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拆迁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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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经济大开发,大建设的局面已经打开,县委政府机关西迁再次提到议事日程。吴韧找曹兰梅等老领导、同志个别谈话,晓之以大义,务必请他们站在苍梧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高度审视西迁之事,并且要求做好相关的解释说明工作,思想高度统一到县委政府的战略部署上来。对整个苍梧的发展,吴韧是胸有成竹,说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很多老领导和老同志从他身上看到了希望,欣然同意全力支持县委政府的工作,尤其是曹兰梅,自从罗倚丽调老科协工作后,对吴韧的工作更是鼎力相助,不惜为之鼓与呼。
在个别谈话的基层上,吴韧又召开了全县离退休老领导、老同志、老干部、老教师座谈会,广泛“征求”他们的意见,吴韧以事前充分的准备,详实的数据,开阔的视野,真诚的态度,赢得了老同志们的心,大家对这位年青的县长另眼相看,那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英俊潇洒,而是他说的在理,说得透人心。吴韧在会上说,现在县委政府存在有困难,有些老同志应该享受的待遇还不尽人心,他这个做县长的也很惭愧,但县委政府这几年正在想办法,正在通过发展的方式解决问题,他详细地列举了一系列数据,他说只要苍梧保持发展的势头,用不了几年,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只有经济发展壮大了,民生才能得到根本的改善,改革与发展中的矛盾才能得到妥善的解决……
老同志对吴韧的讲话是听在耳里,想在心里,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青年人说得太有理了,困难是暂时的,发展才是最光明的,吴韧在县财政紧张的情况下承诺县委政府拿出一部分资金部分解决老同志们的待遇问题,座谈会以先所未有的和偕结束,曹兰梅带头对吴韧的发言报以热烈的掌声。
县委政府机关西迁、苍梧旧县城改造就像一场大的战役,经过指挥部精心部署,调兵布阵,终于在预定的时间打响了!
县委、县政府在苍梧剧院召开了动员大会。会议号召全党动员,全民行动,齐心协力,团结拼搏,大打一场城市建设的攻坚战。
县四大班子领导全部出席了会议,可见会议规格之高。县长吴韧在会上作了动员报告。有关职能局委在会上作了表态发言,纷纷表示:不达目的,决不收兵。整个会议开成了一个誓师大会。
为了指导这场战役,苍梧成立了指挥部。吴韧任指挥长,孙建功任政委,县委副书记、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彭贵阳,县委常委、副县长常刘尔贵副指挥长,其他四大班子副职任成员。指挥部临时设在县委第二会议室,从各单位抽调的各路人马三天之内全部到位。他们分成几个组,有拆迁组、丈量组、补偿组、安置组、督导组、简报组。架设了专线电话,配备了交通工具。一时间,指挥部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电脑打字声噼哩叭啦,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这辆车“轰”地一声加油出去了,那辆车又“嘎”地一声进来刹着了……倒真像电影里“三大战役”的司令部哩!
拆迁现场,那可就是战场了。拆迁人员就像勇猛的将士,不是以连、排、班为单位,而是分成几个组,分片包干,责任到人。负责人郑得彪带着一百号人马,组成突击队,逢摊就掀,见砖就拉,一点不留地把新县委政府选址两旁的“路障”一扫而光。真可谓风卷残云,势如破竹。紧接着,推土机、轧路机,像坦克车似地轰隆隆地开了进来……
充当开路先锋的郑得彪是“城建办”主任。花和尚是城关人,地头蛇,县委选他当“城建办”的主任,算是选对人喽!在苍梧县城这弹丸之地,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老城区的大人小孩都知道他。谁家孩子哭闹人,大人都拿他来吓唬小孩:“再哭!看,花和尚来了!”孩子立即便不哭了。有一次他到街上查卫生,一个炸油条的小摊占了马路,他上前便训斥,小贩不满地嘟囔了句,他端起小贩的油锅,甩手就扔到护城河里了。有一家饭店的饺子馅馊了,县政府办一位领导不幸吃了,情况反映给他后,正在家吃午饭的他撂下饭碗,立马来到这家饭店,让店主退钱赔礼倒歉不算,还罚了款还要看人家以后表现。
县委政府西迁和旧城改造的工作、最费财最费力的工作,就是拆迁人家的房子,有时候还要冒生命危险哩。你想,人家人老几辈子在这儿住惯了,说叫人家搬走现在就得搬走,说一会儿扒房子转眼间推土机就开来了,这不是扒人家皮、吃人家心头肉吗?你说:放心吧!政府会给你安置,保证你以后住的房比现在这旧屋宽敞、明亮、质量高,住着舒服。可你就是磨破嘴皮子,人家不信嘛!有些人是对祖宗留下的产业感情上舍不得;有些人是家里有困难、人口多,过渡房找不来;有些人是嫌赔偿费低觉得吃亏,硬是赖着不走。要不,全国好多城市一动拆迁,咋会出现那么多“钉子户”、“难缠户”呢?这个“封号”虽然是政府部门那些负责拆迁的人给封的,但都是这些拆迁户给气出来的。你要是忍声吞气、顺顺当当、一个屁都不放地乖乖地高兴地搬迁,说“拆吧!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哪会留下这个恶名呢?
上述这些问题,政府都想到了,或者说拆迁指挥部的那些参谋们都想到了:哪些人需要智取,哪些人需要强攻;哪些人需要离间瓦解,哪些人需要喊话劝降……有的是法子,不怕你“难缠”,不怕你当“钉子”。用军事上的术语,这叫“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用医生的话说,这叫“切脉观色,对症下药”;用老百姓的话说,这叫“一物降一物,啥人啥打发”。由“想不通”到“想通了”,这中间得有个过程,就看我们这些拆迁工作人员咋运用战术了。
说到这里,又有人问了:难道那些拆迁户都想得通,都能配合政府工作,就没有一户“钉子户”吗?有。这个“钉子户”要是放到现在,比网上盛传的那个重庆的号称“史上最牛的钉子户”不相上下。
这个“钉子户”的主人开始是拿着镢头站在门口,扬言谁敢拆迁他的房子,他就打死谁。拆迁人员采取软办法:六个人轮流蹲在他家门口,连着三天,这家伙顶不住了,把头一缩,躲在屋里死活不出来了。这时候,突击队队长花和尚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拆迁组组长是建设局局长唐世义(兼)。他下命令让花和尚上,可指挥部回话说,他累病了,正在医院输液哩。唐世义只好亲自出马。他带着一帮人来到这家“钉子户”门口,有人上前拍门,喊道:“开门,开门!建设局唐局长来了!要你出来说话!”门里传来一声怒吼:“唐局长有啥球了不起,我不出去他能把我的屌给啃了!”一句话激怒了“唐司令”:“TM的!看你横,还是我老唐横!”他从路边拿起一把镢头,三下两下就把门给砸了,命令手下人员:“冲进去把他给我拖出来!”手下一帮人一拥而进,把那个牛气的“主儿”抬了出来。唐世义一挥手,旁边的推土机轰地上去,把房子给推倒了,转眼间就夷为平地。这一切都在这个“钉子户”主眼皮底下发生。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嚎叫:“我的家当呀!……”“你那破家俱值不了几个球钱,回头让拆迁办赔你!”唐世义撂下这句话,转身率领众人浩浩荡荡地开走了……
尽管说唐世义和郑得彪是杨雄点的将,吴韧对手下这两员大将还是很欣赏:真想不到哩,我手中准备的杀手锏还没用上,就拆了一半多了!他所说的“杀手锏”,就是由公、检、法、司组成的二百人的警察队伍。吴韧不是没想过拆迁任务的艰巨性和复杂性,拆迁战役一打响,他就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有人抗拒执法,就出动警力包围。集体静坐的,强行带走;个别阻挠的,实施拘留。杨雄和他专门找县公安局李局长谈过话,李局长责成魏副局长具体负责拆迁,杨雄说:“在拘留所给我腾出够关押一百人的地方来,听候使用!”魏局长立正听命:“是!请书记、县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这个少壮局长倒像个国民党的下级军官,末了还来了句:“以后还要请书记县长多多栽培。”
吴县长高兴得太早了!一件不大不小但令人棘手的事发生了,他顿时傻了眼:一位军转老干部,家是外地的,今年六十多了,老父、老母九十多了,随他生活。去年,他按本地农村的习俗,给两位老人做了两口寿棺,以防不测。但老父、老母身体奇好,别说害大病,连感冒都没得过。寿棺做好了,没地方放,只好放在屋里。这次拆迁,他家的房子在列,拆迁人员拆到他家时,开始是动员,继而是相逼,最后是下了通牒:届时不搬出,强行推倒!老军转干部不是不愿搬,他发愁的是那两口棺材:“我可以找人家借住,但总不能把两口棺材也带到人家去吧!”拆迁人员蛮横地说:“那我们不管!活人还顾不上哩,哪还顾上装死人的棺材?”这位军转老干部气得手直抖:“那……那你们就等着抬死人吧!”
此事反映到指挥部,指挥部又反映到杨雄那儿。杨雄一听来了气,准备动用“杀手锏”。消息传到吴韧那里,他认为这件事事关党和政府的形象,事关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特别是对军转老干部,怎么能随随便便动用人民警察呢?这事若传出去,还要影响军政关系哩。他立即打电话给杨雄,说好不容易才“平“了那帮老家伙,希望他能让他试试再说,杨雄答应了。吴韧给唐世义和郑得彪打电话,态度严厉:“要耐心细致地做思想工作,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找到妥当的解决办法,万万不可粗心大意!人民公安是保护人民平安的,哪能拿他们去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呢?更何况是军转老干部,还有他那九十高寿的父母亲?”
却说吴韧正作难时,副书记彭贵阳出面了。只见他走上前去,三言两语,就把军转老干部的思想做通了。军转老干部的脸立马由阴转晴,由怒转喜,答应今晚就搬走,决不拖全县拆迁工作的后腿。这一幕使得在场的孟茂世佩服不已,心中感叹:MMD,还是老姜辣呀!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不,一个顶一万个!
彭贵阳现在的职务是县委副书记、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拆迁指挥部副指挥长。他可是个传奇人物,十八岁入党,二十岁录干,四十岁就当上了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是当时全地区十几个县中最年轻的组织部长。他从煤矿工人干起,一路走来,凡是共产党地方干部官制中所有的官衔他都干过,什么股长、科长,局长、部长,主任、书记,主席、县长。在历次政治运动中,他都能左右逢源,纵横驰骋,成为苍梧县政坛上的“不倒翁”。最后临退时又到县人大常委会任主任,轻松地实现了软着陆。
他是苍梧籍人士。改革开放后,本县的干部凡是干到副县级以上的大都异地交流,唯独他从参加工作那天起,直到六十岁退二线,没离开谷阳县一步。这在当时的干部队伍中是很少见的,这其中主要原因是他为人正派,能为苍梧人民办事,受到苍梧县干部和群众的尊重。苍梧人民离不开他,不愿让他走。上级领导也深知这些。与其把他交流出去,还不如把他留在本地发挥的作用更大。若从他任副县级职务算起,他可以说是五朝元老了!苍梧县的县委书记、县长不能说是走马灯似的换得那么勤,至少说也是三四年一换。每一位书记、县长上任后,通过一段了解,和他共过事,特别是得知他的经历后,没有一个人不对他伸大拇指的,没有一个人不尊重他的。就连杨雄也对他敬之三分。当县长时如此,当县委书记后始终如此。他为人重感情、守信用、办实事、不圆滑。说给你办,就给你办;说现在可以办,决不推到明天办;说现在办不成以后再办,到时候就一准给你办成。这就树立了他在苍梧县干部和群众中的威信。
吴韧对彭贵阳很是佩服,也正需要他这样的政治帮手,他决定找他好好聊聊。
吴韧上任县长有段时间了,却忽略了彭贵阳,认为他临近退休,也不过是……彭贵阳对这位吴韧年轻人的看法是:从第一印象感知,吴韧是个好苗子,年轻有为,既然组织上把他放到苍梧县长位上,那肯定是着意培养他,让他得到锻炼并尽快成长起来。从当年当组织部长的眼光来看,彭贵阳认为对这样的年轻干部就应该放手地大胆使用。吴韧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出一系列重大建设时,他也吃了一惊。但他吃惊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位年轻人的胆识和思维。他觉得像环城线建设、搬迁县委政府这样的大事应该提请县人大常委会讨论讨论,至少政府部门也得拿个意见和县人大常委会通通气。但杨雄兼着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既然吴韧和杨雄通过气了,作为县委副书记、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彭贵阳也不好说啥了。他只是静观事态的发展,一心一意地干好份内的工作。吴韧不主动找他,他决不会找吴韧。这是因为吴韧是县长、县委副书记,自己也是副书记。若主动找他谈,怕有讨好或倚老卖老之嫌。从组织原则上讲,这也是不太合适的,尽管没有明文规定这不合适。今天吴韧主动找他来了,他热情地迎接了他,但仍然以下级的身份,诚恳地、丝毫没有以长者的口吻同他交谈。当然,吴韧也很虚心,表现出很尊重老领导的样子,不自觉地以晚辈的口气向彭贵阳请教,一口一个老领导老领导,好像彭贵阳真的退居了二线似的。后来他自觉不合适,才改口从官场上的角度叫李书记:“彭书记,这事还得请您亲自出马呀!您德高望重,经验丰富,在苍梧人民的心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一定有办法说服他。吴韧毕竟年轻,没见过大世面呀!……也怪我以前只顾忙着熟悉情况哩,近一段又忙着拆迁工作,没有及时向您请教啊!以后要多多向您请教,多多向您学习,请您以后也多多指导我,使我快快成熟起来呀!”
吴韧说完情况,彭贵阳说:“这位军转老干部我认识,他转业后工作还是经我手给安排的呢,走,咱们现在就去他家。”
吴韧和彭贵阳一同来到位于老街那位军转老干部的家,刚好他家里人都在。军转老干部见彭贵阳来了,态度截然跟以前大不一样,说话也软和多了:“彭书记,不是我不搬。你看——”他指着屋里的两口棺材说,“人好办,住哪儿是哪儿,可这两口棺材……”彭贵阳接话道:“好办!县城北边山坡上有个庙,庙里有门,你把棺材暂时寄放在那里。至于两位老人嘛,我给城关的书记打声招呼,把他们安置在敬老院,有专人伺候……将来新房建成后,你可以优先挑选,这个我保证。你看你还有什么想法?”“好,好!还是你彭书记理解人。这下我没有后顾之忧了。晚上就搬,晚上就搬!”彭贵阳又说:“老王啊,县城改造是全县人民的大事,是全县的大局,作为军转干部,党员,一定要服从大局。这一点不用我说,你是明白人。”彭贵阳拿真诚的目光盯着他,“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好了!”这时候老王的泪都流出来了,他握着彭贵阳的手说:“谢谢你,彭书记!谢谢你,彭书记!”
看似天大的难事,拆迁组弄了好几天,竟被彭贵阳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用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这使吴韧不得不从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彭贵阳不是口头说说了事。他立即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建设局,让派来一辆卡车,安排几个人拉棺材;一个是给城关镇的党委书记,让他立即在敬老院安排一个房间,然后用自己的车将两位老人送去了。
第二天上午,军转老干部老王的房子就在拆迁区永远地消失了……
这件事给吴韧上了一堂生动、深刻、一辈子也难忘的革命传统教育课!这在当前的官场学教科书中是找不到的。他原来的“冒失”劲顿时消减了许多。他拿前一段下乡时从当地老百姓那儿听到的一句话来诠释这件事:看来不是人家的井深,而是自己的绳短。
为此,吴韧建议杨雄调整拆迁指挥部成员的分工,把彭贵阳由副指挥长(另一位是常务副县长刘尔贵)单列出来,在“副”字前面加上“常务”二字,由他主持指挥拆迁工作。杨雄欣然同意。这等于把拆迁这件又出力又得罪人的难事转嫁到了彭贵阳这位本地领导身上,他们坐享其成,坐观成败。这一招真阴毒啊!难怪人家说杨雄像林彪呢!
杨雄和吴韧这样就可以从主战场上退至大后方,让老将去冲锋陷阵了!
俗话说:没有四两铁,哪敢打大刀。作为久经考验的老干部,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什么样的局势没见过?这事如何难得了彭贵阳?从政近四十年来,打过多少硬仗,啃过多少硬骨头,他退缩过吗?吃过败仗吗?没有。他深知:县委政府机关西迁、旧城拆迁改造的大方向是对的,意义是重大的,破旧立新,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但是,拆迁与被拆迁,也是成为触动社会敏感神经的关键问题。如果我们因循守旧,抱残守缺,仍是以老婆娘的小脚走路,那是要被人家甩在后边,被历史淘汰呢!作为苍梧水土养育大的儿子,我无法向苍梧县九十万父老乡亲们交待呀!
干!彭贵阳义无反顾地接受了县委的建议,放下手中的其他工作,专心致志地抓旧城拆迁改造工作。
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放手时且放手。前有唐世义、郑得彪等开路急先锋,后有彭贵阳老将坐镇,把持方向,吴韧终于从具体事务里抽身而出,开始谋划他的个人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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