排序靠前的城进入靠后的城不需通行令，而排序靠后的城想要进去前面的城，就必须去城主府求通行令。”
“通行令一次性还是永久。”浅渊问。
“永久的，并且第七城是最好拿的。听说是第七城的城主喜欢睡觉并且懒得管事，所以通行令就摆在城主府进门的地方，需要了直接去取就行。不过一年到头也取不了几个。”书简抬头与浅渊对视，他眼神示意说下去。
“因为弱小。进入第七城的大多是没有一点能力的普通人，连最弱的堕者都对付不了，去前面的城只会是找死，所以大多在第七城定居下来。”书简又想到了在城门口拦住浅渊的几个道士，“还有些稍微强点的，不想在前面的城被强者压着，索性来了第七城当山大王。那几个道士应该也是这种，可惜没脑子惹到你头上了。”
说完书简看向浅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嗯。”浅渊点了点头，“问得还不少，我说你答就好。”
书简：“……”
好像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嫌弃。
浅渊：“你说定居下来，那在这里靠什么赚钱，或者就没有人选择离开吗？”
“乱界只进不出，就算有离开的方法可能也只有第一城的人知道，大多人在恐惧一段时间后就接受了现状。在乱界用一种叫血晶的货币进行交易，所有地方都是通过的。就像正常世界一样，可以在城中做打工获得血晶，但得到得往往很少，根本不够生存。或者就是契约。”书简指了指两侧的墙壁，“这些院子，都是拿到地契的人自主建造的，而拥有地契就等于成了某一区域的主人，主人是要有奴隶的。主人有奴隶的所有权，□□，生命，乃至灵魂都归主人所有。”
听到这里浅渊的眉头皱了下，书简说的东西有点像妖族的死契。
上位者掌管下位者的一切，从生到死，亡后亦然，直至一方灵魂消散。但三百年前，妖族数量越发稀少，妖帝为了防止妖族内部的自相残杀，彻底禁止死契，哪怕是妖皇也不行。甚至为了防止有人私下偷用，将所有的契约卷轴都毁了。
没想到妖族都不用了的玩意在这里又见到了。
所以这里果然不是他所认知的世界了吗。
书简同样厌恶这种契约，要知道他刚逃到第六城的时候就因为不懂人心险恶差点被人变成了奴隶，想到这里说话都透着怒气，“换一句话说，主人要奴隶魂飞魄散都是一句话的事。
而对于奴隶，规则只要求主人满足他们最基本的温饱问题。有些人还以为当了奴隶能摆脱前者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悲处境。”
书简顿了顿，俨然是厌恶到了极点，“真是愚蠢至极，为了吃饱穿暖把尊严和灵魂都丢了，还不如饿死呢。”
察觉到书简情绪波动有些剧烈，浅渊出声安抚，“好了，你又不是奴隶，都说了是蠢人，犯不着生气。”
不是奴隶却差点成为奴隶的书简：“……”
还不如不安慰呢，专门戳他痛楚，但也算是让书简消了消心底的厌气，接着道：“我前面的说的两种生存方式只适合弱者，强者有另一种非常赚钱的职业——猎人。”
按照书简所说，浅渊就是能离开也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而且大概率不能离开。所以搞钱还是挺重要的，听到他说猎人赚钱，便问：“有多赚钱？”
书简想了想，“地契是乱界最贵的东西，而买到地契当主人的大多是猎人。不排除有些疯子直接杀了原主人把地契抢过来。等等，你不会想当猎人吧！”
“如果真的不能离开，有这个打算。”浅渊如实回答。
书简：“……”
算了，意料之中。
不用浅渊再说，书简就自己说了起来，“猎人的工作基本就是在满月到来，拿着红灯笼主动杀堕者，然后把堕者被击杀后尸体掉落的东西交给委托人。其他的话我就只知道猎人有公单和私单两种。”
怕浅渊不信，书简又补充道：“就这些还是我这段时间逃命了解到的，以前我都不知道有猎人的存在。”
随后真诚地看向浅渊，“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大致没了。”浅渊换了个胳膊支撑下巴，又看了眼周围完全没打算散去的血雾，“既然雾还没散，再说说你自己吧。”
“我？”书简想了下，哪怕两人是同族，对方也未必会帮自己，还是再熟悉一段时间再说自己的身世吧，于是反问浅渊：“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乱界吗？”
浅渊看出书简想隐瞒什么，但看在这小孩也没什么坏心思的份上，就没了拆穿，顺着他的问题说：“哦，为什么。”
书简：“……”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
“因为这里独立于万千世界，而万千世界各个时段的人都有进入的可能。人，鬼，妖，神各种你没有见过的种族这里都有，而在乱界规则的作用下，这些不同世界的生物又不需要担心交流的问题。”说着书简看向浅渊与他对视，“也因此在这里能遇到来自同一世界的人，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书简说完还眨了两下眼睛，仿佛在说，你看这里只有我们的眼睛都是金色的，我们是来自一个世界的哦。
书简说到这里，浅渊也明白了，他大概是把自己当成同族了，所以才会没脑子上来帮自己。
哪怕浅渊自己，在看到书简的第一眼也怀疑他是某个妖皇的孩子。
在浅渊的世界，只有妖皇等级的妖才是黄金瞳，而他们的后代则会又天生的浅金色眼睛。
但是书简的服饰是浅渊没有见过的，虽然按照他说的不排除二人不属于同一个时间线。
但……
浅渊的神色暗了暗，既然他看不出书简的原型，恐怕两人不属于一个世界的概率更大。
“书简，你……”
血雾散了，血色腾空，尘埃落地，一切只在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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