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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追捕之路


经过多方协调和努力,几天后瑙鲁驻泰国总领带向新加坡移民局提交了一份外交公函。

        致有关部门:

        尊敬的贵国移民当局,我是瑙鲁共和国驻泰国总领事馆的总领事,非常荣幸地给您致信。我谨通知您,最近我们收到一封传真来函,一名中国政府通缉的犯罪曹迁儒持瑙鲁护照0XX881(名HuStaneyB。出生日期1960年6月23日)进入贵国。根据我们的出入境记录,该护照信息与我国的登记信息不相符,即意味着曹迁儒所持护照为其它人的护照。现在我谨代表瑙鲁政府请求贵国的帮助,如果任何人持上述护照来贵国,请立即通知我们,并当我们到达新加坡后,逮捕该犯。

        瑙鲁共和国驻泰王国总领事AlexKe

        这是釜底抽薪之举,现在只等着进入新加坡的机会了。10月5日,中国驻新加坡大使馆向公安部发函,同意正式派员到新加坡处理曹迁儒出逃的事件。十一长假还没有结束,追捕组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次日,梁平与省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李明、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情报处副处长马向云从清江出发,公安部派出项少龙和国际合作局朱道芳处长从北京飞赴新加坡与他们会合。

        临行前,专案组组长刘永年亲自赶到机场送行,而梁平的心情很沉重。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独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啊!省委期望值这么高,人民群众对贪官外逃义愤填膺,新加坡警方不欢迎,甚至在没有新加坡警方允许的情况下,拿着使馆的邀请函毅然决定踏上了异国追逃之路。新加坡是什么时候样的法律制度、什么样的人情环境,我都一无所知。肩头任务很重,没有人指导应该怎么做,没有经验可以借鉴,能不能完成任务,实在一片茫然。

        10月7日凌晨,当追捕组抵达新加坡时,正是这个时尚的岛国尽情展现她的迷人夜色之际。顾不上欣赏美景,顾不上旅途劳顿,他们向赶到酒店的中国驻新加坡大使馆公使裴勇介绍了案情。鉴于中国警察不能在新加坡执法,不能公开进行调查,众人商定,还是先争取当地警方的帮助。天亮之后,再由吴冬梅总领事与新加坡警察局联系。

        没有想到的是,新加坡警方避而不见。千里迢迢飞到新加坡,连新加坡警察局的门都进不去,何谈缉捕?

        这是追捕组在新加坡过得最压抑最漫长的一天,5人如同困兽一般坐在酒店的房间里,气氛沉闷到了极点。猛然间,梁平一摁烟蒂站起来说:“我们就守在这里,他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我就不信有这么怪的事,就在眼皮底下还抓他不住?”坚韧的信念激发起大家的斗志。他们清楚,他们身后有千万双期待的眼睛。他们唯一的选择是:不辱使命!

        晚饭时分,吴冬梅总领事终于带来了好消息:经过大使馆一天的斡旋,新加坡警察局终于同意第二天上午双方面谈。

        这是一场异常艰苦的谈判。中方据理力争,而对方也寸步不让。吴冬梅和项少龙、朱道芳分别代表外交部和公安部向新加坡警察局局长助理、行动署主任等4名高级警官表达了警务协助的请求,梁平随后通报了案情:曹迁儒在中国有经济犯罪嫌疑,我们一定要把他带回去。如果根据新加坡法律这样做有困难,请控制不让他离开贵国国境,我们通过你们认为可行的渠道寻求解决的方法。

        按照前天晚上商定的原则,既要引起对方的足够重视,又要反映曹迁儒没有携带大量资产进入新加坡,也不是什么高官,所犯罪行也不是特别引人注目。所以,梁平强调曹迁儒只身仓皇出逃,连自己的护照都没有拿出来,只能冒用其弟的护照。

        谈判中对方问:“曹迁儒在中国算什么级别的官?”

        梁平回答:“他是安监厅副厅长,在清江省算是个中层干部。”

        对方又问:“安监厅是干什么的?”

        梁平轻轻松松地说:“负责安全生产技术指导的。”

        对方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能知道他的罪行有多严重吗?”

        梁平说:“我们初步查证他有受贿的嫌疑,但掌握的只是线索。至于数额有多大,只有法院审判后才能认定,我们来带他回去,就是为了搞清楚他有多大的问题。”

        回答无懈可击,新加坡警察表示理解。

        梁平进一步说:“通过他E-mail的IP地址和网上订房信息可以确定,曹迁儒就住在这里的莱佛士酒店。”奇怪的是,并报加坡警察对此不置可否,只表示:按照新加坡法律,如果没有现行犯罪,新加坡警方不能拘捕曹迁儒。

        眼看着对方死守阵地一步也不肯让,梁平只能使出“杀手锏”:“我们有瑙鲁国外交官的证明,曹迁儒使用的是他人的护照,按照贵国的法规,请你们把他扣留下来。依照国际惯例,曹迁儒应该被遗返至其假护照出发地——中国上海浦东机场,同时,鉴于曹迁儒以“董剑”的身份办理了澳门投资移民,取得了澳门居住权,你们也可以将曹迁儒遣返到澳门。”新加坡警察局局长助理早有准备地回答:“瑙鲁驻泰王国总领事的函件我们也收到了,但这是一个私人函件。我们得通过我国外交部向瑙鲁国外交部求证后,才能采取相应的行动。”

        梁平急了:“你们可以不必等待瑙鲁国的证明,我来给你们证明。现在!”

        梁平拿出二套户籍资料摆在桌子上:“不就是证明他使用的护照是他弟弟的吗?请看,这是曹迁儒和曹泽龙在中国的户籍资料:曹泽龙1960年6月23日出生,与瑙鲁国护照上的登记一致;曹迁儒1958年8月16日出生,你们可以查查看,护照上的照片是曹迁儒。这些户籍资料都已经翻译成英文,国际惯例进行了公证,是有效力的证明文书。”

        对方没有想到中国警察有这么一招儿,一时没有回答。但他们很慎重,说要研究一下。

        新加坡警察礼貌客气,却处处打“太极”,眼看着谈判就要赶往胶着状态,梁平霍地站起来朗声问道:“请问各位,警察是干什么的?警察就是执行法律,打击犯罪的!我这里有中国公安部的通缉令、向国际刑警组织申请红色通缉令的文件、案件宗卷,而且都按照同际惯例翻译成英文、经过了公证。我要特别强调的是,联合国的反腐败公约,我们两国都是加入国,曹迁儒的行为放在贵国也是涉嫌犯法的,况且贵国的反贪力度举世公认。我们已经证明了他是嫌犯,是中国政府通缉的人,警察的职责不就是嫌犯潜逃以后把他捉拿归案吗?我们现在已经追到这里了,难道能够眼睁睁看着他逍遥自在,而我们却束手无策吗?作为同行,请你们设身处地地想想我们此刻的感受!你们也一定不愿意看到我们空手而归!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你们到中国需要我们警务协助时,你们也会有这样的心情!”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梁平会突然“动之以情”。沉默了一会儿,那位局长助理说:“梁局长(清江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对外又称经济犯罪侦查局),你们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法律。我们只能保证,如果收到瑙鲁国外交部的证明,我们一定将曹迁儒遣返回去;在此之前,如果他离开新加坡,我们一定通知你们。你带来的户籍资料我们会留下认真研究。”

        这似乎是谈判的是最大收获了。追捕组以证据说理开路,又以大义晓之,情感动之,可看上去对方仍无动于衷,大家都觉得有点失望。

        但梁平觉得,他关于警察职责的那一段慷慨陈辞还是引起了一点共鸣,在感情上,新加坡同行一定会有所触动。

        就在追捕与新加坡警察谈判的同时,清江警方对曹迁儒的监控显示,曹迁儒有要“动”的迹象。

        自从来到新加坡,曹迁儒已经换了3个酒店。

        他确信自己被跟踪,而且跟踪者丝毫不掩饰行迹。他“觉得走投无路,整天忐忑不安,寝食不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惶惶不可终日”。曹泽龙从加拿大传给他的消息更让他心惊胆跳:清江已经派人追到新加坡了!他在与曹泽龙的通话中揣测:跟踪的人是新加坡警察或是中国警察?还是黑社会来敲诈?任何一种猜想都令他“惊恐万分”。他对刘晓婷说,他已经买了机票,要回到他办护照的地方去,但是可能走不掉;如果不能成功,他只能回来面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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